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女》相思樱

10、瓶中仙

　　宋朝，开封
　　提尔走在京城繁华的大街上，这里延续了唐朝的繁荣，尤其是市场上琳琅满目的商品，可谓是应有尽有，可惜这些奇珍异宝并不能吸引提尔的注意，他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突然，他在一家毫不起眼的古董店前停下来了，他感觉到里面有股妖气。
　　“公子，第一次到京城吧？不买些东西回去就太不值得了，我这里可是全京城最好、最货真价实的古董店啊！”老板热情地招呼着提尔。
　　提尔并没有答话，他在寻找着妖气的来源。
　　“这个，”他指着一个画有身着唐衣的美女的花瓶问，“从哪里来的？”
　　“公子真是好眼力，这是唐朝的花瓶，本是一对的，但因战乱另一个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你看看这陶瓷、这画工，可谓是人间极品啊！”
　　“我买了，谢谢。”
　　“好的，这位客官，我看你有贵气，就给你算便宜点！”店主喜不胜收。
　　当晚，在提尔睡着后，瓶中有一股青烟渐渐扩散开来，瓶中的美女竟婷婷玉立地站在屋子中央，她好奇地看着这个陌生的环境，她注意到了睡着的提尔，慢慢走到他床前，向他伸出了纤纤玉指，突然，提尔猛地睁开眼，一把抓住他，她轻唤道：
　　“公子，好痛！”
　　“你为什么附身在这个瓶里？”提尔厉声问道。
　　“妾身只不过是一缕孤魂，公子，我并没有害人之心啊！”女子极力解释，“我只是，只是在寻找我的爱人。”
　　可能有点同命想怜的感觉，提尔放开了她，“你的爱人？你们为何会分开？”
　　“妾身闰名小荷，是唐高宗天和元年出生的，身于大户人家，可由于是二娘所生，在家中颇无地位，我一直都过着无聊而又无奈的生活，像其她女子一样，在豆蔻之年等待着别人提亲，然后嫁人，相夫教子，了此一生。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来京赶考的张宁公子，一切全改变了。张公子书香门地，学识、人品都无可挑剔，我们相爱得很深，可是父亲却为了结交官府人家，竟要将我许配给尚书大人做妾，我誓死不从，无奈父亲已经答应了这门亲事，为了和命运做抗争，我和张公子决定私奔！但不知为何走漏了消息，父亲将我们抓回，竟要将张公子活活打死，我以死相求，父亲才将张公子痛打一顿赶出家门，我深爱着张公子，怎么能将自己交给其它人呢？在成亲那天，我在新房中上吊自杀，张公子听到这个消息后也投河自尽了。张公子有一个朋友是陶艺师，他感慨我们的爱情，将我们的骨灰分别溶合在这两个花瓶中，并将我们的画像画在这上面，本以为我们生不能同屋，死却能同穴，却也是一桩美事，谁知后来战事不断，竟又将我们活活地分开，也不知道张公子现在怎么样了。呜——”小荷说着嘤嘤地哭了起来。
　　提尔见她的经历与自己的极相似，动了恻隐之心：
　　“既然如此，我帮你找到那位张公子，让你们永远在一起。”这么多年来，我与莎丽斯在不断地错过，这种痛苦我最清楚，天下又有多少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既然让我遇到，就帮帮她吧！
　　“真的吗？谢谢公子成全！”小荷突地跪在地上，正想给提尔磕头却被他阻止，“妾身愿意来生为公子做牛做马，以报再造之恩！”
　　“不必了，举手之劳罢了。”
　　但事情并没有提尔想得这么简单，宋朝的疆土如此辽阔，天下如此之大，在哪里找另一个花瓶？而且，它有没有在战乱中坏掉都不知道，或是有没有什么富贵人家用它做陪葬品呢？任何一个可能都够折腾提尔很长一段时间，但提尔已经答应小荷了，他答应过的事就绝不会反悔，再难也会帮她完成！
　　在一个月后，提尔带着小荷到了杭州，在西湖附近，小荷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喃喃道：
　　“公子，我感觉，感觉他就在附近，不错，就在这附近！”
　　“是这里吗？”提尔到了她所说的一栋大宅子外，问。
