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撩夫示范》赤影竹心

12、第十二章 雪夜杀

　　凌宣黝黑的眸子停在他面上片刻，“呈上来。”

　　“是。”孟怀山霍然站起行至马下，举起白绢，目光灼灼。

　　凌宣俯身去接，手指碰触绢帛的一刻，马下之人闪电般推出一掌，掌风呼啸直击凌宣胸口，下着取命的重手。

　　凌宣怡然自若举起马鞭往胸前一横，手底赫然现出一枚暗色之物，通身乌黑发亮，

　　“炼骨钉？！”这样近的距离即便能闪也是九死一生，孟怀山没料到他有所防范。

　　凌宣见他似有后招，手臂一驳将两人距离缩减几分，手底之物轻飘飘甩向他的双目。

　　孟怀山咧嘴一笑，牙齿森森发白，柔软活络如同草蛇，哧溜溜地滑出凌宣臂弯，急急后退躲避那枚紧追不舍的黑色钉子，直到闪身退了丈余，忽而站定道：“不是炼骨钉？你耍诈！”

　　凌宣冷冷道：“你还不够格。”

　　“你何时察觉的？”孟怀山飘然立于雪地之中，虽被卫队团团围住，唇角斜勾、小眼聚光，略显憨厚的脸浮着诡异而陌生的笑容。

　　军士们不断缩小着包围，孟怀山毫不在意，仍笔直地站在中央等候凌宣的回答。

　　“你很好学。”凌宣冷声道，众人齐刷刷一愣。

　　近些年他们遇到的刺客数不胜数，凌宣素来赶尽杀绝，因而众人形成共识，刺客一律当场诛杀、永绝后患。

　　如今次这般，大将军不但与之对话且发表评论的情形难得一遇，不知后续会不会有其他指示，还是稍作停顿，免得出手太快来不及补救。

　　“说完你就可以去死了。”孟怀山道，满面流淌的奸邪笑容令人欲除之后快。

　　军士正欲呵斥，凌宣已抬手制止，众人面面相觑，皆用眼神交换意见。

　　“这个是真的还是假的，难道孟副将投敌了？”

　　“明显是刺客扮成孟副将的模样啊。”有人翻了个不屑的白眼。

　　“为何选孟副将？”有人不解，

　　左侧那个已然暗搓搓望向主帅，目光交互在他与孟怀山之间，“傻吧你，大将军身边只有他一人呐！”

　　“然后呢？”仍有人表示不解。

　　“传说大将军不喜欢女人啊！”终有一人目光扫遍全场。

　　全场陷入了然的沉默。

　　“本将回答你的问题，你需回答本将一个才算公平。”凌宣缠着冷意的声音道。

　　“死到临头还要讨价还价？”孟怀山蹙了蹙眉。

　　凌宣无动于衷，静立而望。

　　“好吧、好吧，这副身体的正主儿估计还没死透，不论是人是尸交还便是，不过你也看不到咯。”孟怀山实在没啥耐心，“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众人皆汗，这刺客的求知欲还真是旺盛。

　　凌宣静静答道：“第一，本将已允准怀山传讯不必下马；第二，你的军礼过于规整，本人实在难以企及。模仿他人需多做调查，不然极易露出马脚，莫青涯。”

　　莫青涯：……挑选孟怀山显然是个错误。

　　“受死吧！”凌宣话音刚落，莫青涯已经原地暴起，径直攻向他的面门，轻易摆脱包围，众人皆惊。

　　顷刻间，无数乌色弹丸瞬间布满夜空，莫青涯陡然调转方向，身形往众人后方掠去，凌宣冷冷道：“追，她要逃！”

　　人们未及反应，只听“扑通”一声，似有重物落在地上，几个军士赶忙围上前去，一人惊呼道：“孟将军、是孟将军，还有气息！”

　　孟怀山晕晕乎乎，好像刚从睡梦中醒来，在人们的呼唤声中忽然睁大眼睛，“这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里？”

　　马蹄声乍起，凌宣调转马头独自飞奔而去。

　　“将军，危险！”虽有卫士极速跟随，仍因前方晦暗不明而落下一段不小的距离。

　　眼前伸手不见五指，崖下本是急流，却毫无流水之声，想必已然冰冻三尺，若不慎跌落必会粉身碎骨。

　　凌宣凝眸注视，只见两道剑芒飞速闪过，半晌没有了动静。

　　不等卫队赶到，他跃下马背于崖边微而一停，飞身跳进无尽的黑暗之中。

　　耳畔风声烈烈，身体急速下坠，凌宣伸开手臂，两侧毫无依傍之物，直到一片暗影蓦地闯入视野，运力轻身一跃，稳稳落在一块巨石之上，深雪没过膝盖。

　　霎时铮然声响，不远处又有白芒掠过，似有人影闪动，凌宣向前走了几步，忽而顿住，带着两分惊喜道：“钟先生？！”

