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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   银子不方便揣在怀里,鼓鼓囊囊,慕云换成银票,同了空打声招呼,日落时出门,乘坐马车到另一个村落。
      张铁匠住在村子东头的后山上,无儿无女孤身一人,性子孤僻不喜言谈,时不时为村里人打造农具混口饭吃,村中民风淳朴,对其人颇多照顾。
      上山的小路用青石板铺成,比土坡易行,跟着悟法进入篱笆院内,四处打量的确是个好地方。
      “来了?”一身短打的张铁匠,面容粗犷皮肤黝黑,看上去透着一股凶性,一般人不敢招惹。
      “这次的雇主。”悟法指了指身侧的慕云。
      张铁匠盯着孩子看半天,眉头皱紧,“这么大点拿得稳剑?”不是刻意的歧视,本身一个孩子,要玩剑桃木的还行,开了锋的利器拿在手上,可不是闹着玩的!
      “尽管放心,他是个习武的好苗子。”悟法开口替慕云解围。
      “好吧。”谁还能真跟银子过不去,张铁匠信悟法一回,带着人进了屋。
      “想要什么样的?”张铁匠去地窖里拿了几把样品出来,“长短可以改,宽窄软硬,只要你提得出要求都可以,不还价。”
      “正常规格,不需要太华丽夺目,最好做到吹毛断发削铁如泥,用最好的材料,如果没有列张单子我会提供所需。”慕云可不希望得到的剑用不了几年直接报废,太不值得。
      “除了剑,我还想要一把短剑,状似匕首,藏于袖中的那种。”慕云粗略看过样品,试了试手尚可。
      “一把剑还不够用?”悟法和张铁匠想到一块去,同时望向慕云,眼里写满了不赞同。
      “贪多嚼不烂,东西放置不用,便没了最初的锋利。”张铁匠缺钱不假,却更乐意看到所造兵器,能够物尽其用,而不是充当摆设。
      “我要的短剑,可以放进去一把小巧的匕首。”如果张铁匠手艺高超,慕云更想要一把剑中剑,将三把兵器嵌套在一起。
      “小小年纪想法到是别致。”张铁匠未指孩子异想天开,剑中剑的技艺是难却不是不可实现。
      “能做?”慕云只需要确切的答复,银子不是问题。
      “能,需要时间,如果你急着用,可以先挑一把样品拿去,等成品出炉再还回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张铁匠喜欢挑战高难度。
      “嵌套首饰做过,至于剑还需要打磨。”张铁匠表示不希望被催单,一件优秀的作品值得等待。
      “可以,订金五百两够吗?”慕云最不缺的就是银子,财大气粗掏出一张大额银票。
      “够了,锻造材料我有,你且耐心等待一段时日。”张铁匠送走了客人,收起银票这就开始干活。
      回到大相国寺,一进门看到了空居然在屋子里,慕云挑眉问:“有事?”
      “可还顺利?”了空觉得慕云舍近求远浪费功夫。
      “挺好。”慕云对张铁匠的爽快十分满意,了空就是为了问这件事在此等候?
      “宫中的匠人比民间手艺高绝,因何不用?”慕云做事处处留一手的方式,使得了空很是纳闷。
      “跟宫中沾上边,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慕云没想这么快对上,想让他死的敌人,有清静日子不过是傻瓜。
      “我看不然。”了空只说了一半,从慕云的表现上可以推断出,小小的人儿不仅仅防备着未知的敌人,更是对皇上抱有很强的警惕心。
      “我累了。”不想说,慕云开口赶人。
      “你这脾气……”了空想说该改一改,后又记起慕云本身特殊,生而知之,横在父子两人中间的结,恐怕一时半会儿解不开。
