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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第二十回 地煞星误宿判官庙 天明星重断龙灯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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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回作者:费安(临风、水原监修)
诗曰:
黑白纸墨乱浊清,苍遣英雄落难行。
胆烈何为容恶事,身坚未可受非刑。
民贼授首功劳小,国蠹盘桓本根轻。
非起因缘出地煞,更将何计待天明?
话说宣和三年夏,朝廷遣燕国公张叔夜,领二十万军马征讨梁山。不说梁山那里战事如何,时有河北安原人田虎,与兄弟田豹、田彪等,聚数万人造反,杀人放火,劫掠百姓。官军不能敌,更兼河北路远峻险,战事又被蔡京、童贯等奸臣隐匿了。数年间,被他等占去了二十座军州。前人曾有言道:“河北遥遥二十州,关山茫茫云气黑。”
近来田虎部下,引兵来犯西陵州。州中将官,连折数员,人皆生畏,坚闭城门,不敢交战,眼见将失。却有一个好汉,姓辛双名佳伦,为他本事了得,人称擎天龙。因游走江湖到西陵州,正逢州里招兵买马,要抵敌田虎,故而投军,却为后军一小卒。今辛佳伦见城内将佐渐渐折的没了,贼人又攻的紧,念自己一身本事,却没个识货的。想起关云长温酒斩华雄的故事,心中忧郁,来见太守。太守早吃贼兵吓得没甚主见,随便应付了。辛佳伦大喜,披挂上马,抡刀出城。不想一时间,北军阵上,被辛佳伦连斩两员将佐,张仲礼、孔成,生擒得一员,沈安。北军阵上大惊,不知那里来的这个豪杰,又吃辛佳伦领兵冲杀一阵,败退回去。
那太守见辛佳伦解了西陵之危,心下大喜,只把好言先哄了,却往朝廷去报战功,都算在自己头上。州衙里亦有那正直的人,不满太守这般,如实来告与辛佳伦。佳伦闻言大怒,不愿再保西陵,乘黑夜悄悄出城去了。有诗为证:
英雄助力赴交兵,擎天架海技尤精。
勇力能除田下虎,可怜衙上尽虺腥。
却言辛佳伦离了西陵州,一路直望山东而走。于路行了数十日,这日正走到南京应天府地界,见天色渐晚,前后又不见村店。复行数里,至一坡前,这坡唤做困龙坡,一旁却有个判官庙。辛佳伦见了,自道:“今日权且在此将歇,待明日过了单州,便离淮阳军不远。”遂进庙来,掩了门,把朴刀倚在供桌旁,包袱作枕头,就供桌上睡下。不移时,齁声如雷。
正睡梦里,庙外忽有一阵捉贼声,把辛佳伦惊醒。急提朴刀开门看时,见一个人影,手拿钢刀,飞奔而来。辛佳伦大喜,暗道:“俺这刀多日不曾发市,这厮正好撞在我的手里。”大喝一声,早跳将出来。那人见有人当路,吃了一惊,忙举刀便砍。佳伦亦舞刀相迎。二人斗了几合,只听得喊声愈近,那人卖个破绽,望坡上便走。佳伦有心去追,争奈那人脚力却好,黑夜里无移时便没了踪影。
辛佳伦左右寻不得,正待回庙时,背后赶过数十个公人,各执火把,把佳伦团团围住。未及佳伦分说,挠钩套索一发都上,横拖倒拽,捉在地下。佳伦叫苦不迭,又见走过一个都头,听他笑道:“亏得知府相公神机妙算,在此将你这厮擒获。所盗宝灯现藏何处,还不从实招来!”佳伦急道:“甚么宝灯!我是赶路的客人,夜宿荒庙,因闻有人发喊捉贼,方出来一看。适才实是有个人,上坡去了。你等不去捉贼,反将好人扭做强盗,是何道理?”那都头冷笑道:“你这厮休要混赖,我等守在坡上,何曾见过半个人?少时押你到公堂上,不由你不招!”
