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女》相思樱

35、相见恨晚

　　Destiny家
　　珊瑚到的时候，提尔已经到了，他坐在Destiny床边，失神地望着她。
　　她还是和神代时一样，没有一丝改变，唯一不同的是此时她已经离开了他。
　　“怎，怎么回事？”珊瑚怔住了，看着莎丽斯苍白、毫无生气的脸，他有些站立不住，“莎丽斯不是人鱼族的后裔吗？为什么，为什么……”
　　“正因为只有一半人鱼族的血，所以……”提尔的声音透着无法言喻的悲伤与苦痛。
　　在这么近的距离看她，从神代时他们分开以来还是第一次，但是此刻他的心情根本没有重逢的喜悦，只有生离死别的痛苦。
　　提尔轻轻抚摸着Destiny光滑、白晰的脸颊，只是从他手指传递至全身的是透心的冰凉，他极力压制着心中的愤怒，尽量用平静的声音问：
　　“为什么，珊瑚？”他的声音因愤怒和悲伤而发颤。
　　“我……”珊瑚心中有愧，也不知如何回答，他咬咬牙，“我现在什么也不想解释，是我对不起你们。”
　　如果不是我爱上了莎丽斯，如果不是我封印了卡拉特斯，如果不是我对他们说谎，现在，现在也不会变成这样！！珊瑚的脑海中浮现出神代时的一幕幕，心如刀割一般地痛。
　　“对不起？？珊瑚，我一直不想与你为敌，但现在看来……。”提尔深深地看了床上的Destiny一眼，一种苦涩和犹如死亡般的痛苦从胸口蔓延开来，“我不希望看到莎丽斯的遗体有任何损伤，我们出去打！”提尔望向床上毫无声息的Destiny，脸上流露出悲怆的表情，“我不想在死后还伤害她！”他语毕身形一闪，离开了。
　　“珊瑚！！”可塔下意识地叫住珊瑚，“小心哪！”
　　“放心好了。”珊瑚冲可塔俏皮地眨眨眼，表示自己不会有事，随即跟了上去。
　　“这样没问题吗？”可塔担心地望向床上没有气息的Destiny，喃喃道，“珊瑚不会有事吧？”他说着忧心忡忡地望向窗外。

　　在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海上空，提尔和珊瑚相互对视着，提尔看珊瑚的眼神已经不再温柔，突然，一根气柱从提尔的手中射出穿过在珊瑚的右肩，因为两人的距离太近，珊瑚没能躲闪。
　　“噗！”一口热血从珊瑚口中喷出，溅在提尔身上。
　　“真不愧是从神代时就令魔族闻风丧胆的海龙王提尔！！”这时珊瑚的表情变了，不再像刚刚那样充满了愧疚，而是变得凶狠，而且，这眼神与他的父亲——前任天帝一模一样！！
　　“真是好久不见啊，天帝陛下。”提尔冷冷地瞪着珊瑚。
　　“嘻嘻，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珊瑚抹去嘴角的血迹，露出阴森的笑容。
　　“借用神杖的力量回到你诅咒我们的时候，”提尔道，“当听到你对珊瑚的诅咒就觉得不对，‘背负恶魔之名永远地活下去！你将得到我所有的力量，但是，你也将与我的邪恶共存，永世不得超生。’，表面上是诅咒珊瑚变成恶魔，实际上是想寄附在他身上吧？”
　　“哈哈哈，”天帝放声大笑，“说得不错，我怎么能被你们这些小杂碎杀死，我要活下去，永远地活下去，活在最憎恨我的人心中，我要看着你们自相残杀，提尔，你恐怕没有想到吧？你亲手救走的这个孩子居然会成为阻隔你与莎丽斯相见的屏障！！你后悔了吧？后悔了吧？哈哈哈——！！”
　　“不，”提尔平静地回答，“若不是诅咒，我早就死了，现在你看到的仅仅是一具本不应该存在的躯壳而已，所以生死对我来说已无关紧要，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把你从珊瑚体内揪出来！！”
　　提尔将右手举向天空，原本晴空万里的蓝天突然出现一道旋涡状的云团，一束电光劈下，与海龙王世代相伴的龙剑出现在他手中。
　　“有意思，那我就用你亲手交给他的神杖带你进入地狱吧！”天帝狞笑着说，他的手中金光一闪，晶莹透明的神杖出现在他掌中。
　　天帝突地一跃而起，将神杖指向提尔，神杖顿时出现万丈光芒直袭提尔，提尔冷冷一笑，将龙剑一横，立时，在他的四周布下结界，天帝的进攻打在结界上，消失了。
　　“要打的话，就认真一点，比如，这样！”提尔以速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冲天帝，在离天帝只有一米之远的时候，他突地挥剑砍向他，天帝展开翅膀躲过了，他还没有站定，提尔又一拳挥来，将他打出五丈之外。
　　“真是枉费神杖在你身边呆了这么久，你竟然连它力量的百分之一都没有用到，天帝陛下！”提尔冷笑着，但这并不影响他对天帝的进攻，只在说话间，天帝的衣服和手臂被龙剑刺伤了。
