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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二十七 ...

  •   天在黄昏的时候,放了晴。浓云破开,阳光从云缝里撒落地面。顾骥遥的心情不错。曹英被继县陈探长带走时,顾骥遥安抚他只是协助调查,警方走个程序。程序完,便会原路送回。曹英措手不及的跟着陈探长去了。车子才开出团部,顾骥遥便召开了一次会议,曹手下的干部就地免职了几位,又从他手底下就地提拔了几位。

      另外两位营长分毫未动,只说了些稳定军心的话。

      军心自然没有那么容易稳定,不过熬过这一段,慢慢整肃,总是会稳下来的。

      他看着慢慢散开的云和隐匿了几天,终于露了脸的落日,痛快地坐上吉普车,“回家!”

      何长生开着车子,“团座今天能赶上晚饭了。”

      顾骥遥笑了笑,坐着车子穿过热闹的大街。已经很久没有在回来的路上看到街上还有熙攘的路人。

      “花店在什么地方?”想着好心情里婉如有不可磨灭的功劳,他拍拍何长生的肩膀问。

      “这附近就有了。”何长生左右看了看,将车子停在一家还未打佯的花店门前。

      店主是个中年妇人,一见他一身戎装,心有戚戚。顾骥遥好心情地指着红玫瑰,“我要一束。”

      店主立即从还没卖完的花里挑了几支最精神的用报纸包起来给他。顾骥遥付了钱,抱着花嗅了嗅,亲手送花这还是第一次。

      何长生看着他出来,似笑非笑地拉开车门。

      顾骥遥又一眼看到马路对面有家“富祥珠宝行”门前霓虹闪烁,店里已经掌灯。他向何长生指了指,“我过去看看。”

      何长生关上车门,跟他一起过去。

      富祥珠宝行是本城的大行,手镯戒指项链耳环品类不少。顾骥遥一进去,便被柜台里的东西闪花了眼睛。

      店员见惯了达官贵人,一看他的领花,笑盈盈问:“长官要买些什么,可以给您推荐一下。”

      “宝石项链,送给我太太。”顾骥遥想着婉如的模样,说出“我太太”这三个字,心情又好了几分。

      “你稍坐,我给您拿。”店员拔下腰间的钥匙,打开柜台,拿出几条宝石项链,红的黄的蓝的绿的,顿时让他看花了眼。只觉得每一条都不错,放在婉如细长的脖子上只怕都好看。要挑一个最合适,却是叫人难以决断。说起来他还从来没注意过婉如喜欢什么样的颜色,喜欢什么样的宝石。她好像自己也不太在意这些。

      “哪个好看?”顾骥遥向何长生征询。

      何长生摇摇头,“不清楚……”

      顾骥遥皱着眉头有些犯愁。除了店员和何长生,左右再没有参考。正踯躅间,听到一旁有人道:“那条祖母绿的极漂亮,宝石虽然不大,切割得很好,款式也别致。若是送女子,不错的。”

      顾骥遥听那人说的,将绿宝石地拿在手里细看,果然觉得与比其他几条要精致些。心中大喜,侧身向那人道谢。那人却是笑了一笑,转身走了。顾骥遥只看了模糊的一眼,这人身高跟他差不多,但是穿着长衫的背景显得很清瘦。觉得似乎见过,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长官,选定了吗?”店员礼貌地笑问。

      “就这条吧。”顾骥遥将绿宝石项链递给店员,让他包起来。

      店员收起另外几条,将祖母绿用精致的盒子装好。

      回到家,正赶上开饭时间。齐整整的一家人坐着,他手里的花瞬间引起了姑姑一小声惊呼,“顾团长竟然想起来送花,是谢谢太太半夜给你热饭呢还是别的什么?”

      顾骥遥被姑姑戏谑得的些不好意思,“姑姑的花也不错。”

      说着便跟陶纾使了个眼色。陶纾不解其义,看他上楼也跟上。一进屋,顾骥遥便将项链从公事包里拿出来,“早上拿走一条,下午还你一条。”

      陶纾拿着项链看,虽然她不懂珠宝,但这条比拿走的那条似乎要更好看些,价值想必也不菲。可惜啊,都是自己的身外物,身外物。

      她心里感叹着,拿起来比划了一下。

      “我帮你戴上试试。”顾骥遥道。

      “回头再试吧,这会儿要是让姑姑看到了,这一晚上她要说个不停了。”陶纾忍着心里的痒痒,将项链放回盒子。

      “好吧。”顾骥遥有些失望。

      吃过晚饭,陶纾被顾夫人叫去帮忙缠毛线。陶纾见到一扎一扎的毛线和几根竹制的毛衣针,很是觉得有意思。虽然上大学那会儿,一度学校也流行过织温暖牌围巾。她也手欠欠的买过两团线。但那线是跟这线很是不一样,也没想到就这样一根线能拼成毛衣。她配合的在客厅帮忙,顾骥遥自顾回房间。

