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女》相思樱

6、天道之法

　　公元386年，阿拉伯
　　“杀~~，杀了他们！！杀了那些异教徒！！”一群穿着一袭白袍，背后画着火焰图腾，拿着弯刀的人一边叫着，一边往前跑，在他们前方，有十几名惊惶失措的平民打扮的人，他们很快被白袍人追上，在一片砍杀声中，在鲜血四溅和血肉横飞的惨状中，在他们的惨叫声中，他们的生命惨烈地画上了休止符。
　　周围站了许多颤微微的围观者，没有一个有上前劝阻，也没有一个人敢说一句话，大家只是这样看着，看着那些无辜的人被白袍人杀死。
　　“请问发生了什么事？”提尔刚到此地，就遇到这种事，看着那些白袍人旁若无人地离开，他问旁边一个围观者。
　　“唉，还能有什么事？又是袄教的教众在清理异教徒了。”旁观者叹了口气，悄声说，好似生怕被人听到，轮到自己变成那堆肉酱。
　　“袄教？”
　　“是啊，你是外地来的吧？”旁观者打量着提尔。
　　“是的。”
　　“那你可要小心些，千万不要得罪袄教的人，这里可以连长官都是袄教的人呢！”
　　“我知道了，谢谢你。”提尔冲他抱以一笑，以示感谢。
　　袄教？是邪恶的宗教吗？难道又是魔族在生事？提尔暗忖。
　　既然有可能与魔族有关，提尔自然不会坐视不管，经过他的多方打听，终于知道了袄教的来历。
　　袄教是一个拜火的宗教，他们认为宇宙分为善和恶的两部分，善神名为阿胡拉.玛兹达，恶神名为安格拉.曼纽，善神阿胡拉.玛兹达是光明之神，创造了一切的善，恶神安格拉.曼纽是黑暗之神，创造了一切的恶，善神阿胡拉.玛兹达和恶神安格拉.曼纽带着军队相互战斗，战场即是整个宇宙，战斗的情形就成为了宇宙的诸相。
　　袄教认为有朝一日善神阿胡拉.玛兹达一定会消灭恶神安格拉.曼纽，这个宇宙就会充满光明了，所谓的火即是善神阿胡拉.玛兹达的儿子，拜火，即是在拜善神阿胡拉.玛兹达的儿子，因此可以远离邪恶，让自己光明，也是让自己充满善良。
　　据说袄教的始祖琐罗亚斯德出生于公元前七世纪至六世纪，约在三十岁之时，琐罗亚斯德受到神的启示开始传道，十二年后，巴克特里亚的地方首长卫殊达斯马皈依后，袄教深入民间，成为当地的第一大宗教。
　　按理说袄教是一个引人为善的宗教，可是为什么现在会滥杀无辜呢？
　　提尔还打听到自从胡加阿罗接任教主后，袄教内部就产生了诸多变化，他们不仅滥杀无辜、收刮民财，还大费人力财力建造了一处名为浴火台的高台，其高度竟达三百米。
　　提尔来到浴火台下方，他抬头仰望着这座高耸如云的高台，微微皱眉。
　　好强的怨气，果然有魔族作祟吗？
　　提尔径自往前走去，前方守着浴火台的两名袄教教众凶神恶煞地拦住他的去路，并拔出了刀：
　　“站住！！没有教主的批准不得入内！！”
　　“好重的血腥味，”就在两人拔出弯刀的一瞬间，提尔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不知这把刀下有多少亡魂有多少怨灵呢？”
　　“异教徒！！是异教徒！！杀了他！！”两人扑向提尔。
　　提尔的嘴角微微向上翘，浮现出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微笑，他闭上眼，等着两名教众的刀向他的项上砍来。
　　“找死！！”两人平生杀人无数，还没见过这么笨的人，他们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杀念。
　　就在两把闪着寒光的刀要取下提尔的首级时，刀骤然停在半空，任凭两人使出吃奶的劲，弯刀也纹丝不动，他们惊诧不已，眼前这名二十出头，长相俊美的男子竟仅用了一根食指就挡住了他们的奋力一击，锋利的刀刃击在提尔的食指上，竟丝毫无损。
　　“果然，”提尔明显地感觉到两把刀上的邪气，“不是人在控制刀，而是刀在控制人吗？”刀引发了他们的邪念和击发了他们噬血的本能，“这把刀是谁给你们的？”
　　“当然，当然是教主大人恩赐的！”一名教众吃力地说。
　　“教主说刀被善神阿胡拉.玛兹达洗涤过，能砍杀世间的一切邪恶！”另一名教众也道。
　　“原来如此。”提尔将手收了回来，两人顿时感觉到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开，重重地落到地上，昏了过去，两把弯刀也“咣铛”一声落到地上，一条黑气从刀身往上升，渐渐消散在空中，两把弯刀也随之变成了普通的刀。
　　接下来，提尔仰望向浴火台上方，轮到你了！
　　浴火台的最高处
　　胡加阿罗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他的下方跪了一百来名袄教的教众，他们都身穿白袍，身后有一个火焰的图腾，胡加阿罗的后方是一堆熊熊燃烧的火焰，发着“噼噼啪啪”的声音，零散的火星夹杂着木灰在空中飞舞着，胡加阿罗念着咒语：
