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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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前龙马第一次见到石井有纪是在青学不远处的公园。
那时，她正抱着一把吉他笑着给围在她身边的孩子们唱歌。
似乎是电视上正在热播的假面骑士XXX的主题曲。越前龙马这样想着，弯腰从自贩机拿出冰凉的Ponta，慢悠悠地打开喝了一口。
在女孩轻柔的歌声中，孩子们都激动得满脸通红，一边跟唱着，一边还会做一些标志性动作，一首完了后还会点播下一首。
桃前辈怎么还没来啊。他百无聊赖地抛接着手中的网球，约人的一方反而迟到也是有够厉害的。
而另一边，孩子们都被家长们带回家了，只剩下女孩在那里慢条斯理地整理东西。她背好琴包，迈着轻快的步伐朝林荫处的少年……身边的自贩机走去。
“……不是吧！”女孩刚拿出纸币就看到「お札中止」几个字，失望地都垮下了肩。
“好想喝Ponta啊～”她哀怨地看着越前龙马手中的饮料，只差没有直接上手抢了。
少年极力想无视这种视线攻击，努力了几秒以后还是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120yen递过去。
“小弟弟你人真好啊，一看就是上学路上碰到产妇临盆就会主动帮忙送到医院去的那类好少年啊！”
“……”
越前龙马把这120yen记了很久。
当然绝对不是因为对方叫自己小弟弟时那慈祥的目光。
再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因为比赛眼睛受伤而去医院复查。
她就坐在草坪边上的长椅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春熹中她的皮肤白到透明，有一瞬间越前龙马以为她就要这样消失了。
所以他说：
“喂，我的钱你要什么时候还？”
女孩慢慢掀起眼帘，有些不确定地看向他：“你在和我说话？”
他酷酷地点头。大有一副你不承认我就报警的架势。
女孩好似辨认了许久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是上次公园里的那个矮……好心少年！”
好像有什么危险词出现了吧。
“抱歉啊，我现在身上没有带钱……这样吧我给你唱首歌怎么样？随便你点哦！”她摸了摸放在身边的琴盒，越前这才发现她带着之前的吉他。
“当然啦，钱还是要还的！这次……就算是赠品吧！”她露出个让人无法拒绝的笑容，一脸你这可是赚到了呢的模样。
越前可有可无地点了下头就坐到她旁边的长椅上。
“你想听什么？”
“……随便。”
“那就假面超人XXX的主题曲？”
“……”
“好啦好啦不要这种表情！我开玩笑的！”
她从琴盒拿出吉他，调整了一下琴弦，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那就把这首「赤橙」献给……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越前龙马。”
“嗯，把这首「赤橙」献给越前龙马少年。”
在她调音期间，越前突然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听一个才见第二次面的人弹吉他。直到对方像是准备好了一般提醒道：“我开始了哦。”
可能是因为她唱歌勉强还算好听吧。
对面的女孩开始拨动琴弦，和上次公园里给孩子们唱歌的感觉不一样，她的嗓音有点慵懒有点沙哑，唱到“少年”的时候，她会转过头笑着注视他。
越前把头扭向一边，但过一会儿又会转过去看她的侧脸。
她唱得很用力，拨动琴弦的手指在苍白中泛出一抹粉红。逆光处的她侧脸轮廓被模糊了一大半，只能看到她带着笑意的眼角微微弯起，但越前觉得自己好像看到她在流泪。
“……
太阳和天空拥抱
世界会散发一点点的光明吧
