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才是真爱神》乌鸦乌鸦

32、第32章

　　突然冲出的摩托车把棘树、伊娜，和站在旁边的三个青年都吓了一跳。没有人反应过来，骑手已经赶到棘树车窗前，他推上安全帽的挡风玻璃，伊娜看到他的脸。
　　“信成，他不是被送回蓝杉了？”伊娜在电光火石之间闪过这个念头。
　　信成伸手要跟前面的三个青年说话，他嗓子里发出的声音却只是：“唔——”然后他像热气球上丢下的沙袋，直线坠落在地上。看到他爆裂的头盔，其他人才意识到他后脑中弹。
　　伊娜在车里，隔着棘树和车门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但从三个人惊恐的表情中，她知道信成凶多吉少。
　　车外的三人互相看一眼，又看了一眼车里的伊娜。其中一个决定马上行动，伸手去拉棘树的车门。
　　棘树毫无防备，但他的车门设定了停车自动落锁，一拉之下纹丝不动。车外的人像狮子对着缩头乌龟，围着车子团团转而毫无办法。一个反应快的，转头要从越野车里拿撬棍，伊娜知道那不会有用。
　　想到这或许是最后一次任务，伊娜抱着暴露的觉悟，打开自己这边的车门。对着车后喊：“维予，快逃！”
　　棘树往后看，维予和幻琪都从他们的车里出来，隔着那辆越野车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
　　“糟了，怎么他在？”棘树话音未落，一个体型魁梧的青年从伊娜没关上的副座车门冲进来，拖住棘树的衣领把他往外拉。
　　棘树自以为身材高大，单打独斗能挡住大部分人，但在这个人巨大的臂力面前毫无还手之力。他像被老鹰抓住的小鸡，还没抵抗就被拎出半个身子。接着他面前一阵水雾，再想站起来却使不出一点力气。
　　“24号，处决。”芝婴说。
　　三个青年中，一个拖出棘树，另一个一手拿撬棍，一手拿催眠喷雾。隔着棘树的车子，第三个青年面对信成的尸体目瞪口呆，还在原地纹丝不动。
　　然后他向一边倒下，没有吭声，没有挣扎，悄无声息地倒在地上。
　　没有人听到枪声，但是从维予的角度能看到前面两个死人的头爆炸。
　　他有点困惑，这到底是……
　　以及伊娜正在跑过来，并向他大喊。
　　维予想都没想，不顾伊娜在说什么，迎着她跑上去。
　　伊娜楞了一下，速度减慢。维予已经冲到她面前，他抓起伊娜的手，往直线距离最近的防撞栏跑，三步并两步来到公路边缘。从这里往下看，公路下面是杂草丛生的斜坡。
　　伊娜还没来得及说话，维予身子一低，用肩膀背起伊娜。她只觉得天地掉了个，然后自己撞入一团杂草荒蔓之中。维予把她扔下路肩。伊娜在斜坡上滚了一段路才停下。
　　正在此时，维予视线的盲点，最前面的卡车司机和与他对话的市兵同时疯了一样向那辆卡车狂奔。他们还没摸到车门，就先后倒在地上。
　　“我救不了棘树。”维予心想，“从长计议，带幻琪走。”
　　维予刚站稳，就听到一声枪响。回头一看，幻琪把对着天空的手枪转向抬起棘树的两个人。“放开他！”她大声喊。
　　幻琪的司机正拿着一把长枪也赶过来。
　　“快走！”维予放声大喊，“有狙击手，快走！”
　　幻琪看看维予，又看看棘树，举棋不定。
　　“还想什么？”维予扯着嗓子大喊，“和你没关系，快走！”
　　“你走。”幻琪的脸上竟有一丝疯狂的喜悦之情，“还有你们，放开他！”
　　维予的脑子乱了，看看幻琪的司机，他也端着长枪站在幻琪身边，不为所动。
　　这时，远处响起了市兵的鸣笛。
　　维予长出一口气，棘树车里肯定有急救按钮，有人在情急之中按下了，那就好。可是，要怎么让幻琪活到市兵赶到……
　　维予不顾幻琪的意愿，把她推到越野车旁边，让她蹲下，这是他认为的狙击死角。
　　增援越来越近。司机端着枪面对抬棘树的两人。伊娜正在一人高的草丛里往上爬。最前面的假夫妻和假市兵一起跳上家用车，疾驰而去。
　　“放弃吧。”维予对两个歹徒说，“你们快跑，在湖泊区扔了车走水路，还能跑得掉。我们从没见过你们。”
　　他们互相看一眼，扔下棘树，踩着其他人的血泊爬进客货卡车。点火，冲进隧道。
　　“四、五、六……少一个。”芝婴对着对讲机说。
　　“处决了三个，加上31号。”嘶哑的声音说。
　　“是少一个。”女声说。
　　幻琪和司机把两把枪藏好，维予对着赶来的警车挥手。第一辆警车上走下两个全副武装的市兵，其中一个对维予他们喊：“你们都留下别走，等在后面，所有人双手放在头上！”
　　两个市兵绕过越野车，看到现场，是他们在路上没想到的血腥场面，面面相觑。突然，棘树的车下面滚出来一个人。
　　他也穿着市兵制服，但双手举过头顶，缓缓站起来：“救我……”
　　一个市兵毫不犹豫地开火，这个人倒下。另一个市兵走过去，用戴着手套的手，从死者腰间拿出武器，扔在地上。
　　伊娜终于爬上了路肩，看到这个画面。开枪的市兵意识到旁边还有一个人，立即举枪对着伊娜。后面传来尖锐的刹车声，第二、第三辆市兵车也赶到了。
　　开枪的市兵马上把枪口冲天，对伊娜喊：“双手放在头上，往那边跑！”
　　对讲机里传来老人的声音：“接下来就是你的事了。”
　　“我知道。”芝婴说，“今天撤吧，任务完成。”