　　“是吗？”天帝嘴角向上，露出尖尖的虎牙，紫眸中带有的杀意也越发深沉了，他猛然抬头，直冲向提尔。
　　“锵”，龙剑与神杖相撞发出一声闷响，一道光晕从两件神器之间划开，向四周扩散，同时蓝色与金色两股电流在提尔和天帝身上流走着，发出“咝咝”的声音。
　　“提尔，你应该感到高兴，这是珊瑚多年来所悟到的最强的一招，现在我就要用在他最敬重的人身上，我要用他的手杀了你！嘻嘻嘻——”天帝露出残忍的笑容，就在说话间，神杖上方出现一个闪着电光的黑弹，黑弹还在逐渐扩大。
　　黑弹与灵弹的形成相似，只是灵弹聚集的是灵力，而黑弹聚集的是邪气，再加上有神杖的力量，就算只有拳头大小，其带来的威力却足以毁灭一座城市。
　　“神杖啊，请助我一臂之力，将我眼前的敌人，带到地狱去，！！”天帝开始吟咒了，可刚吟到一半，突然停住了，他低头看向自己下方。
　　只见一枚灵弹击中了他的腹部，灵弹对于邪物有着不可估量的损伤，尤其是天帝这样血统纯正的魔族，若不是天帝得意忘形，也不至于没有发现提尔的偷袭。
　　天帝恼羞成怒，一掌击向提尔，却被他闪开，两人往后一退，战距又拉开了。
　　“似乎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痛，”天帝拭了拭腹部的伤处，指尖也附上了一层血迹，他送到嘴边舔了舔，“提尔，你输了！”
　　“哦？现在受伤的人可不是我。”提尔淡淡地提醒道。
　　“刚才那一击你完全可以要我的命，可是你却手下留情，怎么？还是担心这个恶魔之子的安危？”天帝露出天帝式的笑容，“所以你输了！！”
　　“……”提尔没有说话，他神色严峻地望向前方，将龙剑一横，在自己身边布下结界，“现在就让我们做个了断吧！！”
　　“这可是你说的！”天帝也正有此意，他握紧了神杖，将全身的力量都贯注在神杖之内，“宇宙间最强的神之利器，请带着我的怨恨、我的憎恶将眼前之人的生命之河切断吧！！”
　　吟咒完毕后，他将神杖抛向提尔。
　　神杖如离弦的箭一般冲向提尔。
　　可就在神杖要贯穿提尔的那一瞬间，他竟凭空消失在天帝面前，就连他的气息也完全消失了，好像他这个人根本不曾存在过一样，不仅如此，神杖也随之消失，大海的上空只剩下天帝一人。
　　“什么！！”天帝一惊，正当他四下张望向找到提尔的藏身之处时，一股巨痛从他后背蔓延开，同时提尔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找到了。”他说着用力一扯，将某件物体从珊瑚体内扯出。
　　竟是天帝的心脏！！
　　“那时候将自己的心脏扯出不仅仅是献出自己的生命与卡拉特斯签订契约，而是想借由血液的沉淀寄生在珊瑚体内吧？”
　　心脏在提尔的心中蠕动着，似乎还想逃走。
　　“死吧！”提尔一用力，将天帝的心脏捏成了一团血肉模糊的肉酱。
　　“哇——！！”珊瑚吐出一团黑血，身体眼看就要往下坠。
　　“珊瑚！”提尔扶住了体力不支的珊瑚，“抱歉，让你受苦了。”
　　“提，提尔，我……。”珊瑚脸色苍白。
　　“什么也别说，这都不怪你，”提尔冲他露出依如往昔的笑容，“这都是天帝的诅咒，想必你也非常痛苦吧！”
　　“我竟然，我竟然不知道我最憎恨、最厌恶的人在我体内，还在我体内……”想到自己所做的一切，珊瑚心中又苦又涩。
　　“现在他已经永远地消失了，珊瑚……”提尔还想说什么，突然，他一口鲜血喷出，溅在了珊瑚身上。
　　“！！”珊瑚看着从后面贯穿了提尔身体的神杖，张大嘴，瞪大眼，一句话也说不出。
　　刚刚天帝吟诵的咒语除非提尔死亡，否则即使他到了天涯海角，神杖也要代替他的仇恨，杀了他。
　　“我还是，逃不出宿命吗？”提尔看着穿过自己身体发着金光的神杖，提尔想笑，但是血却随着他的笑声喷出，“在神代时我就应该死了，活过来的只是为了寻找莎丽斯的意念，现在看到她活得很好，我也可以安心了，”提尔说着握紧了珊瑚的手，“其实莎丽斯没有死，是我拜托可塔在她身上施予了假死术，目的，目的就是为了引出潜伏在你身上的天帝，现在，我要把莎丽斯托，托付给你了。”
　　“不，不行！！提尔，你不能死！！”珊瑚的泪水冲出了他的眼眶，“我还在啊，我还在，诅咒没有被打破，你不能死！！”
　　“诅咒没有打破，我也无法在莎丽斯身边，我……” 突然提尔只觉得一股热气上涌，身体开始逐渐发冷。
　　对不起了，莎丽斯，看来，我还是要先走一步，还有绍佐、绍云，是我连累了你们，若有来世的话，一定好好对你们说声“对不起”，但是，身为神族的我，会有来世吗？等等！！有股气过来了，是谁？我的眼睛已经什么也看不到了……，是，是莎丽斯吗？莎丽斯，我们总算要见面了……。提尔慢慢闭上了眼睛。