      这些日子以来,从扎马步开始,加上练一些拳脚,感觉身体越来越结实,为了将基本功打得更牢固,慕云下了很大一番苦功。
      一年时间转瞬即逝,慕云听闻宫中又得两位小公主,均生在正月里,为此赦免了一批牢中犯人。
      慕云手下的四名暗卫,用了一年时间,全权接管田庄和铺面,已进入正轨,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无疑仰赖朝中有人好办事。
      长大了一岁,身量拔高,婴儿肥消下去,少了些许可爱的清秀面庞,更添几分冷潇。
      悟法在结束当天的教习,提到历经一年之久,剑已初具雏形,晚上同样的时辰出发。
      “慕云。”了尘找过来直言,“晚饭后贵客临门,你可不能到处乱跑。”
      “他爱来是他的事,忙着呢别添乱。”一年之中殷邵来过几回,几个月见一次两人的关系仍处在熟悉的陌生人阶段,对此慕云自有一套不愿改变。
      “你这孩子。”说死了也听不进一句劝慰的话,了尘无法转身即离,趁着姚章未走,将慕云的意愿传达到位。
      同悟法一起见到了锻造好大半的长剑,外表朴实无华,上手一试非常满意,绝对的吹毛断发削铁如泥。
      剑中剑稍稍差一点火候,张铁匠为达到理想中的要求,还让慕云等上七日再来。
      慕云没说什么,慢工出细活有长剑在手先练着,这么久都等了不差一时半刻,告别张铁匠回到大相国寺。
      这一回了空依旧等在屋内,只为一睹剑的锋芒,不愧是张铁匠的手艺,以其人铸剑吹毛求疵的古怪性格,东西绝对没得说。
      慕云学着适应剑的重量,在不除下剑鞘的基础上,每日挥剑一定次数,练臂力与腕力,悟法虽未学过剑,兵器皆有互通性,先从最基本的练体伊始。
      七日后取回套剑,付了张铁匠大笔费用,自此左右开弓,一执长剑一持短剑,目标定为双手皆可使,留一手绝对有必要。
      日常慕云把剑带在身上,剑不离身,长剑在外短剑藏于袖中,晚上睡下也不例外,要想做到将剑真正融入密不可分,不光嘴上说说需要时间去证明。
      冬去春来寒暑交替,十岁的慕云双手持剑,或劈或刺挥舞着简单的动作,每日一个时辰不间断。
      大概习武原因,慕云比同龄孩子长得高,曾在寺中偷偷目测过前来上香的世家子弟。
      打从去年开始慕云尽量减少与寺中香客碰面,原因自是出在这张特别的脸上,连山下京中都很少去。
      慕云找到了空,直接提出想找人打造一副面具,这张脸再长下去恐怕难见天日,至少十年之内如此。
      世上没有人 | 皮 | 面具一说,慕云查了整整两年,无奈只得退而求其次,“要那种遮盖全脸的式样,轻而不透。”
      了空盯着慕云,越来越像当今天子年轻时的脸庞,幽幽一叹,“要求太高尽量。”
      “我想学射箭,需要一把弓。”慕云接着提出另一个要求。
      “去找你师父。”剑刚起步未至小成,就想着好高骛远,了空绝不惯着来。
      “对啊,您不就是我师父?”慕云耍无赖,了空若不答应,悟法那边更没可能,当初就是先找的对方,直接把他推到了空这边,语气用词简直一模一样。
      “贪多必失。”了空横了慕云一眼,“再等一年。”
      “好吧。”慕云也不强求,本打算在藏经阁选书就因为这张脸哪都去不了,简直是祸害。
      “你那习武的劲头,若是能分出一星半点,放在学习上该有多好。”了空逮着慕云免不了唠叨几句。
      “君子六艺,怎么就学会偏科了呢?”了空实在看不明白,以慕云天生的聪慧,学什么大体手到擒来,偏偏不尽如人意。
      “礼、乐、御、数、书、射唯独不喜操琴,礼只有真正的参与,才能更加明晰。”了空史负责教些书中的知识,有些内含需要一个悟字。
      “学的东西太多,自然把不重要的放在最后。”弹琴需要意境,不是记住宫角韵律即可,慕云看重武力,关键时刻可以救命,学琴能吗?
