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图》流云摧

2、基地

　　老柳体贴的带着蒋烨出了这间主实验室，进了隔壁的小茶水间。他的手在门边的屏幕上点了几下，墙边的一个暗门打开，一个机械手臂夹着一杯蒸腾着热气的茶摆到了茶几上，又缩了回去。暗门合上，连一丝接缝的痕迹都没有。蒋烨所在的科学院也有这样的设置，可是看上去没有这里的精巧。
　　“喝口茶吧，”老柳自然的坐在了沙发的一边，蒋烨乖巧的坐在了他对面的位子上，捧起茶几上的杯子：“谢谢您。”
　　液体的热度通过杯子传导到他的手上，这触及到的温度让他意识到他早就被吓的手脚冰凉了。
　　“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姓柳，柳知其。”
　　蒋烨赶忙点头，正想叫人，却突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敬称。柳知其似乎看出了他的局促，温和的笑了笑。
　　“你跟副长一样叫我老柳吧。”
　　“这怎么行……”
　　没等蒋烨说完，柳知其就打断了他：“有什么不行的，同宗同源的，亲近点儿多好。整个基地都找不出几个咱们这样儿的了。”
　　蒋烨暗暗腹诽，虽然一共没几个人，但是架不住其中一个是头儿啊。

　　柳知其所谓的同宗同源是相同的起名方式后所代表的文化背景。
　　早在第二纪元末期人种之间相互融合，种族概念已经非常淡薄了，再加上技术的提高，现在已经很难通过外貌来判断一个人的种族背景了。而在第三发展期几个大小聚集区势力重新排布，打乱了第二纪元的一些固有概念，之前形成的不同文化的聚集区也不再存在了。能在现在这个时代作出直观判断的只有取名、习俗等细小差异了。
　　而现在所应用的通用语是在第二纪元几种屈折语综合进化而来的，使用的是以字母和拼读为基础的拼读，像蒋烨、柳知其这样的取名方式在通用语境下是会造成一定不便的。因此随着时间的推移，尽管很多人还保留着一定的文化习俗，会这样取名的已经越来越少了。这也就是为什么柳知其会对蒋烨有意亲近了，人们总是会倾向于接近有相同特质的人。
　　当然他也想亲近一下齐鸣，但是不敢啊。

　　“我们的工作性质你已经了了解吧？”柳知其接着说道。
　　蒋烨点头。
　　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收到了一份加密文件，发件人未知，标题写着“狄多公司简介”。如果不是他对这个基地多少有些了解，这个邮件恐怕已经进了邮箱的回收站。
　　弧光联盟除了政府下辖的科学院外，有两大机构，代表着全国科研的最高水平，狄多与希贝尔。对外，狄多公司是全国唯一授权合法研究并贩卖抑制剂的公司，而希贝尔则是国家支持的军火垄断巨头。然而在这两家公司背后的是国家保密级别最高的二号与三号基地。
　　狄多是第二纪元流传下来的神话中的人物——这位女王在被心上人背叛后绝望自杀而亡。而以她命名这个基地的意义是什么？蒋烨无从猜想，却隐约觉得不详。但是二号基地是从事旧人类研究的这点蒋烨却清楚的知道。
　　“那就好。我们二号实验室主要负责的是抑制剂方面的研发。刚才的事故你也看到了，”柳知其有些无奈，“那个其实就是用来测试最新的抑制剂的配方的。通过将实验体的变异速率提到最高无限接近临界点，再使用抑制剂观察效果。”
　　“如果抑制剂效果不好会怎么样？”蒋烨忍不住追问道。
　　“当然是变异成异种了，不过都是事先确定过没有攻击性的变异类型，没想到会发生突变。”这个中年男人，实验室的负责任叹了一口气，“基地的编制内一共有七个实验室，都是从事旧人类和异种相关研究的。像副长刚刚提到过的第四实验室主要负责仪器设备的，安全屋也由他们顺手修了。”

　　此时柳知其的终端发出了叮的一声提示音。他划开光屏，看到了人事传来的文件，里面是蒋烨的简历。
　　联盟第一科技大学的应届毕业生，在学校是数一数二的尖子生，还没毕业就已经被科学院内定了下来，现在在科学院也有了三个月的实习经历。因为在实验研究方面表现格外突出，被前往科学院进行讨论的国家高层一眼相中，直接派到了二号基地来。
　　不知道科学院的老头是怎么同意把他们的宝贝学生送到这种不见天光的破地儿的。柳知其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多少感慨了一下。
　　在柳知其看文件的过程中蒋烨一直安静的坐在沙发上，一口一口慢慢喝着他的茶，没有任何多余出格的好奇打探的举动。这让他的负责人非常满意。
　　柳知其以前也带过顶尖大学或者科学院转来的新人，一个个年轻躁动，对基地的保密级别显示出极大的轻蔑，最后没有一个能留下。
　　事实上，在这种国家机器内工作，犯下大错是会送命的。
　　他开始期待起这个规矩的年轻人的表现了。

