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才是真爱神》乌鸦乌鸦

81、第81章

　　从哪里开始呢？别紧张，只要发挥正常，一切都会很好。一定不能紧张！维予这样对自己说。
　　八年来，维予第一次直视伊娜的眼睛。他常听人说蓝杉人很单纯，伊娜的眼睛，就像森林里的一池湖水，一望见底。
　　看她并不慌张，维予一下子就明白了。
　　伊娜一直在放暗示啊！孤军深入到敌人腹地，完成一个常规手段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她早就决定把一切都放在这次行动中。
　　伊娜说的对，这几年来，维予在现实生活中下棋很少输。区别只是，棋力不好的人，会马上让他赢；棋力好的人，会让他在辛苦厮杀以后险胜。伊娜一层一层让他突破谎言，最后释放给他的信息是：“我是单身，在蓝杉的恋爱也不顺利，我还在乎你，我可以和你像以前一样相处……”
　　维予笑眯眯地说：“忍一下，马上就完了。”他俯下身，伊娜连眼睛都没闭，默默看着天花板。维予在伊娜脸上亲了一下，就从床上跳下来。
　　伊娜也坐起来：“你也还是那样，装模作样，一到关键时刻就退缩，烦死了！”
　　“青竹的生活好吗？和盛都比怎么样？”维予问。
　　“完全不能比，就算中层官员，消费水平大概和盛都普通大学生一样。但是我无所谓，我本来就不喜欢盛都毫无意义的奢靡。”
　　“就算你顺利带着芝婴回蓝杉，接下来做什么？”
　　“你不是知道吗？我在蓝杉是国防院参议。”
　　“那也不是长久之计，你随时有可能和他们反目成仇，他们肯定对你防着一手。”
　　“那又怎么样？你不是问生活质量吗，现在又变成谈未来发展了？你是黑心面试官吗？”
　　维予笑个不停，又说：“现在不用骗我了，芝婴呢？他能给你什么？”
　　伊娜良久无言，最后说：“从芝婴那里，我什么也不想要，只是忘不了。我觉得，就算求而不得，也不是一无所获，而是只要一想到，整个人就从这个世界上自由了。”
　　“我也是！”维予不敢看着伊娜说，面对着门口，“我每天都在想着你，我忘不了。一开始我以为是空虚寂寞，然后又以为是欲求不满，然后又以为是年少无知……我不是没有试过，试过所有可能了，我还是忘不了！蓝杉什么也没有，和我在一起吧。”
　　伊娜温柔地看着维予：“你这么好的人，不要把自己放得这么卑微。你用金钱、地位、希望换来的朋友还少吗？两厢情愿的爱情多好，你应该感受一次那个东西，让别人不是为了任何其他原因，只是因为想到你就能得到救赎，而和你在一起。别因为时机不到，就放弃啊。”
　　维予被伊娜的柔和的话语吸引了，回头看了她半天才说：“为什么你白天和晚上就像不同的人？这是叫若即若离？你这几年新学的吗？真的很有效，我完全受不了，现在你可以让我做任何事。”
　　伊娜笑了：“晚上胡闹一下就算了，白天我们都是身负责任的大人。你不是要去上班吗？”
　　“你不想去见维逸吗？”
　　“那也不能耽误你的正常生活，你先办你的事，我在这等你。”
　　“好，我尽量早回来。”维予这样说的时候，有了他们两个是新婚夫妻的错觉。这一刻真美好。
　　机会又来了一次，这一次，我一定要抓住。

　　维予作为盛都特别市公共关系科科长，有自己的办公室。他把“网络媒体公共关系科”、“媒体公共关系科”和“公共关系科”合并了，现在都在他的管理下。
　　他吩咐峥铭把这个星期所有能推掉的应酬都推掉，能延后的工作都延后，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处理着文件。维予突然接到维逸本人的电话：“维予，重划交通线的事情你不要参与，这件事得罪的人比讨好的人多，别让你的名字出现在任何相关的地方。”
　　“好。”维予心想，你昨晚还在岛上玩，今天起得挺早嘛。
　　“你的自传快写完了，有空你再和离涟聊一下，快点开始修改。”
　　“真方便啊，自传都不用自己写……我有件事情要见你，可以尽快当面谈吗？”
　　“看什么事了，别和跟我猜谜。”
　　“她回来了，现在在我家。”维予说。
　　维逸知道是个名字不能说的人，但也想了好一会儿：“拿了四十万的那个？”
　　“不是。”
　　“恐吓信那个？”
　　“不是。”
　　“照完X光婴儿该不该留那个？”
　　“不是。”
　　“……我想不出来了，谁？”
　　“八年前，旧工厂，磅磅——那个。”
　　维逸沉默了一会儿，说：“晚上来我家，别下车，让棘西带你们到西南角的会客室。”