      陶纾似乎也越来越适应她顾家儿媳妇这个身份。顾骥遥站在走廊上看着楼下客厅里几个女人缠着毛线聊着天,觉得这日子若是一直这样就好了。这么想着,他突然想起今天在珠宝行见到的那个人,心念电转。似乎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他了。

      他快速回到房里,走进里间翻看婉如的书。里间的梳妆台前加了一个铁架,放着婉如乱七八糟的书。大多是神仙鬼怪。他记得,婉如曾经从一本书里拿出一张照片给他看过,却不记得那本书叫什么。

      连翻了好些本,一无所获。最后目光落到摆在书架最底下的《阅微草堂笔记》的绿色书上,心脏的频律有些失恒。将书抽出来,果然在书页中翻到了那张照片,婉如曾给他看过的,裴亚樵的照片。

      就是他……

      顾骥遥重重地坐在床上,突然有种前所未有的心慌。不是说好一年么,这才……三个月而已。他合上书夹起照片,将翻乱的书架慢慢恢复到原状。

      裴亚樵到这里来,莫不是为了见婉如?

      他们,见到了吗?

      顾骥遥直起身体,大步走出门。楼下母亲、姑姑和婉如依旧在缠着毛线,笑语嫣嫣。他让自己镇定了些,又退回房间,回到自己的书桌前拿起自己的东西。

      陶纾回到房间,已过了十点。毛线缠了一整晚,胳膊都酸了。顾夫人和顾惠清说要教她织毛衣,她对此持保留态度。曾经织条围巾都能被毛衣针戳破手指。这要织件毛衣,岂不要废只手。

      见顾骥遥还在伏案处理公务,她放轻了脚步,不想打扰到他。

      “缠完了?”再轻的脚步,顾骥遥都听得真切。抬起头,看着陶纾。

      陶纾摇摇头打了个哈欠道,“还有一点点,胳膊实在抬不起来了,明天再缠吧。”

      “今天出去了吗?”顾骥遥又装做不经意地问。

      “嗯。”

      “去了哪里?”

      “城西。”陶纾进屋拿睡衣。

      “做什么?”

      陶纾回头看着顾骥遥,四目相对。她颦起的眉头和黑白分明的眼仁里满满的疑惑。对视了几秒,顾骥遥露了怯,撤回目光。

      “今天真是蹊跷,修齐审我一遍,你又审我一遍。我是招你惹你了?”陶纾有些不悦。原本收到项链,心情还是不错的。谁知道顾骥遥又搭错了哪根筋。

      “修齐做什么审你?”顾骥遥讷讷地问。

      “这要问修齐了。”陶纾砰得关上房门。顾骥遥对着隔断他们的门,发了一会儿呆,苦笑了一声回到书桌前。

      陶纾将睡衣狠狠扔在床上,下午被修齐审了一遍她和谢必安的关系,晚上又要被顾骥遥审。今天是顾家兄妹的审判日么?她坐到梳妆台前将手饰一件件取下来放进首饰盒里。刚放下玉镯,康婉如从镯子里出来,按着胸口,在屋里来回走动坐立不安。

      “怎么?”陶纾收起自己的不快,关切地看着康婉如。相识以来,从没见她这么不安过。

      “不知道,只是觉得心跳得厉害。”康婉如长长地吁气,分明已经是没有气息的人,还是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脏都变得急促起来。她看着窗外,除了顾家院子里橘色的灯,什么都看不到。

      “能……出去走走吗?”康婉如问。

      陶纾微怔,看了一眼墙上的钟,都已经这个时间了。犹豫了一刹,刚要站起来,康婉如又摇摇头:“算了,他走了。”

      “他,他是谁?”

      康婉如不语。陶纾也起身走到窗前,顾骥遥不知几时下的楼,穿着单薄的衣服在院子里站得笔直。她的眉头又颦蹙起来,转身准备上床睡觉。坐在床上却总觉得欠一个躺下的理由。轻叹着,出门拿了顾骥遥的外套下楼去。

      顾骥遥听到身后的脚步,没有回头。陶纾把衣服递过去,“披上吧,感冒可不好受。”

      衣服伸到面前,顾骥遥便盯着衣服,好半天没接。陶纾有些不耐烦了。才要收回手,顾骥遥又抓住她的手。陶纾颤了颤,想把手拔回来,却捍不动顾骥遥分毫。

      “你说一年……,如果让你提前遇见裴亚樵,你会走吗?”顾骥遥双目灼灼地盯着她。

      陶纾不知他何出此言,只是被那目光灼得,放不出狠话。吸了口气像个木偶那样一字一顿道,“说一年就是一年,一天也不会多,一天也不会少。”

      “好。”顾骥遥笑了笑,将她整个身子揽进怀里,轻轻抱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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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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