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神无所畏惧[电竞]》叶观灯

8、群架

　　话音未落，大花臂抄起桌上一个空的啤酒瓶，当头就向乐弈砸了下来！

　　乐弈倒是反应快，他迅速一猫腰，啤酒瓶子呼地掠起一道风声，从头顶飞了过去，砸在墙上发出咔嚓一声爆裂的脆响。他的队友们反应也不慢，尤其是荀哲，这小子手在电脑桌上一撑，跳马一样飞身而过，一脚就踹在右侧一个耳环小弟身上，直接将他踹翻在地。

　　林烨还在发愣，当头被人砸了一拳，顿时鼻血长流。赵康的灵活程度竟然不比荀哲差，矮身躲过两个人的拳头，瞅准空档一拳挥出，登时将对面一个大背头变成了熊猫眼。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乐弈和喻文新从小到大都是优等生，乖宝宝，如果不算小时候男孩子之间打闹，他们两个是从未和任何人动手打过架。然而乐弈曾被自家老妈死活拖去练过两天拳脚，此刻动起手来，倒是要比喻文新情况好很多。

　　老好人喻文新别说打架，就是闯祸都没闯过（小时候乐弈闯祸让他背锅不算）。这帮人一看就是社会上的地痞流氓，拿着个酒瓶子来回招呼，如果不是他闪得快，只怕当场就要交代。但如此一来，他也只能闪躲，根本不会还击，大神队这一方的战斗力顿时去了一个。

　　荀哲则是从小打到大的主儿。他家境良好，富二代，压根就不学无术，在学校坐不住，成天在社会上混，三天一小架两天一大架，带着一帮小弟呼风唤雨。此刻遇到斗殴，他比谁都兴奋，左一个左勾拳右一个撩阴腿，专打下三路，一看就是个打架斗殴惯犯。

　　林烨基本战斗力和喻文新差不多，只有挨打，没有打人的份儿。所以此刻大神队三对五，还有两个猪队友时不时挡个路，绊下腿，不多时身上都挂了彩。

　　网吧老板也不知跑去了哪，屋里闹出这么大动静，竟然无一人来开门看看情况。乐弈闪开对方攻击的同时心中也明白——现在这社会，大家都是“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别说拉架，谁也不愿意来惹事儿上身，能躲多远躲多远。

　　然而打着打着，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怎么好像这帮人都是冲自己来的？

　　花臂大哥根本不管别人，拳头距离够就用拳头往乐弈脸上招呼，拳头距离不够就投掷酒瓶子往乐弈身上招呼。可能是看到队长的动作，其余队员也纷纷向乐弈的方向靠拢，如果不是荀哲和赵康在保护，乐弈只怕不超过五分钟就被他们打成了狗。

　　他们动手的时候没有言语交流，打架过程中也没有言语交流，却心照不宣地统统对乐弈下狠手。荀哲和赵康踹开一个，另一个就立刻补上。乐弈闪开当面而来的拳头，毫不犹豫地踹了耳环小弟一脚，然而就在这时，大花臂一拳击中了乐弈的腹部，将他打得倒退三步，靠在了墙上。

　　“小弈！”

　　“小弈——！”

　　数个惊叫声从不同方向传来，乐弈只觉额头骤然一热，一道剧烈的疼痛轰然劈中脑袋，乐弈耳边“轰”地一声巨响，五颜六色的烟花在眼前绽放，配合着尖利的耳鸣，一串热流从额前滚滚而下，很快就糊住了他的视线。

　　“操.你妈！”

　　听声音似乎是荀哲暴怒，一道风声从身边掠了过去，砰地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撞在了墙上。乐弈努力眨着眼，然而半边脸都跟着疼痛起来，仿佛那一下并不是砸中他的头，而是把他的头整个劈成了两半。

　　右眼完全被血糊了个彻底，视线一片漆黑。左眼的视线也在逐渐模糊，世界开始在他眼前摇晃，糊成无数色块，紧跟着又糊成了一坨马赛克，向他崩塌倾倒而来。

　　这他妈……下手也太狠了吧。只不过是为了一场电竞比赛，至于吗？

　　乐弈的身体向地面坠去。失去意识之前，他感觉自己倒在一个柔软清冷的怀抱里。下一秒，他失去了全部知觉。

　　.

　　乐弈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他缓慢睁开眼睛，感觉自己半个头都缠满了绷带，鼻子里满是消毒药水的味道。他勉强侧过头，发现自己被包扎得只剩下一只左眼，眯起才看清已经夜幕四合的窗外。

　　“乐弈。”

　　“小弈。”

　　“学弟。”

　　几个人从床边的椅子上站起，乐弈眯着眼，等他们走近才看清都是谁。

　　荀哲、喻文新、林烨、赵康、还有……萧时越？

　　乐弈眨眨眼，没能理解原定参加学生会竞选的萧时越为何会出现在他的病床前。

　　“是他带了人来拦住了那群人。”喻文新一眼看穿自家发小的疑惑，解释道，“他们已经被刑拘了，应该会因为打架斗殴在看守所待几天。”

　　乐弈笑笑：“你居然知道我们在那里出了事。”

　　萧时越推推眼镜：“我给你发信息，你没回。”

　　乐弈心底一动，想起花臂大哥过来的时候，他的手机确实震了一下，当时他没看，没想到竟然是萧时越的消息。不过萧时越仅凭他没回消息就预料到出了事，他这么了解他？

　　“对不起。”赵康率先开口。他注视着乐弈缠满绷带的脑袋，眼神阴沉，语气也很低沉，“如果不是为了帮我……”

