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救姻缘》植树

32、三十二

　　陶纾走到城西的黄纸铺子，还没到近前就看到在门前的木椅上躺着晒太阳的黑猫。听到洋车的动静，黑猫抬起头，绿色的眼睛幽幽地盯着她。

　　陶纾下了车，让洋车稍等片刻，抬步走进黄纸铺。

　　黑猫从椅子上站起来弓着背，伸了个懒腰。

　　陶纾视若不见的拿了一叠黄纸，挑了一盒朱砂。黑猫从椅子上跳下来走到陶纾身后，“你们家那个小姐昨天又来，可不是我的原因。”

　　谢必安从铺子后头出来，看到陶纾就露出无奈的神色，“陶小姐是故意的吗？”

　　“什么？”陶纾防备地看着谢必安。

　　“府上的小姐啊。”范无救摇晃着尾巴，“早知如此，我就不多那一举，冤枉挨了一通。结果小姐还是自己来了。”

　　谢必安扔了一只狗尾草给范无救，范无救不屑一顾。陶纾看他们的样子，猜想，除了昨天，修齐还在别的时候来过。自打知道谢必安在这里经营，这位小小姐的心思便活络了起来。平常看谢必安总是一副气定神闲，万事皆在掌握的样子。难得见到他也会无奈。怎么说也是一方的神仙，怕的竟然是修齐。陶纾想一想便觉得事情有些好笑。

　　“你们还对付不了一个凡人吗？让她忘了便是。”

　　“但凡操控凡人，都是禁术。”谢必安吐气。

　　“那你们可以离开荣城，别处也需要无常索命。”

　　“陶小姐果然打的是这个主意。你以为别处没有我？”谢必安睨看陶纾冷笑了笑，“城隍庙有多少间，就有多少谢必安与范无救。”

　　“都是你们？”

　　谢必安和黑猫一齐点头。

　　一想到成百上千的谢必安和范无救，陶纾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匆忙拿着黄纸和朱砂付钱。谢必安拨弄着算盘，算好了账，她付了一块钱，便拿了东西匆忙转身，“不必找了。”

　　也不知这一转身是不是转得太过，又转到谢必安面前。她又换了个方向转身，还是面对着柜台的谢必安。谢必安拿出一把铜板递给她，“找还是要找的。”

　　陶纾抓着那把铜板放进包里，左右看了看，铺子虽无异样，谢必安和范无救轻易不让她出去。她搓了搓额头，“我倒是有一种符，化在茶水里让人喝了，可以忘记些东西。不过管不了太久，好在，我跟修齐住在一处。”

　　“好极了。”谢必安点头。

　　“一年。”陶纾比出一根手指。

　　范无救打了个猫的哈欠，诡异地笑道：“你这个女人，真是好大胆子。”

　　谢必安轻轻嘁了一声，揉了揉范无救的耳朵。兵荒马乱，到处都是无主孤魂。并不缺康婉如这一个。只是撞见了，便顺手清理。他倒是对陶纾更感兴趣，小小凡人，原本就不属于这里。却大抱大揽，喜欢管许多闲事。唯一不管自己的来历究竟。这种交易，反正无伤大雅。他伏在柜台上，曲着手臂支着下巴，“你倒是为这位康小姐用心良苦。也罢。”

　　陶纾双眼放光，没料到谢必安应的这么爽快。一迭声跟谢必安道了谢，拿着黄纸和朱砂离了黄纸铺。

　　“什么时候你想终止交易，就喊我们去救你性命就好。”谢必安扯了扯范无救的胡子又补了一句。也不知陶纾听没听见，人影已经从铺子门前消失。

　　范无救在柜台上翻了个身，“傻女人。”

　　谢必安点头同意。

　　飞快离开黄纸铺子，陶纾心里才踏实起来。她必须要告诉康婉如，她太小看她了。她为她不仅换取到了一场假的婚姻，并且又从无常那里弄来了一年的时间。她说要帮她，是实实在在的，从不掺假。

　　虽然，……

　　洋车穿过中央大街时，一阵噼啪声让跟在车后的卫兵倏然握紧了手里的枪。而后发现，只是百货公司附近有家新的店铺开张。陶纾伸头看了一眼，这样清冷的时节，很久没见过这种热闹了。店铺门前密密地围了好些人，店家慷慨地抛洒水果糖，看热闹的小孩兴奋地哄抢着，不少大人也加入了捡糖的行列。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恐怕也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吧。只是这种安稳的日子，不会太久了。

　　车子一溜烟的跑回到顾府的附近。远远的，陶纾看到一辆吉普车停在距离顾家还有一拐弯的路口。洋车靠近时，陶纾看到车里的人是戴昌宗，正频繁的拿起身边这么座椅上的玫瑰又放下。口中念念有词，大约正在场景设计。
　　陶纾让车子停下，起身敲了敲吉普车的车门。戴昌宗正抱着玫瑰准备下车，一见到她立即将花束扔回到身边的座椅上，羞涩如少年般低头干笑：“弟妹。”

　　“这花，断不是送我的吧。”陶纾佯做毫不知情地盯着花束，“红玫瑰，适合送给心仪的女士。不知是哪家的小姐入了大当家的法眼。”

　　“呃嗯，没有，不是……”戴昌宗被陶纾看得口舌粘连，语无伦次，“只是觉得好看，所以买了来，放家里摆摆。”

　　陶纾笑了笑，“大当家的也都老大不小了，若是有心仪女子想成家立室也是正当。不必难为情。不过，我一直觉得我家姑姑是个不错的人选，有意替戴大当家牵根红线。既然大当家已心有所属，我也只好作罢了。看来得要顾骥遥在部队里再寻寻，给姑姑再觅个良人。”

　　“不不。”戴昌宗立即摆手道，“如果弟妹愿意，我……”