正说话间,又赶过一队人马。为首那个官员,生得白净,形容猥琐,乃是应天府知府杨志豪。马傍一人,一般肌色,浑然浩气。这个乃是应天府孔目,人称铁判官谢德伟。那都头见知府亲到,忙上马前禀道:“全赖恩相洪福,今擒得贼人在此。”杨知府大喜,道:“亏杀赵都头如此尽心,待诸事完毕,本官定当嘉赏。”
辛佳伦见知府前来,忙叫起撞天屈来。谢孔目听了,自先疑了三分,下马道:“你盗宝潜逃,既被捉拿,如何喊冤?”辛佳伦便嚷道:“你们休听这厮胡诌!我乃淮阳军宿迁县人氏,正要回家省亲,从此地经过。因错过了宿头,于坡前判官庙里暂歇,被这伙搅扰。本助他们捉贼,反被不问事由,拿我在地。我言皆实,神明鉴察!”
谢孔目闻言,备问公人详细。一个说道:“我等一路追赶,见这厮提刀在此,十分可疑,便先拿下,待押回衙内问话。”一个又道:“我几个随赵都头在坡上埋伏,听得坡下动静,都头只道以定是捉住贼人了,遂一齐赶下坡来。”多时,又有几个公人,自庙中搜得辛佳伦的包袱来,展开看时,里面只是些盘缠衣服干粮。谢孔目沉吟道:“恩相,今番只恐错捉了好人。你看他言语毫无破绽,又并无赃物在身,果是赶路客人。且放了他,我等再搜捕正犯为上。”
话未毕,那个赵都头驳道:“谢孔目此言差矣,他若先把宝灯藏过了,再假装做一般客人,必被他瞒过。我们且四下里仔细搜上一搜,不怕寻不到赃物。”杨知府道:“都头所言极是,且依你言。”便令一众做公的,庙里庙外,坡上坡下,细细搜索。
捱到天明,公人来报说:“坡上一槐树下,似有些痕迹。扒开看时,见一件皂衣,并一个匣子,里面正是贼人所盗宝灯。”说罢,把证见呈上。辛佳伦看时,那灯用赤金丝作骨,通身上下俱是琳琅宝物,端的非凡。便道:“我与那贼交手时,却似见着这个匣子,又是亲眼看他望坡上逃了。”赵都头大骂道:“这畜生还敢混赖,我们守在这里多时,只见着你一个,不是你这厮时,又是谁人?”知府亦道:“这等顽皮赖骨,不打如何肯招!”
只待要把辛佳伦押回去时,忽见谢德伟拦道:“且住,将那皂衣与他穿了看。”公人把佳伦衣服扒了,来换那皂衣,却只是穿不得。谢德伟笑道:“你们看如何?”赵都头愤懑,要再与谢德伟争辩时,却听杨知府道:“依本府之见,眼下可将这厮押去齐家庄上,看有无人认得。这等大案,那犯人必先把庄内外打探得清楚,才好行事。倘若无人见过他,便是过路的,方可放了。”赵都头没奈何,只得应了。
一行人便往齐家庄来,到厅上坐定,请家主齐太公,并主管、庄客大小人等,都来辨认,俱说未曾见过。辛佳伦叫道:“看你这厮们有何话说!”知府无奈,只得教与辛佳伦解了绳索,放他离去。佳伦正待动身,却见谢德伟说道:“相公容禀,虽是我们冤枉了这个壮士,他却义气,有心要助官府捉贼。我想他也有些本事在身,不如就请暂留于此,与我们做个帮手。”一语未了,赵都头急跳起道:“谢孔目此言,要我等何用!”德伟安抚道:“都头便是大虫,若留此人助力,如添双翅。早日拿得正犯,岂不为上策?”正是:
