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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退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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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宵未散,木家母子的官司就打得如火如荼,木锦恒被媒体堵得连家都回不得,心情一日比一日暴躁!
“她到底要怎样?!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一向脾气很好的人,猛地发起脾气来,浑身透着戾气,真是吓人得紧,邱华荣一直陪在他身边,想想这几天的事儿,也烦躁至极。
木太太拒绝和谈,轻蔑地反问他是不是怕了?现在知道怕了,为何要对她这么坏,过年不陪她,反而去陪着外人?
木锦恒大为恼怒!她口中的外人,如今在他心里,却是唯一的亲人!
早知今日抱怨至斯,当年又何至于对他疏忽至此?他也曾真切地渴望过父母天伦,努力向他们靠拢,渴望得到一丝亲近,可他们回报他的,是什么?
所爱之人不能相守,所恨之人阴魂不散,这样的人生,当真苦闷至极!
直至成年,他都不知道自己的爸爸长什么模样,妈妈的面容也模模糊糊,在外人叫着他野种的时候,在他身边安慰他的,是沈清泉;在年节满含希望又渐渐绝望的时候,与他相伴的,还是沈清泉。
如今,她怎么说得出口?说她是个外人?
母子俩感情本就不深厚,原以为她这样闹,不过是为了面子。后来才发现,她只是不满意每月的赡养费金额,才会坚持上告。
“今年沪市平均工资不到七千,每月我给她两万,还嫌不够!旁人兢兢业业辛苦一月也不一定能挣到这么多,如今她刚五十出头,身体健康,好手好脚,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好好生活,我自认已经仁至义尽,她还要怎样?”
作为儿子,有的话不便说出口,可邱华荣还是懂。
木太太年轻时候靠情人,年纪大了就打算靠儿子,自己没本事,却成天想要过好日子,每个月两万块,对普通人来讲是够了,可对她来说,却是远远不够。
不说锦衣华服、珍馐佳肴,就说一个司机,一个月的薪水也好几千,木亭清要和她离婚,之前的豪车豪宅,还有有人伺候的日子,她还不想放弃,自然想要把主意打到儿子身上来。
“算了,她想打官司,就打吧!”
过了很久,他才垂着头疲惫地开口。
邱华荣看他摊在膝上的育儿书,瞥瞥他的脸色,简直是比哭还难看。
哎,幸好,如今他有心灵支柱,希望能扛过这样的打击。
*
时间很快到了二月底,今年过年晚,年宵一散,迎春就开了。
沈清泉坐在窗前,时不时看一眼窗外娇俏的嫩黄小花,捻着一杆细小毛笔,沾了水彩,在纸上细细描绘,安静的书房里只能听到钟表指针走动的声音。
花瓣的明亮,就像春天,让人无法忽视,那随风颤动的一抹弧度,透着纤薄,又透着柔韧的跳跃,真真是柔嫩多姿又生机勃勃。
眼中景致如此,画中小花也如此。
沈清泉性子冷酷端方,若是以往,万万做不来这些风雅之事,自过年以来,却像是寻到了人生的新乐趣,开始沉迷绘画。
每日里一颗鸡蛋、几朵小花,或是半个杯子两颗果子,心情也是极好的。
方琼坐在一旁,虽然老板说了让她自便,但天长日久养成的谨小慎微,并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掉的。
这样的沈清泉,不是常态。
以前的她,是严厉的,精明的,快节奏的,如今的她,却像是披上了一层柔软的纱衣。
挺直的背柔和下来,绷紧的弦松下来,就像负重赶路的旅人,突然抛下包袱,于路边结庐,想要过慢悠悠的休闲生活了。
三五日钓鱼赏花,十来日与友品茶,再往后……
邮箱提示有新邮件,方琼打断自己奔腾的思绪,点开一看,原来是公关公司发来的报告。
见老板嘴角含笑,正在勾勒迎春花枝,方琼默默低头,看起报告来。
如今距离木太太状告木锦恒,已经过了一周,网上依然热闹纷纷。
木太太天天不是上节目痛斥儿子媳妇不孝,不管她,或者回忆小时候养大儿子的艰难,就是混迹在豪门太太团里,开始搜罗第二春,大多人对她的境遇心知肚明,背地里嘲笑纷纷,当面却各种捧着,生怕这一家子戏不够多。
木锦恒全程沉默,从来只见过父母苛责孩子,孩子再是不满,也是不能当众反了天的。只是被动接了法院传票,透话出来,说要准备打官司。
按理说,这样的污糟事儿,沈清泉是不想沾染的,但不知为何,她就是放不下。
联系木锦恒好几天,他都没有回话,发微信也没有回,只在消息刚出来的时候,跟她打过电话,让她别担心,过阵子处理好了再与她详说。
沈清泉知他这是想要护着自己,打算一个人解决,心头上火,煎熬了两天,终于大彻大悟,重金找来几家公关公司,开始跟木太太打起了舆论战。
以前,她对这些舆论大战不感兴趣,别人八卦她什么,也不敢太过火,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商人有商人的圈子,都是圈中大佬,彼此都要给点面子,最多传些无关大雅的小八卦,拉进一下与普通民众的关系,打造一点亲民风,越界的事儿,没谁会乱来。
去年有人欺她没靠山,试图拿她和木锦恒的桃花债抹黑她,结果被她干脆利落告了个底朝天,后来也整得背后的几位苦不堪言,再也不敢小瞧他。
如今木太太失心疯一般,对她各种攀咬,木锦恒硬气,想要跟她打官司,做好破釜沉舟撕破脸的准备,也要将她摘出来,她却实在不忍把这种事全都交给他去做。
就像厨师处理不同的食材,要用不同的刀,对付木太太这种人,别的法子可能不管用,她最终还是选择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是要打舆论大战?