　　“我们不是队友么。”乐弈脱口而出，“不要客气。”

　　荀哲嘴里叼着烟，却并没有抽，出人意料地异常安静。林烨靠在墙边，抱着双臂，用奇怪的目光打量乐弈。喻文新守在床前，温文尔雅的脸上写满了忧虑。

　　“你们都回去吧。明天还有课。”萧时越对众人说，“我留下来照顾他。”

　　“还是我来吧。”喻文新说，“小弈他……”

　　萧时越截住他话头：“学长，你明天上午应该有一节专业课。我明天上午没课，放心，我会照顾好他。”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纷纷起身告别。喻文新回头看看乐弈，乐弈向他咧了咧嘴，因为半边脸都被绷带缠住的缘故，表情有点扭曲。

　　“别告诉我家里人。”

　　喻文新点点头，最后一个走出病房，把门带上。

　　萧时越在乐弈床边坐下，抱起双臂，黑漆漆的眼睛里映出乐弈惨兮兮的模样。他垂下眼帘，开口。

　　“你认识那群人？”

　　乐弈本想摇头，但他现在脑袋一动就疼得厉害，只好说道：“不认识。”

　　萧时越：“他们针对你。”

　　.

　　其实萧时越从前见过乐弈，不止一次。

　　当时他作为嘉宾，在观众席上看RRZ俱乐部的比赛，就见过这个低眉浅笑的少年。

　　乐弈那时跟在RRZ部长析白身旁，一只手斜挎着背包，姿势潇洒又放松，充满了令人向往的暖意风流。然而他自己并没有察觉到，他身边的人除了一个栗色头发的男生，其余人都在有意无意地疏远和针对他。

　　也对，乐弈这种类型的人，聪明，敏感，天赋异禀，不需要多么努力，随随便便就可以伸手拿到其他人遥不可及的东西，以一种超然洒脱的姿态区别于其他人拼尽全力的疲倦和狼狈，无论是谁，见到乐弈这种人恐怕都会心生嫉妒。

　　凭什么他可以不努力就到达我想要的高度？！这大概是大多数人对乐弈的想法。

　　而此刻，乐弈平躺在校医院的病床上，缠了半个脑袋的绷带也同时遮住了他一只眼睛。萧时越凝视他毫无所察的眼神，犹豫着要不要把他的伤势如实告知于他。就在他出神的时候，乐弈的声音唤回了他的思绪。

　　“回神啦。”乐弈对他咧着嘴，似乎很想笑一笑，无奈伤口实在牵扯着疼，他只能做出龇牙咧嘴的表情，“有什么话想说就快说，你怎么也被文新传染上了欲语还休的毛病，都和辛弃疾学？”

　　瞒不过他……萧时越面对他那双通透的黑眸，瞬间就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他轻咳一声：“你右眼受伤，缝了四针。”

　　“什么？！”乐弈一脸惊恐，“不会留下疤吧！”

　　“呃？”萧时越没料到他这个反应，“应该不会……你怎么会在意这个？”

　　“脸不长在你身上，你当然不介意！”乐弈拧起眉，喃喃自语，“这下好了，继荀哲那场灾难之后，恐怕我真的找不到女朋友了。”

　　“找……女朋友？”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来英语系？”乐弈对自己的状况有点痛心疾首。

　　萧时越：“……”

　　“说起来，”乐弈转转眼珠，目光落在了自己这位室友身上，“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

　　“女……”

　　萧时越大脑当机，一时没反应过来乐弈究竟是什么意思。乐弈对他促狭地笑笑：“对啊，女孩子。你长得这么帅，难道上学没有过喜欢的女孩子吗？”

　　萧时越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为乐弈的夸奖而高兴，还是该为他的问题感到窘迫，总之一个词形容，大概就是……喜忧参半。

　　他认真严肃地想了想。女孩子。他知道人有两种性别之分，但对他来说，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其实并没有多少区别……他对所有性别的生物都一视同仁，想不出来究竟有什么区分。

　　乐弈看他绷着一张脸，仔细思考的模样就忍不住想笑。这家伙也太认真了吧……他用轻松的口吻说道：“不用这么严肃啦，其实就是随便聊一聊，这本身就是个轻松肤浅的话题吧……”

　　萧时越以一贯严谨的态度注视乐弈：“喜欢是很重要的、一辈子的事，怎么会肤浅？”

　　乐弈一怔，尽管明白他的话并不是对自己说的，他还是心底微微一悸——他见过很多分手、复合、出轨、吵架……曾经恩爱无双、甜甜蜜蜜的两个人，到头来就像仇人一样互相敌视、互相伤害……说到底，还是不够珍惜而已。

　　如果萧时越喜欢上什么人，那个人会非常幸福吧。

　　“我有喜欢的人。”萧时越突然说。

　　乐弈又是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无意间把想法说了出来。听说萧时越有喜欢的人，他无比吃惊和意外地睁大了仅存的左眼：“……你居然还会喜欢人！”

　　萧时越：“……”
　　他也是人类好吗……

　　“我认识吗？”乐弈忍不住好奇。

　　萧时越没有回答，而是岔开了话题。

　　“你右眼受伤缝了四针，恐怕要在医院住一段时间了。”萧时越拉过两把椅子，将它们拼在一起。拿过书包，放在乐弈的床头柜上，顺手掏出一本书，翻开。

　　他抬头看看乐弈，伸手为乐弈掖了掖被角。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神情一瞬间竟然有点温柔。

　　“睡吧，我在这里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