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人未归》竹柏月己

4、迷雾

　　吃饭的时候江临川没有再提任何关于案件的事，他对各类鱼都如数家珍一般。
　　穿着白衬衫撸起袖子的他看起来少了一些肃气，多了一丝丝儒雅。
　　江临川吃起饭来不快不慢，动作从容，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优雅。中途还会给易北一些恰到好处的照顾，让人很舒服。
　　大约是最近的一切太突如其来，大约是被同事一起当神经病的感觉不好受，也可能只是因为太饿，易北这顿饭吃的很香。
　　当她终于意识到自己食欲“太好”的时候，很尴尬地抬头看了江临川一眼。
　　却见他拿着茶杯品着茶，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眼睛并没有在看她，而是遥遥望着远处一处小桥流水的围观盆景。
　　饭后他们一起回到办公大楼，江临川让她描述一下她见到苏雨媚的情景。
　　“那是她在被发现时穿的衣服。”江临川蹲在地上，那天苏雨媚蜷缩在这里，似乎在守着什么？
　　地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踪迹可循。
　　他又站起来，细细搜寻着货梯门。
　　苏雨媚是在货梯上被发现的，但是她为什么要在货梯门口出现，又为什么会来跟易北说“小心”，她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或者，易北在说谎？
　　“江临川，你有没有闻到，一个奇怪的味道。”易北皱着眉头，“这个电梯有股怪味。”
　　他走过去，那是一个客梯，距离货梯不远。
　　这个味道……
　　江临川眉心一簇。
　　“喂，过来一下，XX大楼，顺便联系一下上次的电梯检修人员。我们要停梯检查。”
　　就这样，第二具尸体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又是一个JC的员工。
　　这回是一个秘书，坠梯身亡，她瞪着死不瞑目的眼睛，手像鸡爪一样向前伸着，似乎想抓住什么。
　　那张因为死亡而青灰扭曲的脸一出现在众人面前，人群中就发现了一阵阵惊呼。
　　尸体的恶臭已经开始扩散，易北不禁退后两步。
　　“你先回去吧，我回头再联系你。”江临川看看她，戴上手套，面不改色地察看现场。
　　易北点点头。
　　她再粗神经也明白，自己最近遇到的事已经不能用科学来解释了。
　　回到家，放了一盆热水，打算舒舒服服泡个热水澡，然后好好睡一觉。
　　难得有了一周的假，怎么样也要好好利用一下。不开心的事就以后再想吧。
　　这样想着，她放松地滑进了热水里，因为热热的水温，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叹息。
　　家里的座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易北看着一澡盆的泡泡，向水里沉了沉。
　　她不想理会任何人的电话，只想在舒服的泡泡浴里多沉浸一会儿。
　　然而打电话的人不想让她称心如意。
　　铃声刚落，就又响了起来。
　　易北至好拖着一身泡泡狂奔到客厅，拿到无线话机又奔回浴室。
　　是老妈的电话。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打你手机也不接！”老妈中气十足地对她喊。
　　“花姨，能不能温柔点。”易北的老妈喜欢各类碎花物品，被全家戏称“花姨”。
　　“你怎么回事，我听你张姨说你居然惹了事，警察去抓你了？”
　　易北差点气歪嘴。隔壁这个八婆。
　　“没有的事！只是单位出了点事，我是证人，警察过来了解点情况。”
　　“做什么证？出什么事了？”
　　“楼上的一个小姑娘被人杀了。”
　　“啊，那你可别随便作证啊，会被凶手报复的！”花姨惊诧道，连连叮嘱。
　　浴室里水汽蒸腾，易北摸了把脸上的水，模模糊糊间好像看到花姨站在自己面前，担忧地举着电话。
　　正惊疑花姨怎么会来自己家。却突然看到苏雨媚笑着站在花姨身后，她的手就在花姨的脖子上。
　　易北一惊，一个鱼打挺从鱼缸里弹起来，惊起一片水花，随后脚底打滑，话机飞了出去。
　　花姨哇哇的喊声不断传来，“小北，小北，你没事吧。”
　　似乎是因为太着急，花姨开始咳嗽。易北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
　　苏雨媚柔和地笑着，握在花姨咽喉上的手却在不断收紧。
　　易北大急，也不管苏雨媚是人是鬼。
　　“住手住手，有话好好说。”
　　花姨已经喘不过气。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易北愤怒地大喊，电光火石之间，她脑海中闪过一丝想法。
　　花姨已经咳嗽出了泪水，出气多进气少了，可她还在担心易北，努力想把电话举起来。
　　易北一咬牙，“我会帮你找到凶手的！”
　　话音刚落，易北看到苏雨媚温柔地笑了，松开了手，消失在了雾气里。花姨的身影也在水雾中消失了。
　　就好像刚才看到的一切都只是海市蜃楼。
　　但是谁家的浴室会有海市蜃楼？
　　易北跳下去捡起电话，“花姨！花姨！”
　　花姨弱弱的声音传来，“小北，我好像得了哮喘，怎么办啊。”
　　听到花姨声音还好，易北也就放了心，“没事没事，你好好休息，不用担心我，我还有事，回头打给你。”
　　再这样折腾下去，易北毫不怀疑自己会有心理阴影。
　　看来给自己发□□的应该也是苏雨媚。她心里一阵惊疑不定，自己这是遇到鬼了么？
　　那这苏雨媚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凶手是谁，为什么偏偏要这么折腾自己。
　　“啊啊啊啊啊啊啊”太烦了。

