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九万年》Aruan

34、第 34 章

　　天界的走了，傲狠进了婆娑海，大鹏家没了幺儿正在族里举族挂缟素没空来烦老凤凰，我一只狐狸窝在偏殿里待得忒无聊了些，摸着珠串有些想念聒噪的余音来，他虽是话唠但是要是在的话，我也有人说说话，总比现如今强，老凤凰最近总是无缘无故的瞅我，瞅我一眼再叹一口气，悠悠长长的气叹完，我身上汗毛耸立，三魂在却丢了七魄。
　　我想大概是我那日寻死吓着老凤凰了，一口鲜血吐出来污了他的锦袍，以至于让他在心里和身上对我产生抗拒，现在坐着都离我有半尺远，我在院子东头，他在院子西头，他盯着李子树面无表情的在发呆，右手中指十分有规律的敲打着面前的案板。
　　他盯着李子树看，我就盯着他看，老凤凰的一双凤爪骨节分明，指敲打着，一声一声好听的很，我总觉得以前好像在哪里听过，可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老凤凰一想事情便喜欢敲打东西，阿星一想事情就喜欢摩挲着下巴，说实在的老凤凰和阿星一点都不像，起码神态举止一点都不像，阿星没有老凤凰的贵气，他有的只是一身满满的傻气。
　　我看这世上的第一眼是阿星在杏花细雨中朝我笑的略带傻气，他是个老好人在山上捡回我便一直养着我，山上的狌狌都说我救不活，让他不要白费了药材钱银，可是阿星不愿意，他硬生生的将巴掌大的狐狸崽子养的膘肥肉满，走一步身上的肥肉膘膘能颤两颤。
　　阿星傻的很，他宁可自己每天都吃酸杏子也要给我整点肉渣吃，可是他太穷了，他把我养大已经花了他全部的银子，没了银子没钱买肉渣，于是每天长得好看的阿星都到张屠夫的先祖摊子前捡碎肉沫沫，次数多了谁都不乐意，他被张屠夫的先祖满招摇山的追着跑，怀里抱着我，脸上挂着的是傻气的笑。
　　他说日子总能好过的，他老早之前就想要个好看的媳妇，结果上天垂帘他给了他一个，他现在想要自己的媳妇能够吃饱饭，上天一定也会满足他的，做妖的日子总要有点盼头。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仍是挂着傻气的笑，他总是爱笑，在山上的狌狌大哥欺负他的时候笑着，他摸着我的头说大哥对他极好，当初要不是大哥，他也活不到捡媳妇，然后他被他极好的大哥从山东头赶到了山西头，西头只有一堆杏树，杏树不成材结的果子酸得很，吃一口能掉一排牙。
　　可他吃一口杏朝我傻笑一下，他说芷芷这杏子加上糖很好吃的，他说大哥真的对他极好，他以前忘了些事，大哥把他忘得事都告诉他了，这样他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他说你知道活了一辈子结果病了一场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是有多难受啊。
　　我听他这么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心里抽抽的直疼。他让我不要哭，他说我是他的童养媳，这样我也是有身份的人，有身份了也就不是没人要的娃，我以后出去要是有小妖问我是谁，就说是阿星的童养媳。
　　可我还是哭，然后他就说我的父母都是天上的仙人，等到我长大了便会来接我，到时候他就是仙君的女婿有多风光就有多风光，他说天上的成埊用万万株木兰花迎娶帝芷神君失散了万余年的幺儿，他到时候就用千千株杏花迎娶仙君失散的女儿，我让他把杏花改成梅花，山下的先生说梅花是高洁的花，合衬我仙君女儿的身份，他说好。
　　可是啊，这四海八荒脸上总是挂着傻气的阿星，对我那样好的阿星再也没有了。我还没找到我的仙人爹，我的阿星就没了。
　　后来我再浮界山上看到老凤凰，我还以为是阿星在哪地做了大官来找我，朝他欢欢喜喜的唤了一声阿星，我先要告诉他我找到仙人爹了，可是他不是我亲爹，但是总归不差，他也是仙人的女婿了，可是老凤凰却扯着我的脸呲牙问我说什么。
　　我心里凉了半截，后来明白过来原来我眼前的老凤凰就是帝芷帝座口中所说的魔君凤九歌，瞬间心里全都凉了。
　　我站在老凤凰的云头上朝下方望向浮界山，山上寒雾盈盈，我打了一个寒颤，浮界山总是冷的，冷的人从心里打颤，它太接近天意了，接近天意的地方总是无情。
　　那时我站在云头上在想，为什么这世上会有这么多的不公，明明我和阿星只想要好好活着罢了，只要能够好好活着而已，可是为什么他们不放过他呢。
　　三千年前的某日我第一次站在浮界山顶，亦是隔着云端看着浮界山顶，那时候溯水神君告诉我说要我努力修炼，修成真君修成神君修成上仙，到时候阿星便可以回来了，可是我忘了上仙之上还有帝君还有天君，活了万万年的几位帝君翻翻手就可以搅弄四海八荒诸多风云，他们都不能更改神诋陨落，我怎么可以。