相待惺惺义气宽,寻根结案正为难。
何须更说烦请事,且把清樽对月传。
杨知府沉吟半晌,方开口道:“只是不知他意下如何?”辛佳伦初时本不肯,被谢德伟把好话劝了一番,“虽是委屈了好汉,待捉得那狂贼,便为你请功讨赏,未知尊意如何?”辛佳伦方才道:“不是谢孔目一力与我洗雪冤屈,必被那厮害了。我只看在谢孔目的情面上,还助你们捉贼。”杨知府道:“你既肯相助,便跟随孔目一道行事。此案事由,他自与你说。”又道:“你众人连夜劳苦,且各去歇息,待明日再作计较。”众人告退分散去了。
单说谢德伟领辛佳伦去廊下客房,先安放了包袱,互通了名姓。又去后院中,见一间房屋,门口两个衙役把守。那衙役见是谢德伟,放他二人入内。待到里面,只看房中,隐隐厮打痕迹,地上掀起一块地板,下面却是个地窖子。谢德伟道:“这个地窖子,乃是齐家庄上隐秘的去处,惟齐太公父女二人知道。这间屋子平日里只是锁着,钥匙只在齐小姐那里,不曾有人见过。窖内原放着他家祖传宝物,唤作万宝珍珠龙凤灯,本是一对,今所见的便是凤灯。五日前,庄上来人报官,备说齐小姐遭扼死在地窖内,龙灯亦不见了踪迹。因本管知府与齐太公是故交,特地分付定,务必追捕得凶犯。然几番访查,并无头绪,遂以凤灯饵贼,昨夜果得他来。却不想竟教他走了,反错擒了好汉。”
辛佳伦问道:“齐家素日可有甚仇人、生人?”谢德伟道:“向来不曾听说,只是近来齐小姐有两个表兄客居在此,与他们常有些往来。”辛佳伦思道:“想来干系莫不是在这两个身上?亲戚作奸,亦未可知,切不可疏漏。”谢德伟点首道:“这二人一个乃是齐太公的外甥,叫做文佐,因丧了父母,到此投奔他阿舅。也曾中得解元,齐太公有心将女儿赘他为婿,把这大好家业一并付之。不想文佐虽与齐小姐情投意合,心性却高,自视才华,不愿入赘,欲求功名。舅甥二人因此有些不和,把亲事担阁了。另一个乃是齐太公的表侄,姓冯名华,较那文佐倒显得十分谦逊,庄上无一个不喜他的。因做生意消折了本钱,途经这里,齐太公留他暂住些时日。”
辛佳伦听罢,思道:“我自诩一身好本事,那贼却可与我厮斗几合,未落下风。不知这两个那个晓得武艺?”谢德伟道:“文佐实晓得些枪棒拳脚,冯华却不通。”佳伦就道:“如此,便是这厮了。”德伟又说道:“好汉勿急,继续听我说来。这文佐因欲再去进取功名,齐太公只要逼他在此为婿,分付不许盘缠,上下把的十分紧。齐小姐没奈何,竟要将那宝灯与他去变卖。故令娅嬛嫣红前去相告,约定时日,得了灯便走。不想齐小姐竟身死。当时知府先拿住文佐,且庄上人言,夜里曾见得文佐的身影。文佐初时只是不招,称不曾与齐小姐相会,嫣红亦未告知他此事。知府不信,拷打了一番,熬不过,方才招了。”佳伦更加奇怪,说道:“他既是招了,那个想来便是同伙,一审便知端倪,却如何没个头绪?”
