《仓鼠先生他又圆又肥》九粥子

31、告白

　　袁绲提着裤子，冷漠道：“让一下。”

　　连止给他让了路，浑身僵硬的看着他走出去，搭在门把手的手不停地颤抖，他垂着眼睛看了一回儿，心想，别抖了。
　　包厢中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安静的可怕，一瞬间他像是回到了越南那所潮湿的小房子里，身后钢琴的虚影慢慢放大，蚕食着他仅剩的理智。

　　门又被推开了，袁绲站在门外，抿着嘴，扣裤腰带。

　　连止几乎压制不住自己负面的情绪，强忍了半天，才让自己看起来像平时一样温和。
　　“让一下。”袁绲说：“我有东西忘了拿。”

　　有个很古老的情话，讲的是一对情侣吵架，吵完后男的摔门走人，姑娘蹲在屋子里呜呜的哭，哭到一半男的推门回来，在僵硬的气氛中说，你让一下，我有东西忘了拿。姑娘红着眼睛问他，你忘了拿什么，男的说，我忘了拿你。
　　然后两个人就和好了。

　　这个土味的情话连止听过，他抬起头，看着男人波澜不惊的脸，有些悲哀的发现，即使是这种情况，他都忍不住剥开腐烂的心脏，露出那点稚嫩的期待来。
　　袁绲绕过他，在满桌狼藉上扒拉了两下，找到了他的小蛋糕。

　　刚才他急着抱大腿，变得太匆忙，纸盒子直接从高处落下去了，袁绲心疼坏了，扒开看了两下，看着蛋糕完好无损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他听见连止问他：“你是回来拿这个的么？”
　　袁绲理所当然的一点头，细心的把蛋糕纸盒上的搭扣叠好，一转身，正巧看见连止在关门。

　　袁绲心里有点微妙的警惕，但是这段时间连止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性格太温柔了，所以他胆大包天、不知死活的问：“你关什么门？我还要出去。”

　　门锁咔哒一声落下了，连止转过头，笑着说：“出去？你在这里待着吧。”

　　在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袁绲警觉性数值是早就点满的，立刻把蛋糕藏在了身后，还没有来得及询问，连止已经把手搭在了他胳膊上，然后轻轻一扭，连人带蛋糕的按在了沙发上——蛋糕在下边。
　　“你干什么？”袁绲挣扎了一下：“我的蛋糕！”

　　“你想去哪里呀？”连止膝盖压在他后背上，单手抓住他手腕，眼睛被细碎的黑发遮住，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附下上半身，轻声问他：“去找段缮么？”
　　他用手指反复揉捏着袁绲后颈上那一小块软肉，随手把蛋糕盒子拨到了旁边。

　　你打我就打我，为什么要动我的蛋糕？
　　袁绲有点恼了，皱着眉，冷声道：“你别太过分。”

　　你看，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提起段缮，他就会立刻摆出这张维护的脸。
　　连止无声的笑了笑，说：“你能怎么样呢？”
　　他身下压着的男人，身高甚至要比他还高上那么一点，现在却以一种被欺/凌的姿态趴在卡座上，脸上带着愤怒不甘的神情，就连平时那种高高在上的冷漠，也消退了一些。

　　“真漂亮。”连止呼出一口气，手指从他滑落了一半的裤子上缓慢划过，然后扬起一个暧昧的弧度。
　　——他反悔了。
　　带着一张伪善的面具慢慢靠近，小心翼翼的不露出任何一点异样。

　　可是然后呢？
　　他心里还是没有他的位置。

　　还不如……

　　袁绲没回头，也幸亏他没回头，不然按照现在的情形，他能活生生被吓哭——

　　他顿了顿，非常得意的说：“我能变仓鼠。”
　　他眼睛一闭，又变成了一只圆滚滚的球球，四只爪子刚刚落地，就试图往卡座底下扑，寻找他的小蛋糕，然而下一刻，他身上忽然多了一只手。

　　连止轻飘飘的把他抓了起来，单手，拇指按在他毛绒绒的肚子上，轻柔又强硬的压制着他的行动。

　　“……”被控制住了。
　　袁绲这时候才知道怕，他试图咬住连止的手指，然而他很快就知道自己这么多天一次健身房都没去是个多么错误的决定了，人身的时候还没有太大感觉，变成仓鼠之后连扭脖子都困难。

　　挣扎无果后，袁绲决定装死。

　　少年屈着一条腿，半跪在卡座上，手中抓着一只小仓鼠，不怎么在意的说：“这个样子我也不介意。”

　　…………不介意什么？

　　他把球球放在柔软的卡座上，用一只手抵着它的肚皮，袁绲抱东西抱习惯了，下意识的用四只小爪爪抱住了他手指，呆愣愣的看着他。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残忍的人么？他怎么能对一只幼小可怜但能吃的球球使用暴力？
　　他要打我了么？

　　黑暗中袁绲看不清连止的表情，但是他很快被转移到了连止的腿上，借着那一点微弱的光芒，他看见连止那张精致的脸上，带着一些恶意。
　　“见笑了。”他略带歉意的说：“你知道，生理问题一般不受控制。”

　　这不是见笑，是见鬼。
　　袁绲惊愕的跟不远处的、鼓起来的东西对视。
　　对着一只球球，你能有什么生理问题？！

　　“我说了，你这个样子我不介意。”连止笑道：“但是我得好好想想，需要从哪儿开始。”

