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不好当》麦哥

23、元宵灯会

　　正月里赵明轩难得从这一年的诸多繁难中解脱出来。虽然宫中大小饮宴依旧络绎不绝，可至少没有杀戮阴谋，权势倾轧。

　　他在皇太后的慈安宫中承欢膝下，尽管这次的慈安宫不再只有他们祖孙两人。宫中大大小小的妃嫔都来拜年请安，皇子皇女们不论年纪，便是还在襁褓中也会被抱来给太后看看。太后是成景帝最关心的人，平日里太后不耐烦召见她们，就只好趁着这个机会加倍讨好。

　　赵明轩的母后和太后一向处不来，皇后自小锦衣玉食，受尽宠爱。打心眼儿里看不起太后身上的土气，她又任性惯了，连装都不屑装出一副亲热劲儿来。好在至少她还知道对方是她的长辈，婆媳之间很有些相近如冰、进而远之的味道。

　　此时皇后就一本正经地坐在太后下首，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闲话。赵明轩反而亲热地和太后坐在一起，权当是代他娘尽孝了。

　　“听说这次元宵节皇上准备热闹热闹，大办一场，还会带着后宫一起登上城楼观灯，不知届时会是何等热闹。”魏贵妃一脸神往说道。

　　“真的吗？那可太好了，是后宫所有人都去吗？”一个庶妃凑趣道。

　　“哀家也听说了，皇帝说今年动荡太大，元宵要大办冲冲喜气。”太后乐呵呵地回答，又拍了拍赵明轩的手问：“轩儿知道具体安排吗？”

　　赵明轩当然知道，如今这京中的风吹草动很难瞒得过他的耳目，何况这么大的节目。他淡淡笑着说：“父皇既然这么说了，礼部当然不敢怠慢，何况礼部今年差点儿办砸了科举，又倒了一个侍郎。下面的人都是憋足了劲儿想出各种花样，既是雪耻也是想要争个高低。”

　　“那太子觉得谁能顶上礼部侍郎的缺儿？”赵明轼直言不讳地问。

　　赵明轩理也没理他，自顾自地接着说：“听说礼部找了工部，推荐了好些个手艺匠人，都是扎花灯的好手。扎出来的花灯虽不比宫中精致，可样式多变讨喜，皇祖母一定会喜欢的。他们还派人去江南等地张贴告示，想来会有不少戏班子、杂耍的会进京表演。”

　　“是嘛！轩儿说得皇祖母真想马上看看。可惜杂耍在城楼上想来是看不见了。”太后说得一脸遗憾，赵明轩失笑道：“皇祖母放心，父皇最孝顺又了解您，早就安排了人进宫来表演。本来是想给您个惊喜的，这下被我说出来了，您可要护着我，别让父皇罚了。”

　　“你父皇怎么舍得罚你？再说，有皇祖母在呢！”太后拍着胸脯保证道。

　　祖孙两人有说有笑，其他人都有些插不上话的尴尬。尤其是赵明轼，被太子故意晾在一边，气得脸都青了。

　　周德妃是二皇子赵明轾的养母，理所当然的，和三皇子的母亲魏贵妃一向不对付。同为四妃，她也不怕她什么。此时话说得毫不留面子：“三皇子这操得是哪门子心？您不还在读书吗？这礼部侍郎的人选左右也碍不到您，您要真关心不如去问问您外祖？吏部尚书可不知道嘛。”

　　这下赵明轼脸彻底黑了，这次科举舞弊案明眼人都看得出魏家的打算，他们的手伸得太长，成景帝已然不悦。礼部白白背了黑锅，和吏部关系紧张，两部如今上朝，火药味儿十足。若非沈老大人这个礼部尚书最近家宅不宁，两部早就闹起来了。

　　周德妃这番话实在是句句直戳赵明轼软肋，难怪他脸色这么难看。

　　魏贵妃可不是省油的灯，哪会让人这么挤兑自己儿子，立马接口道：“德妃妹妹，这是在太后的慈安宫里，说这些干什么？礼部侍郎的人选是朝堂大事，又岂是你我能插言的？二皇子倒是成器了，想来有资格说上话了。”

　　赵明轾脸一红，他初入朝堂，哪儿有资格插手三品大员任免。

　　“够了，看你们的样子，都闭嘴。”皇后脾气一向大，此时一瞪眼，倒也没人再找不自在。

　　赵明轩见太后茫然无措得看着几人争吵，忙安抚得递去一杯茶，两人相视而笑。

　　……

　　元宵节那日，赵明轩跟在成景帝身边登上城楼，接受完众人朝拜后，没有回宫欣赏戏班杂耍的表演，而是偷偷溜出宫去了。

　　他带着秦琅混迹市井，看着这坊间花灯无数，烟花如星雨的辉煌之景。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铜雀台附近，这样的节日铜雀台一定更加热闹非凡，可赵明轩想看的却不是那些。

　　他四处张望，突然轻笑出声，他终究找到了。

　　林姝瑗答应了林鑫今晚带他好好玩玩，只是放心不下铜雀台那边。只好暂时找人照看林鑫，等到她紧赶慢赶地安排好铜雀台的事，才得空带着他出来逛逛。却不想迎面就遇上了赵明轩。

