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山雨，是四月微光》未安人

1、马尾姑娘

　　她就这样站在窗口，拿着一个小花瓶，瓶子里有微微泛白的小雏菊。她偶尔低头摆弄一下，若有所思的释然。窗外的海棠花快开了，屋外的小猫在树下，似乎在声张。
　　她转身，冲着我笑笑。我总觉得这笑里有一份薄凉。她还是和以前一样，身上带有轻巧的舒适感。那时候啊，一束简简单单的马尾，那么别有韵味。我喜欢叫她马尾姑娘。
　　“好久不见，我们还是老样子”，马尾姑娘，笑嘻嘻的说。“对啊，时间真是可怕的东西，改变了好多”。我拿起杯子喝口茶，空气静静，杯子放在桌子上，都是过往的声音。马尾姑娘突然笑了。我们坐在长长的木椅上，相视而笑。马尾姑娘说，她想起了从前，我说，我也在回忆。那么，这个故事里，谁是主角呢？就让我说给你听吧。
　　四月份，人间四月天。马尾姑娘，第一次到这个城市。她说，她是个过客。她住在我的隔壁，第一次见她，觉得她真好看，水灵灵的，像从画里走出来的。后来，我们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买衣服，一起听歌，一起看书，一起在被窝里说小女生的秘密。
　　马尾姑娘跟我讲了很多她那个城市的故事，我会特别向往。可是啊，她的眼睛里总是有淡淡的哀伤。莫名的，不能形容的东西。我也从来没有过多询问。
　　马尾姑娘，喜欢穿碎花长裙，手里抱本书。喜欢走在安静的树下，听歌。那时候呀，还是没有压力，没有梦想的年纪。就这样坐一下午，不觉得辜负，不觉得慌乱。是一长串的思念，回忆，是没有心事的过往。
　　有一天，马尾姑娘，抱着书，听着歌，走在那条海棠街，她最喜欢淡淡的民谣了。听□□，听谢春花，听李志。
　　她听见，有人在她后面哼唱着，那是她循环播放的歌。她转过头，看见了一双清澈的眼眸。那是带光的，是马尾姑娘看见的最美，最干净的眼睛。少年闲的有些措手不及，他微微笑着，点点头。白衬衫，休闲裤，帆布鞋。可能这是我们回忆里很多美好的男孩子的标志吧。眼前的男孩子也是这样。那是一个少年的澄澈清明。
　　后来呀，马尾姑娘经常会出去，我陆陆续续听她讲关于那个男孩子的故事。我叫他鹿先生。
　　马尾姑娘说，她第一次见鹿先生，看到了这个世界所有的光芒。那双眼睛里有光，有爱与希望。她说，她想要和他成为好朋友，每天看见他。我笑着讽刺，我骂她丢了我。但是，我还是很开心，她找到能带给她美好的人。
　　马尾姑娘喜欢去海棠树下，鹿先生啊，也会在树下静静等待。他们都是安安静静的走走停停。淡淡说起从前的事情。鹿先生和我们不在同一所学校，他在重点学校。他几乎忙于课业，很少会与马尾姑娘见见面。那时候的海棠树呀，还是粉粉嫩嫩的，像极了我们最初的懵懂，没有大大的梦想，也不甘平庸。在很小很小的一片天地里，也极力想要绽放自己。想要看见想见的人，说想说的话。
　　六月，暖风吹起，所有东西都似乎结束了，空气里暖暖的想念。对啊，这年暑假，因为有一个马尾姑娘，因为有个鹿先生，都变得充满了期待。那时候的海棠呀，还是青青涩涩带着酸味的，是说不出口的不告而别，静静想念。被风吹过，羞红了双眼。可是啊，还是那么盼望暖风吹过，是想念呀，是小鹿撞开了心扉。
　　那个六月，是记忆里嘴甜的季节。马尾姑娘和鹿先生，在海棠树下谈天说地。说梦想，说未来。在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啊，谈梦想是件特别容易的事情，就像画的纸飞机，“刷”一下，飞走了。那些大大的梦想就会实现一样。
　　马尾姑娘跟我说，他们一起去很远的地方了。那时候呀，他骑着单车，载着她，走走停停。他们在湖边拍了好多照片。后来我看到，都觉得文艺的不得了。他们一起去喂鱼，躺在草地上看蓝天白云。他们在过山车上喊对付的名字。这些，都是我后来听到的。
　　这么多美好的事可做呀。还没有一起种花呢。那是懵懵懂懂，是羞涩的少年。不会说地久天长，不会山盟海誓，却给她最美好的少年时光。这是最美的年纪，因为有你们，整个世界都有光了。那些日子呀，后来每每想起，都觉得是一生怀念的东西。
　　马尾姑娘说，她是和姨妈来这种城市的。她没有见过爸爸呀，妈妈在那座城市工作。她说的时候啊，总有一种淡淡的哀伤。
　　鹿先生说，马尾姑娘是他见过最美的女孩子。
　　， 马尾姑娘呀，做起了兼职。她在花店给花施肥呀，给花种分类，帮忙打理花花草草。鹿先生会去帮忙。可总是让马尾姑娘苦笑不得。
　　九月，海棠树下，有海棠掉了下来，红红的，像极了少女羞红的脸。可惜，始于脸红，终归是眼红。
　　那天，马尾姑娘突然说，她要离开了。我有些猝不及防。她说，姨妈要带她回去了，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再回到这里。说着，眼睛红红的站在我面前。我不知道说什么，就这样拥抱着她。
　　她说，有个人，不知道怎样告别，她怕自己说不出口，就泪流满面。她走那天，对着手上的信念叨着“鹿先生，再见了。”
　　后来，我拿到那封信，“我知道那些夏天，就像青春一样回来，我也不会再对谁满怀期待”这是□□的歌，我记得 。她说，谢谢你陪我走过那段孤独的成长时光。封面，有多好看的小花，有海棠的气息。
　　把信交给鹿先生那天，他挺慌乱的，不过一如既往澄澈清明。他还是微微笑着，说”谢谢”。
　　是萍水相逢，还是难于相遇 。后来的故事，总是带有几分薄凉。
　　后来，想起，还是会彼此想念，虽不隆重。会是一份恰如其分的想念。

　　她呢，还是在木椅上，笑笑。还会再见吗？我也笑着，故事多么简单呀，平平淡淡的青春。不平凡的少年，和未眠的心。
　　若有一天，若能相见。

作者有话说

　　青春，是羞涩的心事，是难以启齿的静静想念。或许有梦，或许懵懂，可是，我们还是走过了那段最平凡，最不凡的路。后来想想，那些未完成的心事啊，都有风儿替我们说给他听了。这个世界有太多欲言又止的故事了，也有太多遗憾。如果有缘，还会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