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子之手共此生》叶慕七

126、凤知微和韶宁篇（18）

　　宁川望着心腹送上来的拷打之后的供词，怒气冲冲地拍到桌子上。“我道是为何推三阻四，原来这魏知竟然打着这主意！”
　　韶宁迈步踏入殿中，却见到皇兄宁川那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皇兄为何生气？”
　　“韶宁？”见到是自己的妹妹，宁川压着心头的怒火，扯住了一抹笑容，“怎么不提前和皇兄说医生？”
　　“皇兄为何这般生气？可是有人惹了你了？”韶宁莲步轻移，走到宁川身边，适度地揉捏着宁川的肩膀，“说出来，皇妹帮你出气。”
　　“就怕你舍不得。”宁川拉着韶宁的手，让她到自己身边坐下，“今日怎么有空来看皇兄？有什么事情是我们韶宁公主解决不了的？”
　　韶宁面有愧色，“皇兄这话说的，好像皇妹平时不怎么关心你似的。”
　　宁川刮了一下韶宁的鼻梁，“还耍起小脾气来了。好好好，皇兄不该这么说你。”
　　韶宁抱着宁川的手臂，将肩膀靠在了宁川的肩头：“皇兄，我见了魏知。”
　　宁川低头看着韶宁的发丝，柔声说道：“还是这么喜欢他吗？”
　　“皇兄还记得上次我和魏知一同出去，结果玩的太晚，导致城门都关了，回不了宫的事情。”
　　“知道啊！”宁川听到这个刚刚还让自己怒火冲天的名字，“当时我还以为你只是贪玩，没想到那么早就对魏知起了心思。”
　　被戳破女儿心思的韶宁红着脸撒娇道：“皇兄。”
　　“不提了，怎么今天的事情和他有关吗？”
　　“当日长评追逐，欲伤害我们，恰好碰上兰香院的珠茵姑娘施以援手，如今听说珠茵姑娘遭遇牢狱之灾，韶宁像皇兄求个情，放了珠茵姑娘吧！”
　　宁川惊愕地望着韶宁，那张熟悉的单纯面容上有着自己一直想要保护的天真：“是魏知让你来的吗？”
　　韶宁没想到这一会儿就被猜出来了：“没有，是我自己无意之中听来的。”
　　“魏知心思深沉，又怎么自己上门来，倒是闹得我和强抢民女似的。”宁川冷笑一声，将翻过来的信纸递给了韶宁，“他倒是找了个好说客。”
　　“魏知，莒县人士，半年前入京，这第一落脚处便是兰香院，后来结识了楚王宁弈，之后又凭借自身学识，入了青溟。”看着妹妹那原来越来越苍白的脸色，他最终不忍心开口道，“而他的未婚妻便是珠茵，他这哪里是找未婚妻，明明是为攀龙附凤而不择手段。”
　　韶宁沉默地看完，出乎了宁川的意料，没有痛斥也没有哭泣，只是原本漾着亮光的星眸黯淡了下去。“珠茵姑娘是他未婚妻吗？”
　　想到那仿佛还在耳边响起的：“其实家乡来信，我未婚妻下落不明，据说她当初去了徐州，后来又到了京城。微臣最近正在调查，已经有些眉目了。”原来眉目已经这么清楚了吗？难道那份温柔也只是对于自己的利用吗？想到用餐时，魏知的温柔体贴，以及自己问道未婚妻时的闪烁其词，韶宁心中的滋味难以言喻。
　　“找未婚妻，在未成无双国士之前找不到，名扬天下后，他未婚妻便是曾经带过的青楼名花。”宁川望着沉默不语的妹妹说道，“这未免太巧合了。”
　　“这是我和魏知之间的事情，无论是利用还是欺骗也好，也是我们两人的。皇兄将珠茵姑娘放了吧。她曾经从常平手中将我们救了出来，这份情本宫必须还。我和魏知之间的事情，再说吧！”
　　“孤最厌恶有人欺骗于孤，尤其是，若是那女子不过是一个简单的欢场女子，放了则就罢了，但是”想到魏知对于驸马之位的抗拒，宁川不由得怀疑起了这个人一直以来的用心，“此女与魏知联合，互相策应，假借救你，获取你的好感，但是实际上却别有用心，等到爬于高位，再想双宿双飞，为自己博取一个糟糠之妻不下堂之名，这我可饶他不得。”
　　“若是无此事，孤放也就放了，但是近日经过此些事，孤确实怀疑魏知的用心，这女子和魏知留不得。”宁川望着此刻的韶宁，却感到肩膀上那双手微微的颤抖。
　　“没有他也会有下个魏知。”宁川覆着韶宁的手，安慰道，“我的皇妹这般才貌双全，京都之中大把王孙贵族任你挑选，何必执念一个魏知。”
　　韶宁咬着牙，即使知道魏知可能欺骗自己，但是她依然放不下心来，双膝一弯，跪在宁川面前，惊的宁川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韶宁从未这般恳求皇兄，无论我与魏知之间何去何从，都希望皇兄高抬贵手，能够饶过珠茵姑娘一命，算是我偿还了她曾助我之情。”
　　宁川望着韶宁眼中那若隐若现的泪光，弯下身子，将她抱入怀中：“皇兄，答应你。”

