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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仓鼠五块一只 ...

  •   盘子在他手底下,刚才黎明一点都没客气,直接伸手拖过去的。
      袁绲其实不饿,毕竟之前那桌他解决了一大半,但是黎明一手护着盘子问他要不要一起吃,瞬间就激起了袁绲护食的心——他抄起一双筷子,对着黎明面前的盘子伸了过去。
      黎明的脸立刻就黑了。

      连止坐在一边,默默吃着边缘的菜,看着另外两个人风卷残云的动筷子,最后索性把茶杯一端,静静的喝他的茶水。

      半晌后黎明把筷子一放,斯条慢理的咽下最后一口,施施然站了起来,从口袋中套出一张名牌,往袁绲那边一推:“有时间可以来找我。”
      他偏头对着连止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你最好一起。”

      袁绲——袁绲不想理他,他平时吃独食吃惯了,在刚才那场腥风血雨的争锋中惨败而归,水晶糕竟然一片都没抢到,眼下他恨得牙根直痒,黎明跟他说话也冷着一张脸,眼皮都不带掀一下的。
      反倒是连止温和的笑了笑,把名片收了起来,左右翻看了两下。黎明是个牙医,在市医院就职,那张名片上写了私人地址。

      袁绲眼尖,看见之后冷冷的掀了下嘴角:“我牙口挺好的。”
      “不是看牙——袁总,同性恋不是病。”黎明脸上带着一种让人恨不得甩他两巴掌的轻蔑笑容:“但是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袁总您身经百战,换了人可以去我那边,内部检查能省不少钱。”
      “哦?”袁绲笑了:“看样子带刘总去过了啊。”
      黎明轻描淡写道:“这个倒是没有,玩玩而已。”

      ——袁绲又输了。
      输的太彻底了。脑袋秃了一半的刘总有什么好玩的?脸上的油刮一刮都能炒一盘菜了。这个审美他真的是拍马都赶不上。
      黎明甩下几张红钞,戴上眼镜,带着得意的笑容走了。

      袁绲用手撑住额头,很久都没有从失落中回过神儿来,没一会儿连止忽然反抓着筷子,用顶端戳了他袖子一下:“想吃的话我回去给你做。”
      “不用。”袁绲幽幽道:“这种东西想要做的好吃,得有长年累月的手艺,我改天再来一次吧。”
      “我试试吧。”连止冲他眨眨眼,说:“其实煲汤我也是刚刚开始学的。”他一边说,一边把茶杯推到了袁绲那边。
      袁绲下意识的低头看去,茶杯早就空了,只有几片茶叶黏在杯子内壁上——里边放了块晶莹细腻的水晶糕。
      “刚刚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夹出来的。”连止笑道:“我们改天可以一起去他那里,我帮你报仇。”

      他这话没什么问题,但是以两个人现在的关系,显得有些太过亲近。袁绲神色复杂的抓着杯子,没说话。反倒是连止立刻反应了过来,带着歉意的抬了一下手,说:“抱歉,上次之后我就忍不住了。”他压着笑意,比了个大概的大小:“一开始很难把你跟那只小团子联系起来,但是看久了之后,就总觉得你毛茸茸的。”

      一边比大小一边做捏的动作真的很让人毛骨悚然啊。
      袁绲心惊胆战,把茶杯里的水晶糕吃完了。
      压压惊,压压惊……

      回去是连止开的车。
      他动作也不是很熟练,但是动作标准的犹如教科书一样,开的规规矩矩,袁绲坐在副驾驶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窗外的风景,临近路口的时候刚好错过绿灯,车子停了下来,连止一只手抓着方向盘,忽然扭过头来。“这里。”他指指自己胸口。
      “什么?”
      “安全带。”连止叹了口气,没有像是来的时候一样,直接弯腰给他系好,“你经常不系安全带的么?”
      他看着袁绲骨节分明的手,喉结不明显的上下滑动了两下。

      他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才压住蠢蠢欲动的心思。
      袁绲没有他想的那么好接近,进展太快只会适得其反,更何况他嘴里还念叨着别人——来时他身子往前探,借着系安全带的机会深深地、痴迷的吸了一口他身上的气息,却不敢更进一步,有什么肢体上的接触。
      他怕袁绲反感。

      “……段缮在的时候会系。”袁绲一边调整带子,一边随口道:“她怕死还唠叨,把墨菲定律挂在嘴边,觉得车祸发生几率会在不系安全带的时候迅速增高。”
      他咔哒一声把安全带扣好,前边横向公路上恰好有一辆货车经过,发动机巨大的声音震得人耳膜发痒,袁绲警惕的抬头看过去,错过了连止脸上一扫而过的、压抑的狰狞神情。

      “关系真好。”连止踩下油门,不经意的问道:“认识多久了?”
      “十几年了吧。”
      “怎么认识的?”