　　“嗯，就在这里面！”小荷十分肯定，“一定错不了！”后一句不知是在安慰提尔还是在安慰自己。
　　“那我们晚上再来。”提尔点头。
　　当晚，提尔带着小荷到了那所大宅子，他翻身进入园子，有躲过巡夜家丁后，在小荷的指引下到了一间大屋，看来这里应该是卧房。只听里面有人说话：
　　“宁哥哥，明天爹爹要考我的学问，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是一个小男孩的声音。
　　“不用担心，届时我附身在你的荷包里，我说什么你就说什么。但我只帮你这一次，以后你可要用心读书，考取功名。”这正是小荷魂牵梦挠的声音。
　　“是！”男孩高兴地笑了。
　　“宁哥！！”小荷忽地推门而入，眼含热泪地望着眼前那位男子，张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愣在原地，仔细地打量着小荷，半晌，他才道：
　　“小荷，小荷，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吗？我没有在做梦吧！”
　　“宁哥，真的是我！我终于找到你了！”小荷扑进张宁的怀中，“这些年我想你想得好苦啊！我一直在担心如果再也不能遇到你怎么办？”她喜极而泣，嘤嘤地哭出了声。
　　“小荷，看到你真的是太好了，这些年我又何尝没有天天想你呢？对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说来还多亏了这位提尔公子，是他在一个月前遇到我，然后带我来找你的！”小荷望向提尔，眼里流露出感激之情。
　　“你们，你们这一个月都……”张宁沉吟道，他心中有一丝不快。
　　“宁哥，这一个月都要多亏提尔公子的惜心照顾，你我才得以团聚，我们一定要好好地报答他！”
　　“一定一定。”张宁有些敷衍。
　　“宁哥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这位哥哥，你在小院里小住几天吧！”
　　“不用了，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告辞！”提尔自己也是男人，也有深爱着的女人，他知道张宁心里在想什么，自己的爱人和一个陌生男人生活了一个月，任谁也会不高兴的，尤其这还是在封建时期的宋朝。
　　“可是提尔公子——”小荷还想挽留，张宁抢过话：
　　“既然公子还有重要的事，君子不强人所难，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嗯，后会有期！”提尔说完便消失在夜幕中。

　　本以为这事已经完了，谁知三天之后，小荷竟泪流满面地出现在提尔面前：
　　“公子，请你，请你再收留小荷！”
　　“怎么回事？”提尔纳闷了，“你不是找到他了吗？为什么又回来了？”
　　“公子！”小荷委屈地哭得更大声了，“自从公子走后，宁哥天天盘问我那一个月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根本就是不相信我，昨天，我一时气不过说了他两句，他，他竟出手打我！还骂我是人尽可夫的贱女人，我，我没想到他竟是这样的人，为什么在我生前没有看清楚他？枉我还为他徇情！公子，我求你了，现在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你，你就收留我吧！”小荷跪倒在提尔面前。
　　提尔觉得这份爱情很可悲，明明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却因为那一点点的猜忌毁了两个人，可他也不能答应小荷的要求，“对不起，我不能收留你，不过我可以帮你投胎，重新做人。”
　　“公子——”小荷泪眼婆娑地望着提尔，过了半晌，她才道，“多谢公子再次出手相助，小荷来生……”她还没说完，提尔打断她：
　　“我说过不必了，过来吧！我帮你进入六道轮回。”
　　提尔在地上画出一道符咒将冥界之门打开，符咒扩散开来，变成一道光环，他道：
　　“你进去吧！”