      为了不驳了空的面子,慕云没有就此问题据理力争,唯一盼着时间大大的拉长,最好了空本人耗不住自主放弃。
      “今日的字还未练。”慕云找了个借口遁了,气得了空相当无语。
      回到禅房,走到桌前铺开纸提笔着墨,静心宁神片刻搁笑,盯着纸上的字轻嘲,“再像有什么用,徒增把柄。”随手揉成一团丢到火盆中。
      记得七岁那年再次同殷邵见面,对方夸他写的字有进步,回去后送上一本字帖让临摹,就那点小心思全写在脸上,慕云当时懒得计较。
      字如其人处处藏锋,慕云不想去细究,殷邵苦心写成的字帖,让他照着练是何居心,搁到一边专攻楷书。
      谁知姓殷的挺来劲,非逼着慕云交作业,抬出了空也无济于是,僵持不下只能一方作出退让。
      看在练字有用的份上,慕云答应会用功,实则阳奉阴违,两三个月才交一次,各人有各人的风骨仿造他人笔体算什么事。
      往小里说子肖其父,往大里表联系上圣旨、书信那一老掉牙的阴谋论,说句造反没人不信,慕云不傻伴君如伴虎,况且两人的关系不好不坏,不得不多一层顾虑。
      这也是慕云不愿见殷邵的根本原因之一,就怕其人心血来潮,意图将他打造成对方的翻版,日后遇上危难真不见得冤枉。
      看了看时辰尚早,慕云又抄了一卷佛经,听到门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抬头看去来的居然是薛景。
      “殿下,马匹已经送到庄子里,您要的东西备齐。”薛景跑这一趟,是为促成两父子间的见面。
      “我身边何时出现多嘴多舌之人?”才刚从了空那边回来没多久,东西尽然以另一种方式送上门,岂能让人不去过多怀疑,身边又添一眼线。
      “殿下切莫误会,这些东西早已备下。”薛景话不多言。
      “明日会去。”慕云不作计较,到时去了再定,总不能为了一个钉子,弃了学习的机会。
      薛景得了准话便离开,通过几次接触发现,殿下的确如姚章所言,自主性极强,最恨旁人指手画脚。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薛景不得不转变心态,不再敢将其人当成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看待。
      “人手少就是麻烦。”慕云决定利用身边现有暗卫在外招几名人手,人数上不过界应该踩不到当权者的底线。
      翌日田庄一行,慕云见到了殷邵,在对方强烈要求下,勉为其难接受其人手把手教导骑射。
      慕云骑上小马跑了一圈,身后跟着姚章,艳羡于对方所骑的高头大马,碰都不让碰更别提骑了。
      “殿下聪慧过人,一学就会如今只差熟能生巧。”薛景伴在皇上身侧望着远去一大一小老怀感慰。
      “殿下性子沉,是个做大事的人,皇上要有耐心。”每回父子相见的场面,令人好生尴尬,剃头的挑子一头热薛景多次站出来打圆场,要不然没法呆下去。
      “朕的儿子能差到哪去!”对慕云的种种表现颇多赞誉,相较于宫中那几个废物,只会争强好胜。
      “殿下是像皇上。”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好话没人不乐意听,薛景察言观色有一手。
      “是啊!”殷邵低叹,眼中满满的都是对儿子万分期盼,“现在仍不是时候,待到羽翼丰满……”眉头一皱,话未言尽似有顾虑。
      “朕最担心,云儿等不到那一刻。”何时方能达成预期,连殷邵本人都没有底。
      “只要开诚公布,相信殿下会理解皇上的苦衷。”薛景亦知殿下的身份仍旧未明,成为一块放不下的心病。
      “但愿如此。”就现如今的相处模式,殷邵不敢打包票,实在不行只能用另一种方法李代桃僵。
      “吩咐下去,暗中查找朝臣家中有无夭折的子嗣。”殷邵为了保住儿子一时的安稳,没有更好的办法才会选择出此下策。
      “皇上是想移花接木?”看似行之有效的方法,实则最为难办,一来要找身份高的世家大族,才能给予殿下优渥的生活条件,不会被其他世家轻贱,这样的条件除了嫡子不作他想。
      可又有哪一家背景干净,不参合乱七八糟的党争之中,且嫡子未现于人前方可利用,已经发丧的,即便借用身份日后恐会漏洞百出,成为又一大隐患。
      这类人尽可能选择只忠于皇上,不然殿下送过去不是去享福,反而被当成质子加以利用,局势失去掌控再难置身事外。
      世家之中,若有嫡子夭折秘而不发,草草下葬试图掩盖死亡真相,定是内围不修后院起火所致。
      一个没有能力保住自已孩子的父亲,又怎么可能在皇上不方便出手时,护住殿下不受伤害!
      薛景不禁细数京中各大权贵世家名录,找不出一个看好的人选,这可比直接带殿下回宫证明身份更为棘手。
      皇上即已选择这条路,定是为安全方面考量,殿下的相貌太像当今,只要让有心人得见必定轻易推断出原委,将要面对的危险居高不下,谁又能信誓旦旦的保证,出现在正当时将人救下。
      凡事皆有万一,薛景心叹其中的不易,只盼殿下莫要继续耍小性子,好让皇上真正开心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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