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才是真爱神》乌鸦乌鸦

89、第89章

　　“好冷。怎么夏天也这么冷？”
　　“带夹克了吗？多带了吗？”
　　“连买件外套的地方都没有，这是什么鬼地方？”
　　虽然混坐在一起，盛都来的记者一眼就能被认出来，他们每一个都在抱怨不停。
　　“为什么外面还有转播车？手持设备的功率不够吗？那可坏了……”
　　“你是傻瓜？新式卫星是我们的，蓝杉还用着第二代卫星……”
　　蓝杉方面的记者大多默默忙着自己手里的事，远不如义赫同行们那么张扬。
　　在义赫和蓝杉边境上，一夜之间搭起一排大型简易房，里面装饰了地毯、幕布、演讲台、旗帜，镜头里看来和议事堂举办的新闻发布会差不多。镜头之外的地方就简陋了，但没人在意这些事。蓝杉人在紧张地等待这场迟来的道歉，义赫人则想看到第一次公开露面的毕吕的孙子。
　　两边的门打开，分别走出两列穿军装的人。各自站位以后，棘西看看对面的蓝杉人，两人同时用两种语言说：“请起立。”
　　维逸和宁从提分别从两边入场，站上并列的两座演讲台。
　　宁从提先发言，简要回顾两国交往历史，并客气地越过了近代不开心的事。他大力赞扬这次会谈是多么成功，双方是多么有诚意，恢复交往是人心所向……
　　十分钟激情洋溢的讲话让人几乎以为世界实现大同了。宁从提最后感谢维逸到来，并请他讲话。按照流程，这时候维逸应该对二十年前的军事动作表达歉意，至少是遗憾，然后宣布双方交换俘虏的名单。
　　“三天以前，我方带着十足诚意来到我们和蓝杉的边界。这里的风光原始而壮丽，和所有古代边关诗文所描述的一样，所有人都应该来看一次。这样美丽的地方，却因为二十年断交荒无人烟，实在令人遗憾。”
　　铺陈，铺陈……到此为止和事前交换审阅的演讲稿一模一样，宁从提像听着一首熟悉的歌，几乎要跟着唱出来。今天以后，他将名满蓝杉，永远被记在功勋薄上。酒店里已经准备好香槟了，这胜利前的铺陈真是漫长啊……
　　“如同人类历史上任何一起悲剧，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弱者和强者的对抗必然展现出悲剧色彩，这没有什么不公平的，毕竟我们有公平的机会去选择和谁战斗……”宁从提听到这里，皱起眉头。
　　“尽管如此，我们愿意把历史翻过去，着眼未来。没有人能改变自己的祖先，或者代表自己的祖先道歉。但我们能为子孙后代争取一个和平友好的世界，让更多人毫无芥蒂地穿过这片林海，去友邦参观、通商。这是我来到这里的原因。”
　　“这次会面是由蓝杉秘密派遣到盛都的代表诺依一手安排的。就在我们会谈的这三天之中，众所周知，在盛都又发现了一个战争狼孩，也就是童年时期被蓝杉绑架的义赫人，现在被作为蓝杉对抗义赫的军人使用。我得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事实——就连负责这次会谈联络工作的诺依，都是战争狼孩。她也就是义赫原议事代表煜明和灵薇的独生女。”
　　维逸还想继续说，却哽咽了一下：“煜明和灵薇，是我父亲的……至交好友，直到他们死于意外时，还在寻找这个孩子。当然，因为她身在蓝杉，她的父母直到去世也……在个人立场上，我不对能这件事无动于衷。蓝杉一而再再而三欺骗义赫的情感，我认为双方根本没有谈判的基础，不需要谈了。接下来的进程将在义赫内部重议，希望采纳我的意见。谢谢。”
　　台下一片哗然。义赫记者和能听懂义赫话的蓝杉人做出各有千秋的有趣反应，有人张大嘴呆坐，有人以为这是做梦，有人被人挡住还拼命举手提问，有人冲到外面打电话：“刚才那是直播吗？快转成直播！”
　　等翻译按捺着不安的情绪，把这段话磕磕绊绊地翻译完，维逸已经转身离开了房间。宁从提愕然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去拦住他，还是依照个人理解向台下解释。

　　午饭时间，维予从自己的办公室走出来，发现走廊里出奇寂静，对面的大办公室也没有一贯的吵闹声。他探头一看，所有人都围在办公室一角，里三层外三层，都盯着电视。
　　“怎么了？”维予也好奇地探头看。
　　回头看到维予的人，无一不像见了鬼一样。兰祈先喊起来：“你……今天也来上班？”
　　“我有什么办法，上班打卡天经地义。”维予自嘲。
　　人群自动让出一条缝，让维予能看到电视，里面在循环播放维逸的记者会。维予看了看表：“这是十点钟发生的吧？怎么还在新闻上？”
　　人群沉默无语，有人又回头看起了电视。
　　“我盯着这个画面看停不下来，”有人说，“不觉得超帅气吗？”
　　“终于有人说出来了，为什么战争狼孩出现以来，还没人去找蓝杉算账？”
　　“自从图昂西以来，不是一直在内斗吗？这算是结束了吧……”
　　“好像，迎接了一个新时代的感觉……”
　　兰祈问：“科长，他是你哥哥？”
　　“不太像吧？”维予笑着说。