　　“提尔！！” Destiny看着近在咫尺的爱人正在逐渐消失的气息，几乎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她捂住嘴，努力不让自己尖叫出声，“提尔，怎么会——”她无法抑制地颤抖着，泪水不听使唤地不断往下掉，“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虽然是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再见到提尔，但是，那想像过无数次的重逢时的喜悦为什么会没有？提尔的胸口为什么会有珊瑚的神杖？这究竟是，究竟是怎么回事？
　　“莎丽斯，对不起，我……” 珊瑚已是满面泪痕，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但事实就是这样，提尔已经死了，是他亲手将他的救命恩人送上了黄泉之国。
　　Destiny飞到提尔身边，她握住他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虽然泪水不停地从眼眶里涌出，心痛得也根本无法呼吸，但她还是笑了：
　　“提尔，太好了，终于见到你了！我就知道，总有一天，我们会相见的，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都没有变，你知道吗？你托可塔带给我的信，我看到后，当时我有多高兴吗？”
　　就像从前无数次趴在提尔的床前看他的睡颜一样，Destiny带着像以前一样满足的微笑，但泪水不断从她带有笑意的脸上滑过，“我知道，一会儿，你就会像以前那样醒来，然后对我说，‘莎丽斯，你这家伙——’然后用手温柔地刮我的鼻子，你会的，一定会的！！” Destiny用力地抱着提尔，想将她的体温传给身体已经冰冷的他，但是没有用，根本没有用……
　　“你说你不会离开我的，你已经骗了我一次了，不过是第一次，我原谅你，但你不可以再骗我了，你说过我们会在一起的，你说你助珊瑚清除寄生在他身上的天帝的残渣后会来找我的，你说过的，说过的啊！！！” Destiny的泪水如绝堤般地崩溃，
　　“莎丽斯，提尔他已经——”珊瑚看出Destiny还想骗自己，虽然很残忍，但他不得不提醒她接受事实。
　　“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没有你，我要这不老不死的身体还有什么用？我宁愿与你一齐承担生老病死，一世一世地在不同的地方相遇，只要是你，哪怕只能从远处仰望你，我也，就满足了——” ”Destiny慢慢俯下身，轻轻地吻了吻提尔冰冷的唇。
　　但是，神族的人死后会直接进入异世界的神界，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极乐世界，在那里他们会直接进入轮回，前世的一切记忆与过往都要消失，一切都要重新来过，甚至，他们可能根本无法再见面。
　　莎丽斯……。珊瑚看着伤心欲绝的Destiny，心中的苦痛随之而来，按理说提尔死了，在临死前将她托付给他，他可以名正言顺地和她在一起，可是为什么并没有半分喜悦，心中充斥着罪恶感和愧疚感。
　　“珊瑚，” Destiny虽然还看着提尔的脸，但她却叫着珊瑚的名字，“提尔是因为神杖贯穿了心脏的关系才死的吗？”
　　“是的，我……。”珊瑚想解释，却被Destiny打断了：
　　“我知道了。”她的脸上浮现出满足的笑容，与提尔相拥，虽然已经感觉不到他的体温与呼吸，但她还是像以前那样把头枕在他的肩上，同时手环住了提尔的腰，从后面抓住了神杖的杖身，“提尔，不管时隔多少年，即使死亡将我们分开，我们的爱情也是不朽的。”她说着一用力，将神杖往自己身上一送。
　　“噗”，神杖也穿过了Destiny的身体。
　　“！！”珊瑚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血随着Destiny的嘴角滴下，她用颤抖的手抚摸着提尔冰冷的脸颊：
　　“提尔，就是死，我也要跟你死在一起，没有你的世界，对我来说没有丝毫意义，至少在黄泉路上，我们还能牵着手走完最后一段路。”然后将头枕在提尔背肩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泪水随着她的眼角滑落，然后两人一同往下坠，“砰”地一声，掉进了大海。
　　“莎丽斯——！！”珊瑚阻止不及，天空中回荡着他的哀嚎，他也飞速跳入海中。
