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语铭故望》名子张

3、chapter 2 不幸

　　徐末语的妈妈梁柯给徐末语发了语音消息，她说徐启身体不舒服去了白城的医院，而徐末语就待在白城。
　　徐启，徐末语的父亲。
　　梁柯透露出的意思是想要徐末语去看望徐启，徐末语醒来听着消息蹙眉。她对此并不在意，只是对听到这个消息感到讨厌。
　　初二暑假时，徐末语的父母吵了一架，那一天吵的很凶。
　　房间外的吵闹声传进徐末语耳朵，她握紧桌角。听着父母争吵的事情，徐末语难受着。
　　终于还是到了徐末语无法忍受的界点，她打开房门后生气地朝着正在争吵的父母怒吼了一声：“够了!”
　　两个人一愣扭头看着徐末语，没有想到平时安静的她会这样。
　　她放低了音量，用着冰冷的语气说：“离了吧，过不下去就不要一直这样将就了。你们累了，我也累了……”
　　父母没有说话，霎那一瞬间，气氛沉默下来，呼吸声都变得沉重了许多。
　　“末末，你回房间去……”徐启发话了，可是她没有动一步。
　　“你们都不开心，不乐意，那又何必呢？拖着，耗着，伤害的不止是你们两个人。”徐末语盯着徐启：“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你们吵的不就是这些吗？”
　　徐启拍桌站起，“你不过只是个孩子，你在胡说些什么！”
　　“你不愿意承认吗？你自己做了什么恶心的事情，你不清楚？”徐末语一步步朝着自己的父亲走去，想起看见过的景象就烦恶心，她甚至觉得那时和徐启待在一起也恶心。
　　徐末语父亲带着怒气朝着她走来，妈妈梁柯立马拉着徐末语往房间里推：“末末你进去……”
　　隔着梁柯徐启还是毫不犹豫打了徐末语一巴掌，梁柯转头怒吼着徐启：“你在干嘛！”
　　徐末语拉下梁柯放在她手臂上的手，红着眼憋着泪：“妈，放开我。”
　　她站在母亲前面，看着徐启，“你和那个女人联系已经两年了，孩子也有了。你抱着你心心念念的儿子的画面我也看见过，我甚至还给你们那一家拍了照片，那张照片你需要吗？”
　　梁柯身体不好，家里只有徐末语和不满一岁的妹妹。好笑的是妹妹比那个儿子大了不过一个月。
　　徐启这一生好像就偏偏想要个儿子，所以妹妹出生的时候他脸色就不对劲。后来他对着家里的态度却变好了些，现在想来，那时是他的儿子出生的时间。
　　梁柯还曾以为徐启想通了，想来真是可笑。
　　听着徐末语的话，徐启哑言了，而梁柯站在一旁捂嘴伤心落泪。
　　那天最后，徐末语厌恶地对徐启说：“真恶心。”

　　没过多久，徐启离开了家里，而母亲那阵子是难受和痛苦的。
　　可是她不认为失去那样一个丈夫是值得伤心难过的，所以她并不明白梁柯在难受的是什么。
　　而梁柯难受的是害怕孩子抚养权，也害怕孩子受苦。
　　可是徐末语确实只是个孩子，她不会想到那么多。
　　她的父母结局就是两个离婚了，就在初三开始的前一个星期。
　　徐末语和妹妹都留在了梁柯身边，梁柯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
　　因为那一天徐末语抱着妹妹不让徐启靠近，所以徐启没有带走本该他抚养的妹妹。
　　徐启和梁柯离婚后，两人之间的财产平分开来。
　　房子留给了梁柯，她们不必为住处发愁。之前因为各种各样事情的耽误，妹妹一直没有上户口。
　　而在之后给妹妹上户口前，徐末语和梁柯说：“妈妈，让妹妹姓梁吧。”
　　梁柯没有问为什么，而徐末语心里想的是不想妹妹和爸爸有关系。不然好像时刻在提醒她们妹妹是在什么情况下出生的。
　　两个人商量给妹妹取了梁墨诗这个名字，蘸墨落笔成诗。
　　梁柯回到了工作岗位，一边照顾着妹妹一边上班赚钱。
　　而徐末语进入到了备战中考的初三，那一年她们都忙碌的不可开交。
　　徐末语好几次都被压着无法喘息，梁柯发现了她情绪的不对，因为徐末语和梁柯吵架了。
　　“为什么偏偏选择了他，是他让我们过得难受，是他伤害了我们！”
　　梁柯诧异地看着徐末语，她明白徐末语在责怪着她的选择，选择了错误的人。
　　梁柯哽咽着安慰着徐末语：“末末，对不起。可是，妈妈不想要你这样。不要逼着自己，我希望末末你是好好的。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还有……希望我和爸爸的事不会影响着你。”
　　徐末语那个时候看着梁柯止不住的落泪，她向梁柯道歉：“妈妈，对不起……”
　　梁柯抱着十五岁的徐末语，抚摸着她的后背说没有关系。
　　自那之后，徐末语再也没有提过徐启，而她们的生活里也很少有徐启的出现。
　　提起徐启，徐末语想到的就是他所做的事和徐启打徐末语的那一巴掌。
　　这些事情像是一根刺一直扎在她的心里，况且在她的心里不幸都是徐启带来的结果。所以后来徐末语她始终不愿意再见到徐启。

