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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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女性衣着凌乱，苍白的脸上染满污血。
“你答应过我的……别离开我……”
她向着他扑过来。那双纤细的手掌上也污浊不堪，在即将凑到他脸上的时候，他一个激灵，醒转过来。
“啊！”
一声惊呼划开了梦境与现实的界限。他大睁着眼，直直地盯着天花板。
仿佛是对他想要逃避约定的惩罚一般，自那一晚之后，他就开始反复地做这个噩梦。他明明没有见过琉璃子的死状，那些景象多半来自于以前观看的恐怖片吧。
履行约定与逃避同样恐怖。他左右摇摆，不知该如何抉择。
红雨迟迟未落。
今天的晨报上有了好消息——校园案的凶手被抓住了。杀人动机也很常见，因为没拿到留校名额而嫉妒同学。琉璃子似乎只是被牵连的。这实在不幸过头，让他不禁怀疑起对方能不能接受了。如果她说要报仇，他该怎么办？
他查过不少资料——说是资料，其实无非是一些传说和故事，要是在从前，他肯定笑笑便过了，不会当真。然而现在不同了，噩梦缠上了自己，哪怕是一星半点有用的信息都是必要的。
琉璃子还不知道自己死了——看过的最多的说法中，要让她升天的办法便是让她想起自己的死。这说不定是件很残酷的事情——但是在被噩梦反复折磨之后，他的大脑逐渐变得麻木起来。
他能不能够辩称说，自己是不得已而为之？
就算真的想这么做，也没有听众。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件事，他连个可以商量的对象都没有。硬着头皮做吧？
硬着头皮做吧。
他把有关的报纸都剪下来，小心地粘在一本册子里。
红色的雨水像雾气一般飘落下来。
他站在窗前望着天上。去还是不去——他犹豫着。咬咬牙决定在床上做春秋大梦，却又在躺了二十分钟后睁大眼睛。
还是去吧。
他走在街上——红雨沉默地落着，配合着他的小心翼翼。他把那本册子捏在手里。还好不用担心被打湿，他想。但是他要如何给她看呢？心中升起逃跑的愿望，脚却不听使唤般一步一步朝前走着。路灯也昏黄一片，给不了他任何安心感。
见鬼，为什么偏偏是他？
他想起以前有人对他说过，越是倒霉的时候，越是有糟糕的事情发生，就好像是老天觉得人的境遇还不够坏一般——他的人生仿佛也是如此。丢了工作，被女友甩了，好不容易宅在家里又遇上了鬼。就算不遇到鬼似乎也好不到哪去——他已经无聊惯了，只想每天躺在床上消磨时光。除了看手机之外的消遣，大概就是时不时去游玩的酒馆吧。在酒馆里认识的朋友也是些派不上用场的家伙，比他好不上哪去——他自顾自地这么认为着。
等这件事结束了，再去喝点酒吧。
他这么想着往前迈步，一抬头才惊觉已经到了目的地。琉璃子正如约好的一般，坐在灯座上等着他。两人四目相对。
“还以为你不会来了。”琉璃子先开口。
“其实我也是。”
他有些含混地应道。没有想象中的可怕嘛，他暗自安慰自己。琉璃子像上次一样让出半个座位。没多推辞，他坐下了。
“我有话要对你说。”女性说，“你还记得这里吗？”
“这里？”他有些摸不着头脑，“我们约定见面的地方吗？”
“不是……我是指，这个路口。”
这是一个连指示灯都没有的小路口。他环视了一周，问：“这个路口怎么了吗？”
“不……算了，没什么。”琉璃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梦到你了。”
“是吗？”他说，“其实我也是。”
琉璃子有点意外地看向他。“什么样的梦？”
“这个……”
他迟疑了一下，觉得是个机会。他从身后拿出那本小册子。
“你看这个。”
琉璃子接过册子，翻开第一页便发出一声惊叹。
“啊……”
他没有应声，只是默默地盯着琉璃子。女性不断地翻阅册子，表情渐渐变得悲伤起来。
“原来如此，果然，我已经……”
随着两行红泪从她颊边滑落，琉璃子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起来。小册子“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她消失了。
他松了一口气，捡起小册子站起身来。也许是太过放松的关系，他在一瞬间感到有点晕眩。
她刚才说什么……这个路口？我和这个路口怎么了吗？
转角处，一对闪亮的大车灯射出耀眼的光芒。在光束的照耀下，某个记忆突然变得清晰起来。他猛地想起来了。
对的，就是在这里，高大的货车开着这么刺眼的车灯朝他飞驰而来。他抬起头来。红色的雨滴在他的角膜上，将他的视野染成一片昏暗。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