　　“殿下怎么在这儿？宫中不是有宴会吗？又是来看潋滟的？”说到后来带着几分打趣，几分揶揄，几分不满。

　　赵明轩从不向人解释什么，此时边把玩着手上一盏路上买来的兔子灯，边解释道：“今天宫中是家宴，去不去也没什么。至于潋滟，那是谁？”

　　林姝瑗语气复杂地说：“殿下阅美无数，想来的确是记不得了。”

　　赵明轩觉得有些委屈，当日他去铜雀台只因为得到消息那里是秘栏栅的据点，他既是去查探的，也是去试探父皇反应。可这些该如何说明？只好转移话题说：“你也是逛灯会的？”

　　“当然，我……”林姝瑗被早已等得不耐烦的林鑫扯住手摇，无奈宠溺地笑说：“我当然是带这个小祖宗出来玩的，殿下要一起吗？”

　　看着那双明媚的眼睛，赵明轩找不出任何拒绝的理由。

　　几人结伴在灯会上闲逛，林鑫拉着林姝瑗的手四处乱跑，跑在最前头。林姝瑗死死拉紧他的手，深怕一个不留神人就跑丢了。赵明轩不紧不慢地跟在旁边，两人时不时说笑两句。秦琅不能拉住太子，只好目不转睛地盯着太子身影，时不时和周围挤成一团的侍卫们对个眼神。

　　几人走了许久，一队划旱船的队伍远远走来，带来更多的人流和笑声。十几个姑娘腰间套系着旱船，那是用两片薄板，锯成船形，以竹木扎成，再蒙以彩布做成的。姑娘们如同坐于船中一样，手里拿着桨，做划行的姿势。一面跑，一面唱些地方小调，边歌边舞。

　　那歌声远远无法与宫廷乐师相比，也无法与铜雀台训练有素的歌姬们媲美，可赵明轩和林姝瑗却听得很认真。那歌声中满满的都是欢乐，都是真情。

　　姑娘们身旁还有一男子扮成坐船的船客，搭档着表演。他们做出各种滑稽的动作来逗乐围观的人。围观的百姓起哄着，气氛更热烈了。

　　“我没想到还能看到这么热闹的场景，我以为现在的女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没想还能看到她们当街表演。”林姝瑗兴奋道。

　　“为什么会这么想？便是大家小姐也常有结伴出游的时候，否则表妹也不能跟着我一起去湖广了。何况你闯荡江湖这么久，想来江湖上的侠女不会少吧。”

　　“是，是我想当然了。不过近来听说为了裴小姐的婚事，裴府动静不小啊。”

　　赵明轩睨了她一眼，淡淡道：“能不小嘛，表妹年纪渐渐大了，再拖下去便是裴府小姐也找不到一门合心意的婚事。外祖父待价而沽，舅舅心有成算，京中人家都盯得紧。”

　　“殿下不娶了她吗？表哥表妹的，也是一桩佳话。”林姝瑗试探道。

　　赵明轩脸一沉，压低着嗓音喝道：“放肆！”。

　　林姝瑗缩了缩，握紧拳，还想说些什么。突然意识到手上一空，她低头一看，林鑫不见了。

　　林姝瑗心脏一紧，冷汗一下子冒出来。她四处张望，大叫着林鑫的名字，可却无人回应。

　　她看着满街的人，感觉绝望的深渊一把将她吞噬殆尽，她无力地软倒下来，被赵明轩搀扶住。

　　“林姝瑗，林姝瑗”赵明轩不停唤着她的名字，把她从深渊中拉了回来。林姝瑗恍惚得回过神，见到赵明轩一脸焦急地看着她。

　　林姝瑗抓紧赵明轩的衣袖，恳求道：“殿下，求求您，派人去找他。”

　　“放心”赵明轩安抚着轻拍林姝瑗后背，秦琅见情况不对早就挤到两人身边查看。听赵明轩命令道：“去找禁军，今日京城城防是他们负责。”

　　“是”秦琅领命后就施展开轻功从两边的屋檐一路掠过，周围保护太子的侍卫们如临大敌地拥到赵明轩身边，将两人周围隔开一个真空地带。

　　“别担心，我们两个就站在一旁，如果是仇杀刺客不会就抓走林鑫。很可能是他自己被人群冲散了跑丢，林鑫很聪明会自己回去的。”

　　“如果是人贩子呢？”林姝瑗想起前世看到的那些把孩子拐了卖去深山作儿子，作奴隶，最痛心的是把孩子手脚打断让他乞讨。那些不堪的、可怕的照片在她脑海中一帧帧闪过，她无法想象自己的亲弟弟，那样可爱骄傲的孩子有一天会遭受这样的虐待。

　　“既是人贩子那就更简单了，今日虽没有宵禁，但出入都需严加盘查。他们带着那些多孩子如何躲过城门盘问？势必将人藏在某处，等到年节过去再分批运出。现在林鑫必然还是安全的，只要尽快找到他就可。”

　　赵明轩条理分明的分析让林姝瑗混沌的脑子清明多了，她压下心中的焦虑不安，强迫自己镇定地思考着那些人贩子可能的藏身之地。

　　“殿下”一个身穿铠甲，身材高挑，相貌英武的年青将军带着大批禁军在秦琅的指引下骑马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