　　“多谢公子，”小荷对着提尔磕了一个响头，在进入光环中时，她泪流满面，“希望我下辈子不要再做女人，做女人太命苦了！”说完她便消失了光环中，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人的猜忌心真的很可怕，如果当初不是我以为莎丽斯跟了亚伯，我和她也就不会分开！！提尔的思绪回到了圣战当天：
　　……
　　“轰——”提尔亲手为叛军打开了进入天宫的大门，火龙王亚伯站在他的面前，他身后是千军万马，而提尔却因为知道天帝必败，以免再有无谓的牺牲，没有叫上其他人，所以这边只有他一人，亚伯是他昔日的好友，与他同属龙族。可现在他们只有兵刃相见了。
　　“提尔。”亚伯跳下龙，他深知如果没有提尔的帮忙他不可能站在这里，“你是功臣，和我并肩做战吧！”他向他伸出手。
　　“亚伯，我那天已经回答你了，”亚伯曾想让提尔与他一同讨伐天帝，但提尔拒绝了他，也没有将他要谋反一事告知天帝，“我海龙族世代都是天界的守护神，我不能让我的家族因为我而蒙羞，即使是死！”提尔的态度很坚决，亚伯也知道提尔决定的事是没有人可以改变的。但他还有一线希望：
　　“但是莎丽斯呢？她那么爱你，而且，还有你们的孩子！”当时的莎丽斯已经怀有身孕。
　　“……，亚伯，这就是我最放心不下的事，如果，如果我有什么不测的话，请你帮我照顾莎丽斯和孩子。”提尔知道亚伯也很喜欢莎丽斯，虽然舍不得，但他只能以死结束，否则一切的努力就白费了，因为他的身上有着守护天帝的最后一道咒法！！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了吗？莎丽斯爱的是你啊！”亚伯知道提尔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
　　“出招吧！你想进入天宫只能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提尔先一步拔出了海龙族的圣剑——龙剑。
　　……
　　血一滴一滴地顺着亚伯的刀刃滴落在地上，龙剑与他的右手臂擦肩而过，而他的刀却刺穿了提尔的身体，提尔一口血气涌上，他用尽最后的力气：
　　“亚伯，记得，帮，帮我照顾，莎丽斯！”说完便仰面倒下，此时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胸口喷出血的“丝丝”声，天，是那么蓝，和海龙宫四周的海一样蓝，和第一次见到莎丽斯时一样的蓝，莎丽斯……。提尔没有了意识。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提尔再一次清醒时，他发现四周一片漆黑，自己被关在一个小盒子里，他奋力地将盒子打开，再看看自己坐着的地方，不禁倒吸了口凉气——自己竟坐了坟墓里，身上穿的是只有皇族才能穿的衣服，以及海龙族代表英雄的圣袍，提尔这才记起，自己应该已经死了，怎么会又活过来？细细一思量，莎丽斯是拥有不老不死之身的人鱼族和拥有强大力量的巫族的后裔，也许因为自己与她结合，他也拥有了不老不死之身。
　　提尔非常兴奋，他又能见到自己深爱的莎丽斯了！
　　可是，刚到天宫，就听见人人都说海龙王提尔的王妃就要嫁给天帝亚伯了！提尔犹如五雷轰顶，冷水激面，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他此刻竟有些站立不住，他想起自己在临死前曾将莎丽斯托付给了亚伯，那么，现在死而复生的自己又算什么？
　　提尔离开了圣都，一年后，他遇到了到巫山狩猎的亚伯，才知道，那只是一些大臣为了他们能在一起放出的流言蜚语，莎丽斯离开已经快一年了，他也不知道她到了哪里，而且他们的孩子在莎丽斯知道提尔的死讯后，因她悲伤过度没能保住。
　　……
　　提尔在心里叹了口气，如果当时他没有听信那些流言蜚语，他们也许早就在一起了，但不管怎么说，现在最重要的找到她，并且对她说一句：“对不起！”和“我爱你！”

　　不管是死神用它苍白的翼翅驱散我们的岁月，还是海神倾尽沧海之水洗涮我们刻在三生石上的誓言，我都依然爱你，直至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