　　“你这狐狸整日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你看你那一张脸，真难看。”今日一整日不和我搭话的老凤凰终于是开了尊口，虽然说的话并不好听，但我还是屁颠屁颠甩着尾巴，跑到老凤凰那里。
　　我笑道，“没想什么，只是在想我捡回一条命来实属是走了福运，我真是享天地福泽的狐狸。”
　　老凤凰矜贵的恩了声，侧头笑的阴恻恻，“你那一口血喷出来，我的袍子直接都不能穿了，你说要怎么陪我，”
　　得，还真是因为袍子的事，老凤凰也真是小气，我掏出自己的私房钱，瞥眼看他，“说，要怎么陪，你开个价，我陪你。”
　　老凤凰瞥了我藏私房钱的布兜兜一眼，脸上似笑非笑，“深海鲛人万年才织半米的织锦，西山飘霖岛万万年才长高一米的麻纺搓成的线，把你买了也赔不起。”
　　我搂住我的布兜兜在心里打了个颤，他应该是在诓我，那里能够这么贵，可是我想哭他诓我干啥，一只小狐狸有啥可诓的。
　　老凤凰仍是盯着我的破布包包瞧，“所以说，你要怎么赔。”
　　我呆住不说话，瞪着老凤凰看他能把我怎样，我的私房钱是有用的，拿出一丢丢来可以，但是全拿出来不行。
　　老凤凰面前放了一杯春茶，他拿起茶杯十分风骚的抿了一口，道，“这样你给我当侍女的话，万年也够还清了，到时候再在放了你，让你回你的浮界山去，着买卖不亏吧。”
　　我呵呵了几声，确实不亏，不亏的是老凤凰，让我伺候这只龟毛的鸟，简直比杀了我还难受，况且老凤凰的样子长得和阿星那般的像，他可以天天对着一张心上人的脸睹狐思情，我却不行，我看这张脸久了，心里难受的慌。
　　我摇了摇头，大义凌然道，“帝君，小仙粗鄙，难当大任，还请帝君另请称心的侍女。”
　　老凤凰哦了一声，悠悠道，“我想要是我哪日高兴了，或许会借你聚魂一用，然后再帮你寻个好躯体，既然你不领情那就算了。”
　　我在地上蹦了起来，欢欢喜喜道，“乐意，怎么不乐意，小仙可乐意了。”
　　我数着日子算当老凤凰的侍女也有半年，半年来他没亏待我，老凤凰虽然平日里龟毛了些，但总归也是个好主子，我跟着他平日里没吃过的好东西也吃了，没见过的好玩意，也见了，狐生浅近些讲也有些圆满。
　　这日我正在前殿晒茶饼，老凤凰食练实，饮醴泉，对茶饼的要求也是一等一的高，茶饼让我用后山井里的水洗过，去茶心，茶厚叶才可，我给他掐了两天的心，累的手都抬不起来。
　　我这边累的要命，谷雨就迈着小碎步，朝我道“小姐，前厅来了浮界山的仙人，说是来找您的。”
　　我眉头上涌上一阵欢喜，甩开摊子前的茶饼就要往大殿上跑，终于可以不用做茶饼了。
　　我未跑到前殿，便遥遥看见一身影朝我这边走来，虽然隔得远但也能瞧清来的并不是溯水神君，而是阿梨。
　　我看见阿梨来找我心里欢喜，小跑上前笑道，“阿梨你怎么来了。”
　　阿梨着了一件浅粉色的裾裙，她看见我脸上亦是挂着笑，“芷芷，你不回去，我便来寻你了，一年未见过的可好。”
　　我咧着后槽牙将阿梨迎进院子里，笑道，“好，很好的。”
　　依着阿梨的说法是她在浮界山上呆的无聊，所以才来寻我，浮界山那么高，山下也没几个土地，自己一个待着确实是太过于无趣些，她来找我若是在这里常住，这也很好。
　　阿梨来了我很欢喜，领着她前后院全都逛了个遍，我一遍朝着她笑，一遍说着自己在魔界里住的一年时间里都过的如何如何。
　　阿梨认真的听着，她见我笑，摸了摸我的脑袋，笑道，“芷芷在这里过的挺好的。”
　　我甩了甩尾巴，欢喜笑道，“尚可，这里的狼妖做的烧鸡极好，我很喜欢的。”
　　阿梨十分欣慰笑了笑，她摸着我的脑袋似有万千的话要对我说，只是到了最后只叹了一口气，让我好好的。
　　她这口气叹的我七上八下的，心里痒痒的想问她到底出了何事，只是我与阿梨虽然交好千年，但也知道即便处的再好有些事情也是能不问就不问，万一再问出她的伤心事怎么办。
　　阿梨问我何事可以再回到浮界山上，她说今年的梨子树大丰收，收了好多的果子，酿的酒比往日里多也比往日里好喝，我听的心里痒痒的，恨不得现在就腾云驾雾飞回浮界山上去。
　　阿梨见我这个样子很不厚道的来笑我，她说以后总归会有机会的，不急于这一时，我想想也是，她那里的酒我喝了很多，话赶话便让她送几壶给溯水神君。
　　我话音刚落，阿梨的脸色就顿住了，她看我嘴角嗫嚅，看着我似有万千话想要对我说，“他可喝不了了。”
　　我呆在原地不知说些啥的好，溯水师傅和阿梨一向不合，我听山下的土地讲，千年前阿梨还不是天上的灼华元君的时候，想到山顶上搭个窝棚住着，可是神君不准，于是两人就这么结下了梁子。
　　这话不知道真假，若是真的，其实溯水神君也冤，阿梨是梨树成的精灵，扎根于何处本体便要一辈子呆在那个地方，不能移亦不能搬。
　　想来是这处惹得阿梨生气了，在我上浮界山的三千年里，她每次见到溯水神君神色都是淡淡，一句话说出来恨不得怼的神君哑口无言，这酒自然也送不到神君那里。
　　我低着头斟酌道，“这样的话，阿梨你给我留着吧，等我回去的时候再喝，我签了万年卖身契，万年过后我就可以回去了。”
　　阿梨脚下一个踉跄，差一点一跤甩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