　　“怎么？”陶纾偏头看着戴昌宗不停搓手的样子。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戴昌宗呵呵笑着，笑得憨厚，竟然一点也不像曾经在桐楼寨杀伐果断的土匪头子。

　　陶纾悠然一笑，默不作声送了两个月的花，看来终于是按捺不住了。她要救的姻缘虽是康婉如，若能顺便再成全一桩别人的，也是美事一件。况且，惠清姑姑人那么好，也当得一桩好姻缘。

　　上午出去这一圈，及至回家也才十一点。离午饭尚有时间。陶纾放下手里的东西，钻到伸头到顾惠清的房间。她正在给云骐织毛衣。

　　陶纾不由分说，按下她手里的毛衣，拉她出门。

　　“怎么了？”顾惠清不明就里。

　　“我有些事情，需要跟你在外面说。”陶纾一脸焦虑。顾惠清立即起身，拿了手袋跟着她出了门。坐着车到了一间清雅的小咖啡馆，要了两杯咖啡，顾惠清打量着咖啡馆，“说吧，什么大事？骥遥怎么了，还是你怎么了？”

　　服务生端来咖啡，陶纾替她加好方糖和奶。顾惠清看着她这会儿倒不像刚才那样焦急，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提起小匙轻轻搅动咖啡。

　　“我记得姑姑只比骥遥大几岁？”陶纾小心地看了她一眼。

　　“八岁。”

　　“姑姑这么年青……，有没有想过以后的事情？”

　　“以后？”顾惠清笑了笑，听话知意，只是不动声色，“养大云骐，送他留洋，然后看他归国做事业，看他娶妻生子。到时候我就成了叶老夫人。含贻弄孙，颐养天年。”

　　“你自己呢？你才比顾骥遥大几岁，年华正盛，就这样空耗了吗？”

　　顾惠清摇摇头，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还能怎么样。云骐从小到大被骄纵得厉害，受不得一点委屈。我若只替自己考虑，怠慢了他，只怕这一辈子也无法补偿。”

　　“何以见得就会怠慢了他，如果有人对你跟云骐都好呢？”

　　“哪有这样的人？”顾惠清苦笑。

　　“有啊，姑姑不是这几个月一直收到玫瑰吗？”

　　顾惠清抬眼看着陶纾。

　　“送花人你想知道是谁吗？”陶纾又卖关子。

　　“是谁？”

　　“戴昌宗，戴团长。”

　　顾惠清吃惊又不吃惊，心里也有过猜测是不是他。但是一直没有实证，就不好乱想。被陶纾捅破了，心里突然有种不知该如何言说的感觉。戴昌宗是一介武夫，打过几次交道，虽然粗鲁，人倒也是实实在在。只是……

　　“戴大当家和戴老夫人，姑姑都见过。老夫人也很好，跟姑姑也投缘。只是他们家不是什么世家出身，根基比不得顾家。”

　　“嗯……”顾惠清认真的想，这些原来不了什么问题。若戴昌宗表里如一，确是个不错人选。

　　“可是云骐……”

　　“我会对云骐视如己出。”戴昌宗腾得从后边的椅子上站起来。顾惠清才发现他一直坐在自己背后，顿时红了脸。

　　戴昌宗有些激动，“只要顾小姐……不嫌弃，我一定好好……好好照顾你们母子。”

　　陶纾看着他那庄严郑重的样子，就差赌天发誓。顾惠清也一改平日爱开玩笑的样子，呃一声，手足无措地看着陶纾。

　　陶纾自觉地起身后退，“大当家不用激动，你们好好聊，我先走了。”

　　顾惠清伸手想要拉她，她身子轻轻一拧，避开顾惠清，径直出门。走到门前回头看了看咖啡馆，心情比先前又好了几分。

　　难得是桩好姻缘，即不损自己又不损别人。她心里乐滋滋地回到家，顾家门前站岗的卫兵又增加了一个班的人数。她疑惑地看着那些人踏进客厅。

　　顾骥遥正在安排各个站岗的点，见她回来，“以后出门再多带两个人。”

　　“怎么？”

　　“曹英死了，在继县警察局里自尽。”

　　陶纾讶异地半张着嘴。想到曹英那阴郁张狂又嗜杀的样子，幽幽打了个哆嗦。这个人如此嗜杀，到最后选择杀死自己将这一切做了断，倒也像他的性情。

　　顾骥遥看着她发白的脸：“别担心，会没事的。”

　　陶纾点点头，强撑着挤出一丝笑来。

　　“姑姑呢，不是说跟你一起出去的？”顾骥遥见她一个人，诧异道。

　　“姑姑你暂时不用担心，她有两个卫兵跟着，而且现在跟她在一起的人，应该能保她安全。”陶纾想到顾惠清，心里那点阴郁顿时又被驱散。

　　“她跟谁在一起？”

　　“你不久就会知道。”陶纾想了想，还是决定将关子卖到底。

　　顾骥遥信她。他布置好卫兵的岗位，突然想起些什么：“你说的那位陆离师父，我没忘记。”

　　陶纾正欲上楼，听他这话立即转过身来。

　　顾骥遥道：“你之前说他在广州，我就让广州那边的同僚帮忙找了找。结果打听到他确实在广州呆过一段时间，不过后来去了合肥。又拖人在合肥找了找，说是去了商丘，最后被人见到说是在天津，后来就不得而知了，可能去了敌占区。”

　　陶纾讶异的举拳支着下巴，“敌占区……，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

　　顾骥遥摇摇头。陶纾搓着额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若是找不到陆离，她就算有一年的时间又如何呢？

　　“别担心，那位陆师父吉人自有天相。”顾骥遥也不明白陶纾在忧虑什么，只是习惯性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