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再见》饮者

31、哄她

　　“沈小姐，请尽量努力保持充足的睡眠，这两天你的气色不太好。”

　　吴郝悦做好晚间检查，见她拧着眉翻来覆去睡不着，还是与她多说了几句。

　　“可是晚餐有什么不合胃口的？若是有什么想吃的，就告诉营养师，他们会尽量照顾到你的口味。嗯，这是去年腌的梅子，挺酸的，不像市面上那些有添加剂的，若是想吐，就吃一颗压压。”

　　“多谢了。”

　　沈清泉看着吴医生身上的白大褂，认真道谢，吴郝悦也不嫌她话少，收拾好东西就离开。

　　医生轻轻的脚步渐渐消失在走廊里，房门“咔擦”一声带上，看着床头柜上放着的话梅罐子，沈清泉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伸手拿过来，抱在怀里一拧，放下盖子，伸手捻了一颗放进嘴里。
　　很酸，很甜，带着一抹隐隐的果香。果肉干瘪没什么嚼头，吃的就是这个味道。

　　也许是怀了双胞胎的缘故，她的妊娠反应特别大，又因为医生叮嘱需要好好修养，之前太过劳累，若是调养不当，怕胎儿不稳，所以她有好多想吃的东西，都不敢张嘴。

　　酸梅子带着隐隐的咸，一颗就能吃好久。

　　把木锦恒赶走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到了晚上，又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心头莫名地就伤心起来，抱着玻璃罐子就想哭。

　　就在眼泪花花要冒不冒的时候，手机响了。

　　逢年过节的时候，各种祝福短信少不了，现在已经是初一晚上了，没谁会这么迟，公司放假了，工作上的事儿如今也不会找，沈清泉知道这多半是私人消息，立刻伸手捞起手机点开。

　　微信里木锦恒给她发来一条笑话——
　　【考试后，老师训话。
　　老师：“都是学生，怎么有的考得好，有的考得差。”
　　小明：“还不是因为监考老师不同。”
　　老师：“滚出去!”】

　　沈清泉平时不看这些杂书，好多经典笑话她都没听过，不过是一条普普通通的“小明滚系列”，就让她笑得嘴角弯弯！

　　木锦恒挑笑话并不是随便挑的，发这个也是因为与他们的经历有关。

　　她从小就是个学霸，考试回回第一，他却是个典型学渣，考不及格是常事。
　　有一年他考试作弊被抓了，闹了个全校通报批评，她嫌丢脸，连续好几天都对他冷眉冷眼，他敲门她都不理，明明两家门挨门，她愣是装不认识。

　　后来还是他舔着脸让她帮他补课，念在“孺子可教”、“知错能改”的份儿上，她才勉强与他重归于好。

　　沈清泉显然也是想起了曾经的事儿，才会想笑。
　　青春如同老相片，平时都好好放在相册里，一旦拿出来，就能回忆起当初的点点滴滴，她记忆特别好，回忆的更是清楚。
　　心里忍不住地发软，到底还是没回他，再次把手机放回去。
　　屋里空荡荡的，她又把电视打开了，正好香蕉台财经节目重播，在电视里看到自己还挺稀罕，一时倒不觉得无聊了。

　　过了一会儿，手机再次响起。

　　心头默数十秒钟，她才拿起来看。
　　同样的，还是一条笑话——
　　【数学课上，老师出题：我们班上有十一位同学，现在老师带了十个苹果，要怎么才能平均分给同学们？
　　小红：小明！滚出去!】

　　沈清泉的笑容再次爬上脸颊，小酒窝圆圆的，满满都是喜悦。
　　她想起以前，她借他的钱去贩东西，说好了挣钱对半分，到了分账的时候，她就会找借口说今天钱数没法平均分，为了和谐，不如把多的拿开再说。
　　当然，最后那多出来的都被她暗戳戳揣兜里了。

　　木锦恒对金钱从不懂得精打细算，每次她都能几句话说服他，后来两人谈恋爱，他才跟她说，其实他心里都明白，只是为了看她对他笑，故意装傻哄她。

　　他总是这样，在她面前喜欢装弱，因为他喜欢她照顾他，喜欢她为自己的聪明而自得，如今想来，反倒是他更加成熟，比她更懂得宽容与呵护，哪怕被人当做弱鸡也不介意。
　　其实他哪里弱呢
　　为了让她过上好日子，明明从无野心，习惯得过且过的他，渐渐就懂得了如何拼搏，懂得了如何撑起属于男人的保护伞。

　　年轻时的她骄傲又充满锐气，偶尔会很天真，浑身都是被呵护着长大的娇气。
　　所以在他分心工作，不能照顾到她，让木太太有机可乘之后，她才会那么决绝，那么任性，说放手就放手。
　　结果遇到神奇的系统绑定，这么一方手就是十来年。