　　一道道光晕在海面上划开，又很快恢复了平静，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珊瑚追着提尔和莎丽斯向下沉，渐渐被黑暗包围，鱼儿的数量也逐渐减少，也不知过了多久，原本漆黑一片的海洋深处出现了一道亮光。
　　这是……。珊瑚看着下方只有火柴盒大小的建筑物，海龙宫吗？提尔选择在海龙宫上方与我决斗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吧！莎丽斯，即使是死后也想回到与提尔相遇、相爱的地方吗？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害了你们！
　　珊瑚的眼里浸出泪水，又马上与海水融为一体。
　　提尔、莎丽斯，我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不可原谅，但至少请你们给我一个机会赎罪吧！！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加快了下潜的速度。
　　海龙宫的结界因为提尔的逝去开始崩塌，珊瑚在提尔和莎丽斯落地之前接住了他们，他将手放在神杖上方，闭上眼，将神力贯注于内，一道金光将两人包围起来，金光消失后，他们身上的伤口消失了，身上穿着神代时结婚才穿的圣袍，他们好像只是睡着了一般，神杖上方还有两个拳头大小的灵体，这是他们的灵魂，珊瑚利用神杖的力量将他们的灵魂牵引回来，不让他们去异世界：
　　“莎丽斯，我依照你的愿望，将你们带入轮回，你们的神力我会暂时封印在你们体内，等你们累了，倦了，就可以回到这原本的身体，诅咒之力因为你们已经死过一次，咒力对你们不再有束缚，所以请你们在人间界快乐、幸福地生活吧，而我这个带罪之人，将永远守护在你们身边，永远——。”珊瑚将神杖抛向半空，“天界最引以为傲的光明与神圣啊，请展开你慈悲的心怀倾听我的祈愿，将相爱至深的两人带入人间界的轮回之所，让他们与人类同享世间的一切欢乐与幸福吧！！”
　　神杖如同启明星一般照耀着，海龙宫的结界渐渐恢复，提尔和莎丽斯的灵魂也如珊瑚所愿地进入了轮回，他们将在人间界重新谱写他们的爱之歌。
　　而恶魔珊瑚，他将守护着这座与它的主人一同进入沉睡的宫殿，他和海龙宫都在等待，等待有一天两人一起来唤醒他，到时候，再向他们说一起“对不起”吧！！（提尔和莎丽斯转世后的故事见《异少年历》）

　　地府，转轮台
　　“绍佐，魔族那边……”提尔虽然很高兴能够与莎丽斯再续前缘，可是人间界的事也让他放心不下——魔族还在蠢蠢欲动，还有诸多的不确定因素。
　　“提尔老师请放心，我们有专门与魔族战斗的军人，不会有问题的。”目前绍佐司职是武司殿灵界司的代司长，算是灵界警察中的领头人物，他身穿蓝色军服，手拿军帽，肩上镶嵌的白虎肩徽表明他是地府武司殿的四殿。
　　“那塞雷亚呢？”提尔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我想过了，只要不让他得到魔剑，一切问题都不会存在，所以我准备把魔剑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由我亲自看管，提尔老师，我是您亲自教导的弟子，您应该对我有信心才是。”绍佐笑道，“您辛苦了这么多年，也应该好好休息一下，就安心地交给我吧！”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看到绍佐自信满满的样子，提尔也微微松了口气。
　　绍佐目送提尔和莎丽斯进入转轮台，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他的眼里有说不出的忧虑，他没有告诉提尔，魔族为了放出卡拉特斯已经开始在双重结界外围的十二黄道守护宫上大作手脚，他不想破坏提尔与莎丽斯好不容易才开始的新生活。
　　“绍佐，你的长官在找你。”一位狱卒来叫绍佐，绍佐的长官自然是指武司殿的三殿了。
　　“嗯，谢谢。”绍佐深深地吸了口气，他知道提尔的使命已经完成，而他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分镜：绍佐远去的背影，飘下一张纸，是一张TMX市的地图）

　　不管时隔多少年，即使死亡将我们分开，我们所誓言的爱情是不朽的！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