谢德伟叹口气,道:“起先知府本欲就此结案,是我思量其中古怪,劝住了。一来文佐与齐小姐情真,杀她做甚?二来便要贪这宝贝时,如何却留凤灯在此?三来闻说当日冯华便辞了齐太公回乡,却不巧合?如今正使人去寻他,尚未得回报。且教文佐供招那龙灯所藏处,只是说不清。齐家上下搜过,不曾见得。因而寻思,正犯恐另有他人,方设下诱贼之计来。”辛佳伦见说,忽地笑道:“似谢孔目这般说时,文佐正是屈打成招。若他真个参与此事,情知酷刑难捱,如何不都推在同伙身上?那冯华今不在庄里,不是预谋在先,畏罪潜逃?看人休只看其表,他便真个通晓武艺,不展身手,你如何知道?依着我的意思,必是他假扮成文佐的模样,去与齐小姐相会,盗了那龙灯去。试想这厮如何知道二人的事来,只管细问那娅嬛便知。”德伟听罢,猛把手望脑袋一拍,大笑道:“古人云:‘当局者迷。’好汉这番话,正教我如拨云见日一般!”就请佳伦回房歇下,自去禀过知府。有诗为证:
天明却阻乌云纵,雾罩林梢杳真诬。
幸有东风能开破,方得地煞证迷途。
却说翌日辰牌时候,杨知府就庄内设衙坐厅,令公人解那娅嬛前来问话。无移时,众做公的把嫣红簇拥在厅前。杨知府大喝道:“万死犹轻的奴才,你做的事,本府已俱知了!这小贱人如何敢勾结外人,哄骗主子,以致齐小姐身死,龙灯失却。左右只顾与我加力打她!”嫣红早吓得三魂没了七魄,身子软在地上,只得如实招作:“因不合与冯华私通,说起小姐要同文佐约会后院与灯一事。以此冯华只教瞒过二人,夜里扮成文佐模样,去窃取宝灯。”众人见说是冯华所为,皆吃了一惊。谢德伟问道:“如今冯华何在?”嫣红道:“因杀了小姐,心中生怕,只是终日躲在城中瓦子里。”
当下知府便差赵都头前去捉捕冯华。去不多时,早将冯华拿回。那冯华方才进到厅上,即招道:“只因做生意消折了本钱,一时鬼迷心窍,妄图表叔家业。向后有人许以重金,要我为他盗取龙凤宝灯,故做下诸般事来。”知府问道:“那齐小姐是你表妹,如何便杀了她?”冯华又道:“那日行事前,吃了几盏酒来壮胆。不想却遭表妹识破,待要声张。情急之下,误将她扼杀了,弃尸在窖中。”杨知府复问那龙灯何在,冯华道:“嫣红言,后院池底有一暗穴,便是表叔父女两个,亦不知道。故暂藏于此,只待把干系推干净了,方回来取。”知府急唤赵都头,教领三五个公人往后院去了。
谢德伟见杨知府这般,皱眉问道:“是甚么人分付你来?”冯华支吾道:“那人只说是梁山上的大王。自事发来,几时不曾见他。”正说间,那齐太公一时气急,扑地昏了过去。慌得众人手忙脚乱。赵都头又至,果寻回龙灯。知府见状,便分付道:“且将冯华与嫣红这两个男女捆了,先监在耳房里。”又教放出文佐,众人都去看顾太公。
只说是夜三更,有个人影忽地潜入耳房里,见冯华、嫣红,举刀便要砍去。说时迟,那时快,一傍暗处,早闪出一个人来,手仗钢刀,铮地一声,当住了。那人看时,认得乃是辛佳伦,呀然一惊。辛佳伦大叫道:“这贼恁地胆大,又来行凶!前番饶你走了,今个决不放过!”那人急望房外奔走,佳伦大步赶过,截住厮杀。冯华与嫣红吃这一吓,动旦不得。两个狠斗二十合,却因房内狭窄,那人施展不开手段,被佳伦逼得紧。正要破窗而出时,被佳伦大腿砍了一刀,撞在墙上。又听得门外声响,却是谢德伟领众公人赶来。那人自知不妙,发起狠来,不来同佳伦拼命,反飞身去杀冯华。佳伦大惊,忙举刀相拦,不料却慢了,被他一刀早劈在冯华面门上。却也巧,佳伦那把刀亦割过那人的小腹,同着冯华死做一处。