　　“咳咳，你怎么才来？”那声咳嗽甚为苍老，想是出自耄耋老者，紧接着一句犹似垂髫小童稚嫩之音，若不是早知其中缘由，很难想象这两个声音乃一人所发。

　　“若非多次经过，我尚难记起此处有块巨石突出。”凌宣道，“看来莫青涯对这里的地形十分熟悉。”

　　“先别急着分析，”钟先生着急地说，“快过来帮我。”还是两个交叠的极端声音。

　　凌宣瞬间想起钟先生的身长，默然行至近前，果然见他左手抓着一棵枯藤，极力维持向上腾越之姿，厚重的雪堆即将没过大腿，右侧现出个人形的雪坑，从他的角度望去，只能见到坑底一片红色的衣角。

　　“这丫头好生难缠，老夫不得不在近处盯着她。”钟先生一边牢骚，一边扶着凌宣的手臂将腿拔了出来，挪到较高的石块之上，拍掉身上的余雪，将剑横在身前道：“老夫的剑已被毁成如此模样。”

　　凌宣见密密麻麻的豁口布满剑身，有的极深，就要把剑一分为二，沉默片刻，转而问道：“您为何现身此处？”

　　“老夫刚到居所便听童儿禀告三公子来访，你阵前赶来想必是有要事，于是就……”

　　“您是追过来的？”凌宣眼睛微眯。

　　“老夫是看时间合适，这里的雪莲差不多开了，特意过来采药的。”钟先生睨着他道。

　　凌宣：……

　　说话间，五六个身影连续落于巨石之上，“末将保护不力，请大将军军法处置！”

　　凌宣抬手，“不怪你们，起来。”

　　众人起身，低头待命。

　　钟先生道：“细节回去讲吧，这里好冷。”

　　凌宣点头，朝那人形雪坑走去。

　　“大将军，这名刺客就地处决还是带回帐中严刑审问？”卫士上前请示。

　　凌宣摆了摆手，蹲身定定看了片刻，亲自将莫青涯从雪坑里挖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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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过了多久，莫青涯骤然惊醒，脑后传来阵阵钝痛，欲哭无泪，“从哪里冒出个老头这是？比她还不按常理出牌，手里明明握着剑，竟然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将她敲晕，欺负她年纪轻、经验少吗？！玄阴老魔果真害人不浅，明着让她吃亏，两次！怎么说也是他的关门弟子，一回落荒而逃，一回束手被擒，这样行吗，就不怕砸了自己招牌？！”莫青涯表面平静，憋在肚里好一顿牢骚。

　　“想必对方尚无赶尽杀绝之意，不然自己早就身首异处了。”她扁着嘴想，“既来之则安之吧！”睁大眼睛环视四周，发觉置身于军帐之中，身下坚硬的木床，地上深棕色的绒毯，空气中混合着淡淡的松香与药香。外面呼号的寒风像要把整个帐子掀翻似地……这样冷的天气，也没人给她盖床被子？

　　“醒了吗？”一个比雪山还要冰冷的声音幽幽传来，玄色衣袂陡然落进视野，年轻男子缓缓走近向着床榻。

　　莫青涯顺着衣摆向上而望，笔直的长腿、窄合的蛮腰、宽窄适度的肩膀、修长的颈项，五官清逸，眉目娟秀，男子各个部位完美组合、毫无瑕疵，真真人间极品，引人遐思无限。

　　二人视线交汇的刹那，莫青涯胸中涌出滚滚炽焰，喉头一阵剧痛，双目一凛，舌下吐出枚短小精悍的毒针，电光火石间射向凌宣的右眼。

　　无比清脆的“叮”声响彻大帐，一个全身黑色劲装的男子赫然挡在凌宣前面，颀长的身形在黑衣的包裹下精壮干练，脸上覆盖着纹路独特的银色面具，手中长剑寒光闪闪，一身戾气令人倍感压迫。

　　莫青涯还保持着平躺的姿势，男子已经挥剑刺来，她冷笑暴起，那把剑刚好刺在床上她的心脏方位。

　　好在伤不算重，莫青涯眼神彻底清明，黑衣男子剑法凌厉，几乎无懈可击的招式晃得人眼花缭乱，应付他已占据了莫青涯大部分精力，飞身滚落至榻边的小几，抄起自己的短剑往胸前一横，一红一黑两个影子绞缠在一处，快得让人分不清彼此，只有短兵相接迸发的火花和刺耳的金属摩擦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