　　当天晚上，就有人朝维逸一行住的酒店放冷枪。黑暗中传来的枪声没有打中任何人，只是把收拾房间的大嫂吓得辞职了。维逸自己掏钱安抚酒店职员，并加强附近的防卫。
　　这个时候，维予正带了棘渥那里调来的一个班，把自己居住的楼层控制住。
　　白渚和值班的耗子、小驴正在兴致勃勃地谈论即将开始的战争，突然冲进来七八个人。他们看维予也在其中，屁股都没移窝。“怎么了？”白渚问。
　　“你们把武器都拿出来。”维予说。
　　白渚二话没说，马上把枪和匕首扔到地上。耗子和小驴也照他的样子，自己缴械。
　　“没耗子和小驴的事，你们两个坐下。”维予说话的同时指了一下白渚，突然一个陌生人一脚踹在白渚腹部，接着过去对他踢了好几脚，白渚护住头，缩成虾的样子，被打到晕头转向。
　　估计他站不起来了，那个人才停下。维予走到白渚面前蹲下：“为什么她认为你会救她？”
　　“谁？救谁？”白渚心乱如麻，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用嘶哑的声音问。
　　“还敢问！”维予一拳打在他肋骨上，“那天晚上的录音为什么中途停了？后面发生了什么？”
　　白渚这才明白，说的是伊娜：“……她聊着聊着枪，就在沙发上睡着了，我把没内容的部分删掉……”
　　维予又一拳打在他腹部：“有没有内容不是你说的算！如果问心无愧，为什么剪的那么生硬？”
　　“我就是问心无愧！”白渚咳嗽着，一手拨开维予，“我是不想让你多想……”
　　“你还敢还手？”维予一拳拳落在他脸上，白渚被打到眼冒金星，神志不清。他咬紧牙忍着。
　　伊娜的声音突然响起：“住手！你在干什么？”
　　维予一抬头，伊娜正从一间里屋跑出来。
　　维予看看大门：“守着你的人呢？”
　　“他们守在门口，我从外墙爬过来的。为什么要打白渚？”
　　“不要在二十九楼干这么危险的事。这里的事你也别管。”
　　伊娜还想阻止，被维予刚带来的人拦在外围。小驴对她做出“嘘”的手势，小声说：“你没有在帮忙！”
　　维予最后恨恨冲白渚的下巴来了一拳，站起来，对耗子和小驴说：“你们带他去治疗，以后你们这帮人都不用来了，回秋沚那里去。”
　　耗子和小驴看看周围的情况，乖乖从两边架起白渚。走到门口，白渚还在说：“我真的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
　　“我知道，”维予说，“我就是不想再看到你。”
　　白渚这才住口，安安静静被架进电梯。电梯门在身后一关，白渚失声痛哭。

　　伊娜推开挡路的人，冲上来要给维予一个直拳，被旁边的人抓住手臂。她转用左手，响亮地在维予脸上打了个巴掌。
　　维予不为所动，对带队的说：“留三个人以后跟着我，其他人回去。”接着拉上伊娜：“走吧。”
　　伊娜指着新来的一班人马：“你们都小心，以后我会勾引你们每一个人，你们都没有好下场……”
　　维予硬拉她回到自己的房间，伊娜还在气呼呼地打他。
　　“行了，你再打我就起来了。说点正事，看新闻了吗？”
　　伊娜停下来，情绪低落下去：“我正在等你回来问你。”
　　“你看到的就是我看到的，所以释放芝婴的时间要延后。”
　　伊娜惊喜地抬起头：“延后的意思是……还有可能？”
　　“是，我们要和你做交易。你作证蓝杉贿赂过首卿普胜，我们就继续交换战俘的议程。”
　　“普胜？蓝杉贿赂他的话，是为了……”
　　“专有名词是‘媾和’。蓝杉为了释放战俘、打开边境，和普胜缔结了私约。”
　　伊娜觉得背后凉飕飕的：“所以，你们戏弄整个蓝杉、曝光我的身份、释放芝婴出尔反尔，都是为了……陷害首卿？”
　　“……我只是传达上级的命令。”
　　“上级是谁？还能有谁？”
　　“实际上，所有人都是我的上级……”维予是实话实说，“你做决定之前，好好考虑一下。这是上面正式承诺你的，不会反悔。”
　　伊娜魂不守舍地坐在地上，想了一阵子才说：“我做。”
　　维予笑着拍拍她的头。
　　“你记得我提过宁朋灯的孙子和我结婚了。”伊娜说。
　　“我有印象，那不是临时编的？”
　　“那个人，就是宁从提。你也算见过他了。”
　　维予如梦方醒：“就是他！听到他名字的时候，我就有不好的预感！”
　　“你要听，我们之间的事情吗？”伊娜不怀好意地笑着。
　　“这是你小小的报复？”
　　“是，所以你听不听？”
　　维予心跳快起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