　　魏知在府中等着韶宁的回信，从中午一直等到晚上，又从深夜等到第二天早晨，这才接到公主的邀约。
　　“我去看过珠茵姑娘了，她并未受到粗鲁地对待。”韶宁摒退了周边的侍从，仅仅留下了魏知。
　　魏知看不清韶宁公主的脸色，看到韶宁递给自己一杯茶，忙接过来：“臣多谢公主。”
　　“只是我从皇兄哪里也得知了不少事情，不知道魏大人能否给我解答一二。”
　　魏知心一沉，以为珠茵是没抗住，将自己女儿身份说了，哪里顾得上喝茶，手握着滚烫的茶杯，一动不敢动：“公主此话何解？”
　　“珠茵与你是何关系？”
　　魏知皱眉，挑选了一个词：“知己。”
　　韶宁细细咀嚼道：“知己，夜阑更秉烛，相对如梦寐。”她抬起头望着，“魏大人何不告诉本宫，珠茵乃是魏大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知己。”
　　“公主何出此言？”魏知手一抖，碰洒了茶杯，却来不及擦，锐利地目光直直地望向韶宁。
　　望着魏知的样子，韶宁那一点点可能是误会的怀疑都彻底消散：“我一直以为珠茵姑娘曾经帮助过你我二人，故此相救，却从未想过只因你二人早有婚约，她便是你的未婚妻。”想到自己一颗心慢慢都是面前的人，如今却被倾慕的人弃若敝履。
　　“公主，微臣，只是没想好……”
　　魏知的辩驳之语，韶宁并不想听，“大人相比也知道，韶宁虽然蠢笨，但是也是在青溟读了几天书，礼义廉耻四字还是知道。珠茵姑娘当初施以援手，此次我偿还她。就算她是你的未婚妻，我也不会置之不理。”韶宁觉得自己已经将事情都说明白了，这时候就该离去，留下一个冷静的身影，从此和魏知不复相见，却在看到那张俊俏清秀面容的时候，又犹豫了，即使咬着牙，也阻止不了泛酸的眼眶。
　　魏知望着韶宁那憔悴的面容，心中也有些心疼，从袖中逃出手帕，想为韶宁拭去脸上的泪水，却换来了一句低吼：“别碰我！”
　　“魏知非良配。”魏知没有理会韶宁的拒绝，伸手仔细擦着韶宁脸上的眼泪。
　　韶宁望着面前心上人温柔的举动，咬着牙将他推开，甩袖离开。
　　望着韶宁那决绝的背影，魏知知道从此两人便是两个的世界的人，或许以后见面一句公主，一句魏大人便足以概括一切。

　　珠茵从牢里出来的那天，魏知为她设宴招待，原本也准备邀请韶宁，但是谁都知道这最大的功臣不回来。
　　“珠茵姐姐，兰香院其他人皆已被发配，不如你随我回我府宅吧！”酒过三巡之后，魏知已然微醺，望着面前的珠茵，笑道。
　　“如今珠茵已是处于风口浪尖，又怎么敢擅自初入你这皇上红人的府邸，你不怕被人弹劾一个眠花宿柳，律己不严的罪名。”
　　“如今又有何人不知道姐姐你是我未婚妻，留下来倒是也不怕什么。”魏知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嘲，将宴席上的酒壶拿过来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知微可是觉得对公主愧疚？”看到魏知这样子，珠茵将他的酒杯往自己的方向挪了挪，魏知摆摆手：“既然都做了哪里来的愧不愧疚。”
　　“若是知微只这般铁石心肠的人，今日就不会饮这么多酒了。”
　　“我为何觉得除了我对公主的感情不明白之外，你们都能看出她对我的情意。”魏知自嘲地哼笑两声，探身将酒杯重新挪了回来。“所以我最适合成为指向公主的一把刀。”
　　珠茵一震，“知微何处此言？”
　　“姐姐非要我说的那么清楚？”或许曾经为珠茵担忧的时候，没有仔细去思考这些事情，但是之后的蹊跷她又怎么会察觉不出来，“这次事，算我还了楚王当年的点拨之情。”
　　珠茵愕然，“那你我姐妹之情？”
　　“知微祝姐姐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