      他接连问了几个跟段缮有关的问题,终于让袁绲觉得不太对头了,含糊着回答了一句‘碰巧’,就开始装死。
      连止极懂进退,没有再追问,车厢中顿时安静了下来,袁绲头靠在玻璃上,有些昏昏欲睡。他平时虽然也管不住自己的嘴,但很少像是今天一样暴饮暴食,再这么下去别说降低体脂率、多加几块腹肌了,可能没多久真的要变成软趴趴的一团。
      连止一直从眼角余光中看着他。
      男人头半垂着,车窗外飞速闪过的光影不断在他脸上交替,在高挺的鼻梁旁留下了一道阴影,连止情不自禁的偏过了头,犹豫一会儿把头扭回来,然后腾出一只手,在衣服上擦了两下,目不斜视的往旁边伸,轻轻地戳了一下袁绲的脸。
      他戳完立刻收回手,快速跳动的心脏几乎要从胸腔中蹦出来,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
      比想象中的软。

      仅仅是这一下触碰,他就失控的难以自制,很久之后他平复下心情,正准备再偷摸戳一下,却忽然听见袁绲嘟囔了一句什么。
      连止如坠冰窟。
      他手捏在方向盘上,力道之大,甚至出现了短暂急促的‘咔嚓’一声。

      ‘段缮’,袁绲喊的是她的名字。

      刹那间连止露出了他的牙,几乎压制不住一脚踩下刹车、然后咬在袁绲脖子上的冲动。
      他很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偏执,阴暗,擅长伪装,所有令人不齿的阴暗情绪都能在他这里找到一星半点——他的本我远胜于自我,整个人都像是一口孕育着本能跟欲望的沸腾大锅,偏偏又有着极强的目的性,人格面具收放自如。

      他神色晦暗的看着前方,保持着那种让人胆寒的表情,手臂僵硬的仿佛石膏。

      可能是因为连止提了太多有关于段缮的问题,袁绲睡着后,真的梦见了她。

      他第一次见到段缮,是在菜市场。
      那时候段缮远没有现在风光,她爸妈都是普通的小学教师,被学校里的小兔崽子们消耗了太多精力,对这个女儿就不是很上心。她生在老城区破旧的筒子楼里,幼儿园没有上,每天疯疯癫癫的踩着鞋在菜市场乱窜,把一圈人闹得鸡飞狗跳,熟知每一种时令蔬菜的价格涨幅,跟哪个叔叔阿姨都甜兮兮的笑,杆秤会用,搬东西力气也不小——十几年前的某天周末,她照旧叼着油条跑去了菜市场,然后遇到了袁绲。
      ——在笼子里、脏兮兮的袁绲。

      当时袁绲年纪也不大,不幸从看护他的人身边走失,晕头转向的走了一大段路,终于在一个角落里哭唧唧的变成了团子,一个不留神儿就被抓住了。
      抓住袁绲的大妈专职买菜,把他提溜出来就是想看看有没有人买,也不管他饿了多长时间,只给丢一点馒头渣。
      袁绲饿的头昏眼花,被段缮盯着看了半天,全身的毛都炸了,一边警惕的缩在角落里,一边紧紧护住自己口囊里最后一粒瓜子,生怕她把他倒提起来抢他瓜子。

      那时候还扎着两个小羊角辫的段缮蹲在笼子前,眨着大眼睛看了半天,掏出了自己所有的零花钱,软磨硬泡的买下了这只受了惊的小仓鼠。

  • 作者有话要说:  赶榜成功,今晚可以早睡啦,留言发红包……还给捏肚子!我肚皮真的可软了!
    发文前舍友还给我吃了小蛋糕!超好吃的!感动的立刻爬过来改作话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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