红色炼瓦悄悄堆积
再次试着施展魔法
擦掉幼年犯下的过错
然后少年播下一小撮橙色的沙子
泛着金黄色的夕阳下
终有一天会再次演奏吧”
不知不觉间，一首歌就结束了。
她停下拨弄琴弦的手，一脸期待地看向他，似乎在等他发表评论。
果然刚刚的是错觉啊。越前看着她光洁的面颊想道。
“……你还差得远呢。”说着他下意识地想要摸头上的帽沿，结果还没摸到就被突然靠近的女孩拿走了。
“少年还是不要故作老成比较好哦。”她把帽子反手倒扣在他头上，笑嘻嘻地弹了下他的额头。
“好痛。”
“你的眼睛那么好看，戴帽子实在太浪费。”她摸了摸下巴，“说起来，唱完突然觉得有点渴了啊。”
“……没门。”上次的钱都没还，他这不是碰上骗子了吧。
最后还是借了。
“喂，你把学生证给我。”
“干嘛？怕我跑路？”
“……”
“好好好，我给就是了。”
“……冰帝？二年A组石井有纪？”他打量了下手中的卡片，应该不是假的吧。
“给我收起你怀疑的眼神。”
“……”勉强算是信了。
“越前你是哪个学校的？”小学生？
“……青学。”
“哦哦！我知道了！你们那有个很厉害的人叫出塚！”
“……是手塚。”
……
结果最后还是聊了很久。
越前龙马第一次和同龄的女孩子聊这么久和网球无关的话题。
家里的卡鲁宾，啰嗦的臭老头，美国的蓝天……好像无论说什么石井都能把话题展开得很有趣。虽然总是把他当小孩子的语气会让人有点火大。
两人沿着马路一直走到下一个车站。
此时已经步入傍晚，逢魔之刻。
坐在长椅上等车的时候，石井抬头看着天边的火烧云，喃喃道：“一天又过去了。”
越前伸了个懒腰，随口应道：“真快。”
“……嗯，真快呀。”
不知是不是错觉，石井的语气有点古怪。明明表情那么平静，但话语里却藏着感伤，仿佛是庆幸，又好像在惴惴不安。
“你……”
刚开口想说点什么，石井就转过头看着他说道：“车来了。我走啦！240yen下次我会记得带！”然后就站起来踏上了刚打开车门的巴士。
越前把话咽了回去。虽然他也不知道那个时候他想说什么。
回去吧，再晚一点老头又该啰嗦了。少年正正帽子，看了眼天空，夕阳下沉的速度非常快，转眼间那片仿佛燃烧着整片天际的红云就看不到了，余晖温柔地铺展开来，无端给寒意稍起的傍晚增加一份暖意。
明明一点都不刺眼啊，他想着。
那为什么那个时候她的眼里会有泪水呢。
第三次见到石井有纪是在网球赛场。
她穿着制服坐在人群中，脊背挺直全神贯注，好像她不是坐在观众席而是就站在场上比赛一样。
越前扫了一眼赛场，是冰帝和不动峰。
对哦，她是冰帝的学生。
越前龙马站在铁丝网前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Ponta，不过一局赛况就一目了然了。
再没有兴趣的他拿着空罐走向不远处的垃圾桶，一边想道：她似乎很在乎这场比赛的样子。不过和他也没什么关系。
虽然比赛结束后，越前还是不由自主地走到赛场边，打算着如果她哭了，他就抛出他的口头禅。
然后他就看到少女和一个高个男生站在一起的画面。
他撇了下嘴，右手正了正帽檐，自言自语道：……你还差得远呢。
左手握着的Ponta有些凉，瓶身的水珠慢慢汇在一起滴落到地面，溅起一些黑色的尘土。
算了，就自己喝吧，哪有债主巴巴的给债务人送饮料的。
他拉开拉环赌气一般地一口气喝了大半听，却觉得以往最喜欢的Ponta的味道似乎有一点奇怪。
下次换个味道吧。
第四次见到石井有纪还是在那个公园。
这次她没有带琴箱，就靠在长椅上安静地发着呆。
可能是错觉吧，越前觉得对方的脸似乎比上次还要苍白，单薄的身形仿佛就要这么被风给带走了。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打招呼时，少女先回过神注意到他了。
“哟，越前。”她露出了笑容。而那种错觉好像就这么消散了。
越前酷酷地点了点头当作回应就想离开。
石井突然说道：“之前欠你的钱你还记得吗？”
“……记得，480yen。”
她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你记得真清楚。”