　　开始？开始什么？
　　袁绲毛骨悚然的感觉到，自己的尾巴被人捋了一把。

　　他呆愣愣的，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圆溜溜的黑眼睛看向了连止，半晌抖了抖，颤颤巍巍的从口囊里扒拉出来了一颗瓜子，用两只爪子捧着，往连止那边递。
　　我出来前塞嘴里的，还没剥开，给你，你能不能放过我？

　　连止笑着接过来，说：“谢谢。”
　　然后一抬手，把那颗可怜的瓜子扔进了垃圾桶。

　　禽兽！
　　袁绲简直要炸了，但是被压制的恐惧让他动都不敢动，只哭唧唧的想要用爪子捂住自己的眼睛，看起来委屈的不得了。

　　连止用手指划开他身上的毛毛，把他浑身摸了个遍，正准备往下走，却忽然发现有点不太对。
　　他手底下的球球……在抖。

　　连止指尖一顿，有些不敢置信，然而等他把指腹贴在球球身上后，很快就证实了这个想法。

　　他在发抖。

　　他为什么发抖？
　　是因为被按住了么？可是按照袁绲的性格，被按住能让他发抖？

　　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连止像是明白了点什么，眼睛中带着一点犹豫，掐住球球的尾巴，斟酌着喊了一声：“袁绲。”

　　袁绲还在试图捂住眼睛，闭眼都不行，一定要两层才安全，他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最后一层伪装也快要被扒掉了，尾巴抖得像是筛糠，听见连止喊他，脑袋顿时嗡的一声大了。

　　“袁绲。”连止复杂道：“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他按着袁绲的肚皮，试探着威胁：“要是你不跟我在一起，我就要杀人灭口了。”

　　·
　　十分钟后。
　　连止坐在卡座上，看着男人背对着他穿衣服。

　　袁绲平时习惯先穿衬衫，这次却先穿了裤子，面上冷若冰霜不为所动，心里哭哭唧唧停不下来。
　　——他答应了。

　　连止问完就张嘴，舌尖搭在牙齿上，把那颗小虎牙衬得如狼似虎、锋利无比，不能怪他太怂。

　　袁绲打好领带，不太敢看连止，强装镇定：“回去么？”
　　“我来开车吧。”连止神色自然的站了起来。

　　袁绲觉得有点别扭。
　　刚才他被吓得魂飞魄散，冷静下来之后又要直面连止，一时间还没有办法接受他身份的转变。

　　反倒是连止，没什么异样的表情，手放在方向盘上，问：“要开窗户么？”
　　袁绲颤颤巍巍的把窗户打开了。
　　连止看着他，有点无可奈何。

　　一旦找到了缝隙，里边的东西就变得浅显易懂了起来。
　　他以为袁绲是漠然，但他好像就是……胆小了一点。
　　“不想开的话可以不用开。”连止说：“上次一起去吃饭，感觉你开车的时候在冒虚汗，以为你稍微有一点晕车。”
　　袁绲特别冷酷，紧张的抱着自己最后的尊严：“不晕。”

　　等到了楼底下，连止去停车，袁绲先窜到了楼底下，头也不回的跑进了电梯里。

　　连止坐在熄了火的车里，很久都没有动。
　　袁绲的车钥匙上什么东西都没有挂，他伸手戳弄了一下，看着上面的银圈晃动了两下。
　　然后嘴角慢慢的，勾了起来。
　　连眼角都带着笑意。

　　袁绲回去之后，翻出了自己所有零食，坐在地板上咔嚓咔嚓的嚼，小蛋糕他还是忘了拿，只能靠着这点东西压惊。
　　他有点无所适从，当时答应是答应了，但是却没有想过后续该是什么样子的。

　　半天后他决定先找个有经验的探探路，于是掏出手机，给段缮发短信：“如果我现在跟你说，我不想包养你了，而是想跟你交往，你会怎么想？”
　　那边秒回。
　　“我是连戎，她睡了。”

　　哦。
　　袁绲把手机塞进了冰箱里。

　　他继续咔嚓咔嚓，没一会儿门铃忽然响了，袁绲只开了一道缝，面无表情的问：“还有什么事情么？”
　　“你的蛋糕。”连止含笑看着他：“我帮你带过来了。”

　　要开门么？万一开了他又翻脸怎么办？
　　袁绲犹豫几秒，还是把门拉开了。

　　连止没有什么逾越的动作，只是示意他伸出手，然后把蛋糕盒放在了他手里，说：“喜欢吃的话不要出去买了，明天我做给你吃。”
　　他后退一步：“早点睡。”

　　袁绲临关门的时候，忽然一个激灵，说：“等一下。”
　　“怎么了？”
　　“这个蛋糕是给你买的。”袁绲迟疑道：“连戎跟我说，今天是你生日。生日……快乐。”

　　这话说得他自己都有点脸红。
　　他进KTV包厢三分钟不到，满脑子就都是蛋糕了，非常自然的把纸盒子抱在怀里，完全忘了是特地去给连止买的。

　　连止站在那里，愣了一下，笑着说：“谢谢。”
　　他手背在身后，慢慢的揉搓着毛衣的一角，第一次觉得，自己是活着的，整颗心脏都软得不可思议，过了一会儿，才补充说：“这是我过的最好的一次生日。”
　　——也是第一次，有人郑重其事的告诉他，这个日子对你很重要，你应该去庆祝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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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袁绲：我，精通各种激怒连止同学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