　　“Madota liopien houen deoqkn epneo……”
　　人界的所有语言都是由神语发展的，对于提尔来说，要听懂这些语言并不吃力，可是越听到后面他的眉头皱得越厉害，胡加阿罗念的是祈求不死之身的咒语，在天界中是不可能有神能够借给他力量实现愿望的，也就是说他借助力量的对象只能是魔族！！
　　“……katone qeo owqnn ka……” 胡加阿罗还在继续吟咒。
　　“轰——！！” 胡加阿罗身后的烈焰好似被泼了酒似地，火光突然串上三米高。
　　“善神阿胡拉.玛兹达显灵了！善神阿胡拉.玛兹达显灵了！！”教众惊叫着，纷纷跪拜着胡加阿罗和他身后的火。
　　“善神阿胡拉.玛兹达，袄教教主胡加阿罗率教众对您的莅临感激不尽！！” 胡加阿罗也以为请来了阿胡拉.玛兹达，虔诚地跪下，兴奋地说。
　　“胡加阿罗啊，这世间没有什么东西是不死的，有生就有死，这就是天法，任何人都无法改变。”一个浑厚的声音从火中响起。
　　“不可能，一定有办法，一定有办法！！” 胡加阿罗万万没想到自己日以继夜祈求的竟是连神都无法达成的奢望。
　　“人类啊，这世上没有东西是永生不灭的，能够流传于世的只有思想、智慧、爱与正义，而不是□□，你已偏离正道，现在回头还来得及。”火中的声音继续说。
　　“不！！不会的！！” 胡加阿罗歇斯底里地吼道，“一定有办法！！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我的寿命虽与你们不一样，但终究难逃一死，你又何苦执着于肉身的束缚呢？”
　　“你这个自私鬼！！” 胡加阿罗吼道，吓得下方的教众三魂不见了七魄，“你只是不想把不死之法传给我，你是害怕我代替你接受教徒们的顶礼膜拜，你，你！！” 胡加阿罗好似发了狂似地突然冲进火中，可回应他的只有炽热与巨痛，“哇啊啊啊——！！”他的身体被烈焰包围，随着难闻的焦味和声声惨叫，胡加阿罗终于在火中得到了“永生”。
　　提尔趁着袄教的教徒惊惶失措的时候，悄悄离开了，他本想借着善神阿胡拉.玛兹达的名义提醒胡加阿罗，没想到他的邪念太重，已经听不进他的话了。
　　袄教明明是引人向善的光明之教，如今却也处于黑暗之中，也就是说随着光的到来，影也会随之而来吗？或许这就是大神所需要的神族与魔族之间的平衡？
　　不死之身吗？提尔的思绪回到了神代。
　　……
　　神代，海龙宫
　　“父王！”年纪看起来不过十五岁模样的提尔跪在龙座下，他仰望着龙座上白发银须，面容慈祥的老者，泪水不住从眼里滚落。
　　“有生就有死，这世间的一切都难逃一死，我只是回归死亡罢了。”海龙王的声音显得空茫，却依然有劲。
　　“可是……”这道理提尔何尝不知，只是他最为敬重的父亲就要永远地离开他去另一个世界了，教他如何舍得。
　　“提尔啊，生死之法即是天法，就连大神都难逃天法，更何况是你我？”海龙王微微一笑，“有你在，我也能安心地离开了。”
　　“提尔还有很多地方需要父王教导，请父王不要离开提尔！！”提尔也知道自己这是任性，可他就是不舍。
　　“你的母后已经在召唤我了，”海龙王望向前方，似乎看到了自己的爱妻，他的眼里流露出温柔与爱意，“现在我就将世代守护天界的海龙王之位以及龙剑传予你。”
　　海龙王说着站起身，摇摇欲坠地走向提尔，他尽力移动着苍老的身体，以完成自己最后的使命，他走到跪在地上的提尔面前，双手向上：
　　“我海龙族最强的神剑啊，请随着我的请愿来到我的面前，我将把你与我的血契交予眼前之人，他将与你一起斩妖除魔，也请你将你最强的力量毫无保留地与他同享！！”
　　随着上空的一声轰鸣，海龙王的头顶上出现了一团五彩光芒的云彩的旋涡，一把闪着金光，剑柄上是一条龙图腾的宝剑从旋涡中缓缓落下，浮在海龙王和提尔之间，它似乎已经知道了主人将交替。
　　龙剑缓缓落到提尔手中，剑身的金光渐渐消失。
　　“提尔，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一位优秀的海龙王，就像你的祖先们一样。”海龙王对着自己唯一的儿子微笑着，金光将他全身笼罩，在金光中，他不再是苍老，而好像是提尔的哥哥一样年轻、俊美，他冲跪在下方泪流满面的提尔微笑着，身体开始渐渐变得透明、虚无，“我和你的母亲会永远守护你，永远……”他笑着，可眼里却分明闪烁着泪光。
　　“父王！！”提尔想去拉住海龙王的手，可却穿过了他的身体，他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在自己眼前消失，化为串串水泡，向海面飘浮。
　　……
　　父亲，提尔抬起头，望向月朗星稀的天空，你曾说过天法不可逆，只是，若天要我与莎丽斯分开，那我就只能逆天了！！
　　提尔向前方走去，身影渐渐被黑暗淹没。

　　不管是死神用它苍白的翼翅驱散我们的岁月，还是海神倾尽沧海之水洗涮我们刻在三生石上的誓言，我都依然爱你，直至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