谢德伟入内来,见死了两个,摇首叹气不已。分付公人将灯来照,揭去那人脸上所蒙面巾,竟是那个赵都头。时杨知府闻说有贼,急赶来看时,亦吃了一惊,即大骂道:“不想贼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只恨本府瞎了眼,一力抬举他做个都头!”众人都道:“亏得谢孔目所想周到,不然如何知是赵都头所为?”知府见说,暗暗失色,乃问道:“谢孔目怎地便知那贼是这厮?”德伟遂道:“为是赵都头前去捉拿冯华回庄,他方才上厅来,却不待我们审问,亦不申辩,直直便招了,好不奇怪。更据他言,乃是梁山泊的头目要这对宝灯。如今燕国公张经略奉旨征讨,把梁山围的水泄不通,甚么人能勾下得山来,又要这宝灯何用?正是两下不相合。故小人又细细寻思,那夜这贼被辛义士赶上坡去,便再无踪迹,把守公人却无一个觉察的。天明又见上面早挖下坑来存赃,犯人以定熟知此间地理。惟此两件事,皆与赵都头有干系,故而疑他。他是官府中人,行事方便,恐杀人灭口,才请辛义士埋伏在此,专待他来,正是有备无患。孰想天教成功。”杨知府听罢,称赞道:“不枉你叫做铁判官。”当下别过庄上众人,都回到衙中。因赵都头、冯华俱丧,只带过嫣红,读了招状文案,直配沧州。正是:
秋毫洞彻自剖冤,点破清白正玄元。
地煞天明双效力,蓬莱阁下有先缘。
且说这一桩公案已了,辛佳伦自领赏罢,却看谢德伟愁眉不展,私下相问道:“谢孔目别有心事?”谢德伟叹道:“是了。”环视四下无人,谓佳伦道:“实不相瞒,犯人虽是赵都头共冯华两个,正犯只恐尚还有他人。”佳伦大惊,忙问见解。德伟复道:“好汉来此间不久,不知这里情形。那赵都头本是知府的心腹,为人虽桀骜,却不贪钱财。他使冯华去盗龙凤灯做甚?且有一事我未与知府明言,便是打听得,这赵都头与冯华原是相熟的。”佳伦捉摸良久,翻省道:“依着孔目意思,当是知府欲求齐家宝灯,却使赵都头联络冯华,就中取事?”德伟点首道:“不错,冯华这般爽利,必是赵都头去捉他时,许他只顾招供,可保无碍。你不见知府审讯时,一问如何害了齐小姐,二问龙灯所藏处,却不先问谁人指使的?”佳伦道:“我早观那厮,相貌上便决非良善。想来这滥官亦不曾料得冯华失手伤了齐小姐。”
二人嗟叹了一回,谢德伟又说道:“想来冯华所言,欲图表叔家业一事却是不假。他们彼此勾结,各取所求。如今吃我们破了阴谋,又送了赵都头的性命,知府必然深恨于我。”辛佳伦便道:“无妨,放着我擎天龙在此,他待将你怎地?”谢德伟道:“今番不是好汉相助,险被他们瞒过了。你既是过路的,在此已担阁数日,如何肯再烦扰?”佳伦笑道:“我等行走江湖之人,单讲一个‘义’字,这个正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孔目无须烦恼。”以此同谢德伟结交,暂留于应天府。
不想那杨知府因贪宝灯不得,果然怨恨谢德伟、辛佳伦二人坏了他的好事。也是天数注定,次后那戒治坊林悬河,同着许滇事发,两个原就与杨志豪久有来往,只要他害了马玥三女的性命。谢德伟因不肯成全,一力相护。新仇旧恨,恼犯了杨知府,竟不顾王法,把谢德伟下在狱中。时辛佳伦闻知,心下大怒,就要去杀那滥官。不是辛佳伦这一去,有分教:
南京狱中,再添一个无辜;马陵泊上,又聚数员罡煞。
直教:
城前征尘起,市曹污血流。
此一回暂书至此,且看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