　　“好了。”柳知其将光屏回收到终端内，“你的证件明天会到，个人信息应该也录入系统了，能用指纹打开的门就是你的权限范围。基地里的规矩不多，不该进的地方别进，不该看的别看，不该说的别说。还有，别惹副长生气。”
　　对于最后一点，被齐鸣气场压迫的经历还历历在目的蒋烨快速的点了点头。
　　“就这些吧，来跟大伙儿正式打个招呼。”
　　蒋烨闻言放下手里的杯子准备跟上。
　　“拿着喝吧，”柳知其回头笑了笑道，“咱们这儿的茶可是真的拿茶叶泡出来的，外面可不怎么喝的到。”
　　蒋烨一惊，没想到基地财大气粗到这种程度。他从小到大都没喝过几次真正茶叶泡出来的茶，都是由各种分子合成的味道。茶叶、咖啡豆这种饮料的原料在这种自然条件下都是千金难买的。

　　一周的时间过的很快。柳知其交给他的几件小事都处理的很好，所有人都忙着处理之前的那场事故因此他没有接触到什么实验项目。他的谦虚沉稳让柳知其对他非常满意，在和同事的相处上他渡过了最初两天的腼腆认生后渐渐的和大家交流多了起来。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烨烨！”安德斯突然出现，扑到蒋烨的背上，一双手臂勒住他的脖子。因为蒋烨的名字和姓都是单音，发音不免短促，于是安德斯另辟蹊径叫了叠音。当然这是安德斯一个人的意思，蒋烨对此非常冷漠，其他人也都礼貌的无视了这个不正经的称呼。
　　蒋烨被勒的翻个白眼，没好气道：“干什么？”
　　“我要去检查实验体的状况，你要不要跟我一起下去看看？”
　　做了一周的案头工作，蒋烨虽然没有抱怨，但是无聊是不可避免的。闻言目光一亮，推了一把挂在肩上的人形包袱，“要，走走走！”

　　实验体所在的地方在他们脚下的地下五层。
　　又是这种漫长又苍白的走廊。
　　基地的入口位于首都雷斯顿狄多公司的总部地下。正如同所有机构一样，为了增加人造天幕的利用率，绝大部分不需要采光有一定机密性的建筑都位于地下。
　　地下之城和地面之城一样庞大。普通人生活在美好的人造天幕的光芒之下，而维持日常生活的一切都藏匿在地底。
　　二号基地的地下面积之大几乎可以延伸到天幕之外。要知道，狄多公司位于首都上城的核心圈里，而上城和天幕的边界中间还隔着整个下城，这几乎是从城中到城外的最远距离了。

　　两人扫描指纹搭上了一个小的摆渡车，供他们快速的在这个庞大的机构中穿梭。
　　摆渡车的速度很快，蒋烨隔着玻璃都看不清穿过的建筑，只能看到拉成线的残影。
　　以这样的高速两人还是坐了近五分钟才逐渐减速停车。
　　无尽的走廊在此分出来几个支线。安德斯熟门熟路的带着蒋烨拐入了其中一条。蒋烨恍惚间有了一种在打游戏下副本的感觉。
　　走到实验体安放区，设施似乎在迈入这片区域的那一刻起破旧了起来。走廊顶端的灯有着一丝微妙的陈旧感。越往里走，这种陈旧感就越强，让蒋烨不住的觉得他在看十年前的电影。
　　再次刷指纹的时候，仪器明显比之前外面的仪器的反应慢了一些。安德斯“切”了一声。
　　“这片据说以前是旧的基地，前几年和新基地接一起的。够老够破，够卡。怎么不知道翻修一下。”
　　认证通过，眼前厚重的安全门缓缓开启。蒋烨认得这个款式，在科技大学的几个危险实验室还在用这种旧式的安全门。它虽然笨重，却足够的结实、足够的厚，任学生们在里面如何折腾都依然□□。学校的经费没有大家想象中那么充足，也就一直没有换掉它们。
　　展现在他的眼前的是另一个狭长的走廊，两侧是一个一个的小门，门上挂着统一格式的牌子，嵌着一样的仪器，开着一样的小窗。安德斯开始挨个检查门上仪器显示的内容。蒋烨跟在他的身后，也凑上去看显示屏。
　　上面写着变异程度，临界点，预估存活天数等浮动数据。眼前的这个危险程度为基本没有危险的绿色。
　　蒋烨又看向门上的牌子，上面写着名字性别年龄等。

　　一排排门上是一排排仪器，安德斯挨个看过去，看完一个就用他的终端扫描一个。蒋烨发现安德斯没有看过窗子里的样子，一次也没有。

作者有话说

　　改不尽的错字……泣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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