　　维予按照之前和幻琪商量好的，用最简洁的语言描述了他们在车上听到乒乒乓乓的声音后，受了多少心理伤害。
　　然后他耐心等着，他知道自己不会在这里待很久。
　　时间拖得比他预想中要长，以至于维予想，难道说除了棘树，老爸也出事了？
　　肚子饿到受不了的时候，有人来叫他，让他可以走了。
　　维予一踏出警局大楼，才发现天色已暗，父亲正在门口等着他。这个不起眼的中年人和他灰色的衣服与背景融为一体，几乎找不到人。
　　看到维予，卫河极没说话，示意他跟上来。
　　“等一下。”维予打破寂静，“还有一个人，我估计没人来接她，你可以给她担保一下吗？”
　　卫河极露出为难的神色，还是一言不发。
　　“求你了。你知道这里的情况，如果没人说句话，伊娜不知道要在这里关多久……我保证她和什么事都没关系，只是无辜被牵连的普通人。”
　　卫河极想了一下，低声问：“你用什么保证？”
　　“你见过她就知道。”维予答。
　　“她在这里面的角色是什么？”
　　“刚巧在棘树车上。”
　　“那让棘树管她。”卫河极转身就要走。
　　“棘树还不知道在哪！就算他出了院，肯定被吓得缩在家里……”维予声音越来越大。
　　卫河极伸手让他闭嘴，叹一口气，问：“你喜欢她？”
　　维予被问住了，难堪地回答：“不是。只是这些人里，真的只有她不会有人来接。”
　　“我也是刚想到的。”维予又补充，“举手之劳……”
　　卫河极打断他：“这可不是举手之劳。”
　　维予问：“可以找人用别人的名义把她带出来吗？”
　　“骗得过谁啊？”
　　“那也没办法，总不能放在这里不管。”
　　卫河极直视维予的眼睛，问：“你知道我为她说话，意味着什么吗？”
　　维予坦然回视：“知道。”
　　卫河极又叹气，回头走进警局大楼，自言自语道：“每个人都在自己性格决定的命运之路上闭眼狂奔……”

　　伊娜看到来接她的卫河极，停住脚步，不往外走了。又看到他身后的维予，才明白过来。
　　她看上去满腹心事，脚步迟疑，一脸掩饰不住的怅然，看着维予的双眼也只有茫然和疑惑。走到卫河极面前，伊娜才勉强挤出礼貌的笑容，向他微微欠身，说了些感谢的话。一只手无意似的抓住维予的手臂。
　　维予心想，伊娜一定被歹徒吓得魂不附体，然后又在不停地问话中筋疲力尽，现在三魂七魄还没归位，真是可怜。
　　卫河极仍然话不多，“嗯嗯”答应着。他径直走在前面，维予和伊娜两人落在后面，窃窃私语。一辆紧凑经济型车四座车旁边，维予给伊娜拉开后座的车门。他本想坐在前面的副驾驶，突然想到幻琪的话，觉得自己平时是不够积极。于是绕到车子另一边，打开司机后面的门，坐到伊娜旁边。
　　早坐在驾驶座的卫河极从后视镜里看了维予一眼，维予故意避开他的视线。
　　伊娜对坐在身边的维予笑了笑，然后两人都不太自在地看向窗外。维予心中暗喜，觉得自己这次做对了。
　　卫河极暗中摇头，发动车子。
　　静了一会儿，伊娜说：“回想起来，你救了我一命。从那个斜坡爬上来以后，我才看到满地的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如果不是你，可能我已经……”
　　“没。”维予小声说，“没什么。”
　　突然间，维予如梦方醒，问：“你是怎么跟市兵说的？”
　　“就是照实说啊。我们在路上走着，前面的车突然停下……我往后跑，被你扔到路栏另一边……”
　　维予这才想到，他们没和伊娜串供，说出来的“事实”完全对不上，心中暗暗叫苦。
　　卫河极沿途买了外卖，看着后视镜问：“接着去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