少年笑得有点恶劣：“如果你不还，我还会记得更清楚。冰帝二年A组石井有纪。”
原本抄在口袋里的右手及不可见地动了动，石井语气古怪道：“你会记很久？”
“当然会记很久。”
这时少女突然笑起来，好像听到什么绝佳的笑话一样，笑得用手捂住肚子，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有什么好笑的吗？
“抱歉抱歉。”她用手指揩去眼角的湿润，“只是没想到你对这480yen那么执着。”
……不好意思哦，中学生的零花钱就是那么宝贵。
“既然如此，可能需要你再执着一会儿了。因为我今天又没有带钱。”她状似苦恼地挠了挠下巴，“下次见面一定给你。”
“……下次是什么时候啊。”
石井从椅子上站起来，整理好裙子的褶皱后就冲他摆摆手离开了。
“下次就是下次。”
口袋里的硬币被她紧紧攥在手里，唯恐这个秘密发出隐秘的声响。她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直到忍受不了一般开始奔跑起来。她越过街角的可丽饼店，越过回家途中的学生，越过正在哭闹的婴孩，越过浓情蜜意的情侣，越过渐渐明亮的路灯……
就像是要奔向未来。
直到她精疲力尽地蹲下身子，张开嘴不住地喘息，喉咙就像是有火在烧，心脏快得要跳出胸膛，似乎连血液流动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她张开紧紧握着的右手，硬币在掌心膈出一大片红色的印记，让她无比安心。
谢谢你，越前龙马。
那时越前并不知道这是最后一次见到石井。
直到青学和冰帝的比赛结束后，他随口向那个大高个问了一句：“你是石井有纪的熟人？她今天没来吗？”
对方的身体僵住了。
冰帝的其他部员似乎并不认识石井，疑惑地看着他们。
高个的银发少年过了好一会儿才回道：“你认识石井？”
越前点点头。
银发少年深吸了一口气，“抱歉，石井最近……有点事，如果你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凤。”冰帝的部长这时走过来，打断银发少年的话：“越前你找石井？
越前觉得氛围突然有点奇怪。
“她死了。”跡部无视凤眼中的恳求，简短地说道，“或许你可以去参加她明天的葬礼。”
越前正帽檐的手顿了一下，似乎在分辨这是否是个不怎么高明的笑话。
一边跡部还在继续说道：“如果你有什么事找她……”
“没有。”越前果断道。
跡部似乎也没有兴趣追问下去，叫上还呆在原地的凤就离开了。
越前低头看自己手里拿着的Ponta，喃喃道：“看来是这次也没法把你送出去了。”亏自己还特意换了个口味。
这次他没有再把易拉罐打开，因为就算不喝他也知道一定会很难喝。
回去的时候，他再一次路过那个公园，目光扫过那张长椅的时候，眼睛会有点痛。
可能是之前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吧，他想。
他匆匆经过，不再把眼神多停留一秒。
否则那种痛楚好像会越来越严重。
越前知道自己会把这480yen记很久。但到底会有多久呢？对于他而言有关石井有纪这个人的所有记忆都藏在这几个硬币中，如果有一天他不再记得了，那么这个世界上她存在的痕迹又会少一点吧。
他想起那天在公园坐着的她无意识地把玩着几个硬币，好像在等人。直到看到他才把手抄进口袋，再摆出一脸若无其事的表情。
他想起网球场边她从背后虚环住沮丧失落的银发少年，小心翼翼不敢轻易触碰，沉默地倾听对方的不甘心。
他想起在医院的长椅上她弹奏吉他时脸颊上的泪水，仿佛是从她心脏里流出来抓住对时间的一根微弱的手指。
他想起在公园初遇的时候她为孩子们表演完后，怅然若失地整理琴盒，一遍自顾自唱着：
“……
太阳和天空拥抱
世界会散发一点点的光明吧
红色炼瓦悄悄堆积
再次试着施展魔法
擦掉幼年犯下的过错
然后少年播下一小撮橙色的沙子
泛着金黄色的夕阳下
终有一天会再次演奏吧”
Fin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