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草堂笔记》莫奈梵

5、卖艺人

　　千禧年初，幼妹初生后，邑有卖艺人临。时春寒未尽，百草初发，群人打街过，有锣震响。
　　头首为一道袍男子，长发鬓蓄关公脸，昂首揖作八字步；继而一丈步后，有中年男子六七，妇女三四人，兼三稚童。湖广音，相顾宣告：流落四方，卖艺维生，无忧银钱，明早换粮。
　　晚有众聚广场，圈合观看，节目艰辛离奇。始妙女环走，扑克四射，落地成屑，身后有女童子尾拾纸片；兼生旦豫唱，伴舞靡靡。搭配新奇，然观者多扎手漠立。
　　又有平衡术气功等等，好丑不一。如有少壮男子举盆置板上，器内有数十河石砖头，大者如股，小者指长。石于凳沿，化手作刀，初劈易，逾艰难。坚石肉掌，血肉淋淋，吾不忍视，暴力美学，邑者反叫好喝彩节节
　　天黑更火，人益渐少，道袍男子出，高呼停步，言己能斩人头而复生。
　　言罢，左手黑方刀，右柄月牙弯，唤村中妇者试。众听罢窃窃私语而无预试者。
　　男哀叹，唤帐中长发少女，“今日汝试刀，明早如活，望乡亲多掬一杯粱谷！”丽人泪流不愿，出二男子按其跪倒案几，案高几宽，提身至板凳上。
　　道人取发一缕，言遇刀则断，继而斩女三千青丝。哭声泣泣咽咽，利刃寸寸向下贴肤见血，男既叹：“无钱难拥书，长发皆少识，如换得十斤陈麦，此命去，明复来，小女活路已托各位。”
　　圆刀细磨，阡邻不忍继观诫劝，亦有街坊叫嚷套路如何，扰乱纷纷。
　　道人耳不旁听，露凶光，俄而头颅如绳结垂带，女声瞬止。
　　众人始惊慌，道袍男子反平静毅然，率男女将少女抬入，迅扑火，朗声：“明早鸡鸣赶路，携复活少女往在座各户收粮，如勿扰，盛食置门前亦可。”
　　群会离散，回诉姥献黍几何。姥斥此群必盗骗，今夜须紧锁大门闭户，谨记后遇如叩门高呼声听而不闻，严看少儿。
　　吾年幼理事恍然，少年时忽忆问询父母后记，然皆言无有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