　　调整枕头，微微坐起，沈清泉好好平息一番心绪，这才把手机放回去。

　　这次，她眼神总往旁边飞，没有外人在，心中期待，都不想隐藏。

　　心里的念头也在不断摇摆。
　　如今她已经不怕木太太使坏，何不重新接受他呢
　　可她心里还是过不了那道坎。
　　木锦恒回来了，为何是现在，而不是以前
　　她给过他那么多台阶下，为何他一次都不给她？
　　早干嘛去了？现在又回来。

　　很快，又一阵信息提示音响起。

　　这次，她只忍了五秒就忍不住捞起来看。

　　果然，还是一条笑话——
　　【老师：小明，如果你长大了失恋了之后怎么办
　　小明：我失恋了就老老实实回媳妇身边。
　　老师：滚出去……】

　　这次，沈清泉笑不出来了。
　　她知道，木锦恒的意思是，哪怕她曾经提出分手，现在他依然想要回到她身边。

　　心里莫名就有点烦躁起来。

　　手机放回去，再次捻起一颗梅子来，沈清泉数着梅子在嘴里转了多少圈，感觉舌头有点发麻，才拧上盖子，打算将它放好。

　　这一拿起来，才发现罐子里的话梅已经下降三分之一，忍不住就有点心虚，怪自己管不住嘴，弯腰拉开床头柜抽屉，将玻璃罐塞了进去。

　　手机又响了，她忍住了拿起来看的欲望，看到放在抽屉里的《十月怀胎百科大全》，想想还是把书拿出来，打算看困了就睡。

　　起身的时候不免看到手机，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拿起来点开。

　　木锦恒发来的，还是一条笑话，只是这一条意有所指——
　　【小明：老师，我喜欢你。
　　老师：我不喜欢小孩。
　　小明：我也不喜欢小孩，我们可以不要小孩。
　　老师：滚出去!】

　　书翻开，两眼焦距却并不在书上，他不单单是为了哄她高兴，也是在与她谈心，或者说表白。

　　以前，为了挽救木锦恒这个学渣，她经常给他补课。他比她大两岁，他留一级，她跳一级，两人刚好是同学，她这个大学霸给他补课，完全没问题。
　　那时候他想让她当他女朋友，她不同意，他就缠着叫她“老师”，后来被他偷偷摸摸分享两张碟片，明白了“老师”的另一个含义，她的冷漠脸碎成渣渣，记得最后是把他暴揍一顿做结局……

　　结婚以后，他们也聊过孩子的话题。她那时候不喜欢孩子，觉得能结个婚，已经是非常想得开了，木锦恒就是这样跟她说的，说他也不喜欢小孩，他俩可以不要。

　　现在他给自己发这些，难道他知道了？

　　之前的喜悦，渐渐散去。她有点不高兴，觉得他会不会父凭子贵

　　她决定试探试探，于是回了一条套消息标准问句：“你都知道了？”

　　木锦恒记得特护阿姨说的，让他随时帮助孕妇保持好心情，此时正躺床上就着台灯看笑话书，想要再找个好笑一点的给她发过去，就看到她回了信息。

　　这样的套路，他自然不会中招。

　　知道怀孕？还是知道她曾经怀孕？
　　哪一个他都不会告诉她。
　　有的事儿，得烂在心里，有的事，不能先戳破。

　　不能回答问题，却不能不搭理，否则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两人相处得久，他知道假装没看到这一招行不通。

　　“我该知道什么？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沈清泉一直盯着手机，见他反守为攻，知道他哪怕知道什么也不会说，也就打消了念头。

　　既然是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她就不怕被人知道，哪怕她本意是想要瞒着的，若是被他知道，她也最多是有点别扭。他知道不知道，确实不打紧，反正不管如何，她都只会当他不知道。

　　“哦，嘴还真严实，还以为能套点八卦出来。看你闲得很的样子。”
　　“哈哈！我什么时候八卦啦这不是医生说病人保持心情愉悦，会好得快些这可是我今天专门去书店买回来的笑话书！”

　　沈清泉知道他专门买笑话书逗自己开心，只觉这人十年如一日的幼稚，但她却忍不住高兴。

　　“我要睡觉了!手机辐射，让我睡眠不好，你别骚扰我了。”

　　再这样故意勾起她的回忆，她怕自己忍不住心软。
　　如今两人都过得挺好的，何必再添麻烦
　　不说网上那一堆喊他“老公”的，就说木太太，她都懒得接触。

　　“emmm，总发消息好像是不太好，明天我带书过来读给你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