归结到底,这也是资本的博弈。
如今木太太消耗着儿子的名声来博得关注,等观众厌烦了,自然就会失去兴趣,她就会沉下去。
但沈清泉咽不下这口气,直接找了好几家公关公司。
公关公司服务一般分为三种,咨询,执行,代理。
普通的咨询且不说,执行服务最基本的收费模式就是单向收费,而代理服务,则是全权代理名人的公关需求,包括信息监测、日常发稿、日常企划、媒体关系等,只要恳花钱,包管让你形象不塌,永远貌美如花。
哦,客户情况特殊,不是靠脸吃饭,那就永远财源滚滚来好了。
形象经营得好,对商业合作不无益处。
沈清泉并未体会过这方面的益处,只是单纯地觉得这时不时蹦出来的舆论大战实在恼人,知道这种麻烦用钱就能解决,实在大喜,只怪自己隔行如隔山,如今get到了法子,立刻点头签支票。
果然,从这以后,网上舆论渐渐反转,可以说是疯狂打脸了。
早几天木锦恒咬着牙不理她,让她别担心,这几天舆论风向大变,就连木太太都当众哭诉儿子买水军黑她,木锦恒用心一查,立刻查到是她动了手,于是成天急吼吼的联系她,她却不想理他了。
不过这种心情,真的很棒~
“又有什么新进展?”
沈清泉看方琼拧眉盯着电脑,放下画笔,捏起画纸来回看,看完放到一旁,用架子夹着,挂在书架旁的绳索上,微风一吹,那迎春好似活了一般。
方琼听得老板声音轻柔,知她心情很不错,自然不会添堵,何况木太太如今不过是在闹一些众所周知的笑话,在公关公司的引导下,她已经成了一个跳梁小丑。
如今已经把事儿交给更加合适的人来办,她们本就不该烦恼太多,合该去考虑一下其他更重要的事儿,立刻抓住机会掀起话头:
“沈副总盼着您早日病愈,好回去主持大梁呢!这不,又在发邮件让我劝劝您!”
若把商业帝国比作一代皇朝,那她就是开国皇帝,而沈万春就是有着从龙之功的肱骨,开年以来,她以病了为由远程办公,到底不如亲力亲为,所以最近很多人暗地里说沈万春闲话。
她是个女老大,身后跟着一溜异性小弟,不管是谁,压力的确是很大的,旁人常常说他有“篡位”之心,沈清泉却对他信任有加,每每听到这种留言,都会很严肃地驳斥。
最近这段日子,想来他的日子很是煎熬。
“那你别劝,过段日子开董事会,我还打算退下来,让他上来替我卖命呢!我这十年如一日地操劳,大好青春就这么没了,真是可怜。”
“这……这……您是不是听到什么流言?”
方琼和沈万春关系不错,要不然他也不会私下里发邮件让方琼劝她,方琼知道老板总是能看透人心,不管是谁,稍微对她有点不好的心思,她都能知晓,所以沈万春让她当说客的事儿,她从没想过隐瞒。
方琼的位置,大致就是“皇帝身边的总管大太监”,听了这话心里一咯噔,以为老板怀疑自己胳膊肘拐到了沈副总那边,刚刚的话换个角度看,简直就像是在帮沈副总探话!
一时不免战战兢兢。
这个工作她做了多年,在圈中颇有地位,工资高,生活舒坦,她可不想和老板离了心!
“你想哪儿去了?我是说真的!你没发现我打算怀孕生孩子吗?这样安排可是想了许久。”
方琼没外挂也能混到这地步,自然情商不低,低头一笑,就开起了玩笑:“您这儿还没谱的事儿,人家沈副总那边闺女才几个月,听说他最近正是沉迷当奶爸的时候,您这决定若是被他知道,怕是要哭给你看。”
“这也得比较啊?要这样说,我还得怀孩子呢!自是比他辛苦,他是比不过的,要哭谁不会?没准儿我哭得还比他动人一些。”
“咳咳,您还是别开玩笑了。”
别说哭,就是笑,也在有需要的时候才会露个笑脸,还能指望她哭?
反正这么多年,方琼没见过。
眼看下班时间快到,老板没有其他安排,方琼收拾好东西就离开,想想今日老板说的事儿还没成定局,也就没有再与旁人说起。
但她没想到,三月初,开年第一次董事会,老板就抛出个大新闻,说她身体不适,将退下总裁职位,并举荐沈万春,随后董事会几轮投票,算是平稳过度。
说是身体不适,公司高层全都知道,她这是怀孕了,想要趁机歇一阵子,大家纷纷祝福,并让她好好休息,公司一切有他们。
沈清泉看着这些人,笑得意味深长,并未多说其他,方琼却觉得自己脖子有点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