　　自己又不是警察，要怎么调查苏雨媚的事情呢？
　　易北感觉很棘手。一阵阵茫然。
　　她想到了江临川，他对自己所说的一切没有全部否定，甚至跟她一起去看了货梯门口，这也就是说明，他有可能会相信自己的吧？
　　她给江临川发了一条短信，意思是自己又见到了苏雨媚，愿意帮助他们一起协助调查。
　　这话很扯淡，她不指望江临川会同意。
　　哪知过了两小时收到了江临川的回复。
　　“我考虑一下。”

　　为了花姨的安全，易北提前结束了休息，开着她的破旧小尼桑回到了单位。
　　这次她学聪明了，对部门经理做了一阵声情并茂的解释，说自己其实是因为失恋了，才故意演戏弄了那么一出，视频也是自己故意放出去的，目的是为了吸引前男友的注意力。
　　自己其实并没有疯。
　　部门经理差点气歪了嘴。
　　“那你前男友回来了吗？”茶水小妹八卦地问。
　　“没有，不提那个人渣了。”易北挥挥手，“说起来，有个事情你不觉得很奇怪么，为什么出事的都是JC的人，还都是漂亮的女人。”
　　茶水小妹小心地朝周围看看，“听说是感情纠纷。”
　　“感情纠纷？”易北来了兴趣。
　　“JC这两个女人好像都对他们的总经理有兴趣，但是他们的总经理那个人呢对谁都好，人又帅，又有钱，没那么容易安定下来。”
　　JC的总经理？那个温文尔雅的大帅哥？
　　那个穿着高级西装外面还搭羊毛大衣的美男子？
　　很难让人把他跟凶杀案联系在一起。
　　“很多人都说JC那个总经理是个花架子，其实为人很阴险，能力也不行，能坐在上面全靠自己有个当董事长的爹。其实JC都是靠张副总在支撑。张副总人很厚道的，之前我还在楼上见到他加班时候吃馒头加咸菜。啧啧。”
　　JC果然人才济济。
　　馒头加咸菜这么博人眼泪的戏码都出来了。
　　“果然可疑。”
　　看来总经理的嫌疑是很大的。
　　那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接近一下这个可疑的总经理。
　　易北露出一副舍我其谁的表情，在心里规划着自己的“接近美男计划”。
　　茶水小妹看着她露骨的神情暗暗摇摇头，果然易北姐的情伤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的，这么急着找移情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