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Chapter 27 ...
-
罗翛醒来的时候将临傍晚，病房内空无一人。
他微微挪动身子，费力够着床头柜上的手机。
昨晚的情况估计把她吓坏了，说实话，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先前只是四肢冰凉会颤抖，这次直接抽搐到不省人事，再往后去，不知还会怎样。
罗翛舒了口气，看着输液管里的药水流进身体。
这具身体，如此脆弱。
他查看唯一的一则消息，是早上十点多发来的。
「挺好的。」
「嗯，还不错。」
他尝试组织了跟上述类似的好几种说法，都不尽如他意，显得既生分又敷衍。
最后，打下一个「嗯」字发送过去。
在他这里，这个字极为有用，它会将一段啰哩啰嗦的潜台词传递给信号的那一端：
“我不是很好，但也没什么大事，收到你的关心我很开心，也请不要担心。”
他一厢情愿地认为对方会懂得。
… …
许久没收到回复的罗翛躺在床上都快要睡过去了，病房门突然被撞开。
是申美瑶。她提着许多吃的喝的用的东西进来，还没等放下就突然大喊：“护士，护士”，喊的同时当即把东西扔在地上，刚进门又跑出去。
罗翛第一次觉得医院的隔音不太好。
跑步声都渐远了，“护士”的喊声还能此起彼伏传来。
而且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病床边都有急救铃啊，不就是吊瓶回血嘛，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
罗翛朝门口看了看，然后伸手按了铃。
捧着吊瓶进来给他换药水的护士正是上次给他做检查的那个姐姐，他刻意看向她的胸口贴牌——刘瑶。
刘瑶一边换着，一边对身后的申美瑶说：“还有两瓶就吊完了，现在可以吃东西了。”
她拎着换下来的空瓶要走，见地上都是速食快餐，忍不住又说，“这饿了一天，最好是吃些清淡的流食，先垫垫胃。”
“好好好，好的刘护士。”申美瑶拿着速食的手有些尴尬，拿也不是扔也不是，只能真诚地冲她笑。
刘护士走后，申美瑶蹲下收拾那一堆东西。
“申阿姨，我爸呢？”罗翛问她。
“你爸回公司处理事情了，待会儿就来。”她把那堆东西塞进一个大塑料袋里，然后拎到墙边靠着，
“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她走到床边问他。
罗翛只是摇摇头，不知是失望于父亲，还是对她的回复。
“不吃不行的，不吃身体怎么扛得住？我去给你盛碗粥来，你在这里乖乖的，有事就按铃，好吧？”说着她给他调整床高度，让后背靠得更高了一些。
对着自西而上的皎月，他感受着时间的流逝。
人的一生，有的为感受温柔；有的为领略山河；更有的，只为看别人感受温柔，看别人领略山河。
罗翛就想做这个看客，他想要看的人此时正安坐在课堂里，上着乏味的晚自习。
由于“自杀未遂”，她成了师生重点关注与保护的对象。
不论是上课睡觉，还是开小猜，再也没有老师敢当面批评、惩罚她。
在别的同学眼里，她就是个自由侠。
一边受着象牙塔的庇护，一边还拥有绝对的自由，真是爽爆了。
可黎锦熙心里的难过都快要溢出来了。
她坐在座位上，眼泪一直流，好像连打下课铃都是一件悲伤的事情。
不知道原因的苏青和裴亚楠也手足无措起来。
晚自习课间，她们拽着黎锦熙去小卖部，说请她吃东西。
直到上课铃响，她俩也无法说动她进小卖部挑选零食。
“你们上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她对她们说。
看着好些人都在奔向教室，苏青依依不舍地拉着她的手，说：“那你有事儿就给我们发消息哦，千万别一个人闷着，知道没？”
见她点头，那两个人才冒着逆行的违纪跑了回去。
黎锦熙坐在小卖部门口，眼睛不知望向哪里，哪里都是黑漆漆的。
黑漆漆的世界里慢慢晕开一口井，井的上空是一片天，天慢慢放大、放大，待白色的天快要完全吞没黑的时候，她的眼睛就酸涩到不得不眨一眨了。
可这一眨，又是一片黑。
慢慢的，黑里会再晕开一口井，井上还是天，天还会放大、放大，大到眨眨眼，再回到黑。
不断循环的黑，像极了她的人生。
她开始逐渐了解到，所谓缘分，不过是他将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她正好有幸，曾踏过同一块青石，且目送过这一场离别。
她握不住他，也拥有不了黑暗里的那片天。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Chapter 2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