　　维予带伊娜出门的时候，白渚比任何人都惊讶，对伊娜连珠炮发问：“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你是谁？证件呢？随身物品都拿出来！你有谁的介绍信？”
　　维予对伊娜说：“这是白渚，我现在的侍从官。”
　　“你才什么职位，又是文职，哪来的侍从官？哪来的预算？哪来的编制？”伊娜毫不留情。
　　“预算编在维逸那里，白渚是中尉，也不能称为秘书，的确是侍从官。”
　　伊娜冷笑：“这么乱，盛都还是老样子，真没让我失望。”
　　白渚不服气：“跟她解释什么？她是谁？”
　　维予：“白渚，这就是伊娜。”
　　白渚恍然大悟，双眼止不住围着伊娜转了好几圈：“我想像过各种样子，都没想到是……”
　　“别再说了！”维予打断他。
　　伊娜倒很有兴趣：“你都听过我什么事迹？说说感想吧。”
　　维予挡在两人之间。既然伊娜回来了，他当年抑郁的事就不想任何人再提起。
　　白渚支支吾吾地问：“你的额头，真是洗澡跌到的吧？”
　　维予闭嘴不答。白渚在他旁边小声说：“老板，我们的人就在那个门里，就算她有三头六臂也处理得了……”
　　“告诉他实话。”伊娜用命令的口气说。
　　维予还是说不出口。伊娜不放过他：“说啊。”
　　“是伊娜打的，这是我自愿的，你不用管。”维予红着脸，但是用一贯的清晰声音说。
　　维予不想看白渚的反应，转头对伊娜说：“拉住我的手，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来。不然别人会以为你在用枪胁迫我。”
　　“谁会这样认为？”
　　“在监看录像的人，你是生面孔，万一被重点识别，发现了身份，一出门爆头就不好了。”
　　伊娜依言和维予手拉手站进电梯。维予熟练地转成十指紧扣，亲热地把伊娜拉在自己身边。
　　白渚还是停不下来打量伊娜，对维予的行为更困惑。

　　“蓝杉的人都死绝了吗？怎么派你来？”维逸一见伊娜就问。
　　“外交场合，说话注意点。”伊娜回答。
　　“这是哪里？”维予问。
　　棘西在大门口上了维予的车，把他们指挥到一处偏院的老旧营房前。下了车，走入散发着霉味的房子，进入一间大会客室。家具是二三十年前的风格，倒是还干净，但油漆斑驳，地板吱吱作响。
　　维逸说：“你们也做件好事，别让齐栏看到伊娜。伊娜掀翻了她的整个人生，让她们做朋友太残忍了。”
　　维予表情凝重，点头称是。伊娜没心没肺地说：“你像个没事人一样和齐栏结婚才残忍。蓝杉那边，大家都觉得齐栏的忍耐力不可思议。”
　　“我们以前就恋爱过！”维逸第一万次说出这句话，“为什么我要向全世界解释？这关你们什么事？”
　　伊娜继续：“图昂西尸骨未寒，连孩子都有了，啧啧。”
　　“孩子是解决了她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
　　“解决了她没屁股的问题吗？生孩子还能解决什么问题……”
　　维予赶紧拉住伊娜：“你也稍微收敛一下。”
　　棘西慢慢向门口移动：“我们在外面等。”白渚也紧跟着他出去。
　　维逸等门关上：“你在蓝杉生活得不错嘛，一点也没变。”
　　“还好。”
　　“这种性格不会影响升迁吗？”
　　“什么性格？我怎么了？”伊娜大惑不解。
　　“蓝杉人都是这样？真是荒蛮之地……”维逸紧接着说，“我是在你外公家出生的。”
　　“哦？”维予也是第一次听说。
　　“我们父母私奔后，去了你家。”
　　伊娜：“私奔？”
　　维予：“老爸跟你说的吗？”
　　“不是，我看了母亲的日记。”
　　伊娜：“说起来，我还没见到你父亲呢，他人呢？这些年我们也没得到他的任何消息。”
　　“他……”维予看看维逸。
　　“对，还在自我囚禁中，从没出来过。”
　　维予：“你确定他还活着？”
　　“当然，哨兵每次送饭都见到他，也会送出字条要求书籍和杂物。”
　　伊娜没明白：“自我囚禁是什么？”
　　维予：“就是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自从上次你见过他，不久以后你不是被秋沚带走了？那一天，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我爸。”
　　伊娜：“那不是……”
　　“对，八年来，我从没见过他。”
　　维逸：“我也是。”
　　伊娜：“为什么？”
　　维予不答，维逸说：“因为他认为，他在外面活动会给我造成压力。维予是跟着他长大的，是他天然的联盟，这样形成了二对一的局面。他用自己的消失换取维予被信任，他没有自由，维予才有自由。”
　　伊娜：“说的事不关己一样，都是你的问题嘛！”
　　“不，是结构性问题。” 维逸和维予异口同声。
　　维予又说：“换谁都一样。”
　　维逸问伊娜：“等会儿再叙旧，先说正事，你是来干嘛的？”
　　“我来接芝婴。”
　　“不行。”维逸想也不想就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