　　妈妈，我不想见他……
　　徐末语还没有发送这句话，梁柯又发了一条语音消息过来。
　　“末末，是爸爸主动打电话说想见你。他已经住院两个月了。”
　　徐末语迟疑了，这是在向她打什么亲情牌？她不耐烦地丢下手机不想看见手机里的消息。
　　最终徐末语请假去看徐启，得到梁柯发来的地址她还是有些不愿的。
　　“末末，不要和爸爸吵架。”梁柯在电话那头苦口婆心的。
　　“妈，我知道，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
　　徐末语挂断电话后走进了医院，进入电梯时她竟有些紧张。在电梯关闭的刹那她不禁捏紧了果篮。
　　一楼，二楼……随着嘀的一声，她到达医院七楼，徐启所住的楼层。
　　她出电梯不久，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迎面撞上了徐末语。
　　徐末语扶着差些跌倒的小男孩，“没事吧。”
　　小男孩看着徐末语，不好意思的说：“谢谢姐姐。”
　　徐末语刚想说没关系时却看见朝她走来的中年女人，是让徐末语一辈子深刻的女人，她的模样徐末语现在还记得。
　　她慢慢松开手，站直冷漠地看着女人。
　　李梅见着徐末语愣了一秒钟，她上前拉过小男孩到自己怀里。
　　“妈妈。”小男孩叫着李梅，她低头答应着。拨开遮眼的头发后，抬头五味杂陈地望徐末语。
　　徐末语看了一眼小男孩后忽视李梅径直离开，推开病房进入看见徐启时她突然心慌了一下。
　　记忆里精神饱满的人现在就无力地躺着，徐末语放下了水果篮在徐启的病床边上。
　　徐末语回头看了看李梅，她没有进来。
　　“末末。”徐启小声地喊着她的名字。
　　徐启已年过半百，白发丛生。徐末语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没有想多看他一眼。
　　徐启感慨：“这么多年了，你长大了。”
　　徐末语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徐启：“劳你费心了，没你一样过的很好。”
　　徐启叹气，徐末语一声冷笑。
　　“我不打算来看你的，是你一生不爱的女人，我的母亲让我来看你的。”
　　一生不爱，对。徐启和梁柯吵架时，徐启亲口说过的话。
　　徐末语站起身整理衣角，她提起自己的包盯着徐启说：“我不想和你吵，也不想和你多待。”
　　“末末，她本来才是我的爱人……”
　　徐末语背对着徐启，她听见爱人一次不屑一笑。她转身冷冷地说：“怎么，就你们当初那样见不得人的关系你还要编造出一个故事出来？”
　　关系，小三……
　　“当年我们相爱着，不过因为你奶奶的逼迫她离开了。我爱的人本来就是她，而我和你母亲见面不过三次就结婚，我们之间没有爱……”
　　“我不想听你的故事，你们之间错过的是建立在了伤害我们身上。你大可以光明正大提出离婚找那个女人，但是你没有。你懦弱着，选择私下联系着。两年，我们不是笨蛋，从妈妈怀了妹妹还哭开始我就察觉了，知道了。可是我不敢相信，直到看见了你们。真是幸福啊……”徐末语语气冷淡的可怕，周遭的气氛瞬间冷到了极点。
　　她不再是小孩子了，也不是泼妇，她不想也不会和徐启大吵大闹。
　　“这是丑事，是你一辈子的污点，不要怪任何人。”
　　徐末语泛红着双眼，她用手掐了自己：“我不会原谅你，一辈子都不会。我不会再来看你了，不要打扰我们安稳的生活了。”
　　她毅然决然离开，从头到尾徐末语没有叫过徐启一声爸。如果是十几岁的她，还是会思念父亲的关爱，可是现在的她不觉得自己需要了。
　　李梅站在病房外不远，徐末语看了她很久。爱人？这样的爱之中的两个人都好恶心，好懦弱。
　　“对不起。”李梅走到了徐末语身前。
　　徐末语看着她，徐启从来都没有对此抱歉过。徐末语一笑：“不必对不起，我和我的家人依然过的很好。”
　　徐末语和他们也不会再见面了，她不会原谅徐启，不管这个女人是替徐启还是她自己来道歉都没有用。
　　见徐末语离开，李梅叹气着带着儿子徐博走进病房。徐启更是一脸忧愁，他说：“她和我说了很多，却没有生气。可是，她依然不愿意原谅我，甚至不再见我了。”
　　“老徐，这孩子愿意来见你一面，你的愿望就已经实现了的。”李梅安慰着心情低落的徐启。
　　徐启看着一旁徐末语带来的水果篮，李梅随着他的眼神。
　　“我给你洗些水果吧。”
　　“好。”徐启点点头，想起徐末语说的话还是会有些难受。
　　李梅在水果篮里找出徐启可以吃的水果，一张银行卡随之出现眼前。
　　银行卡背后有着一张带有数字的便利贴，李梅惊讶地拿出来递给了徐启。
　　“老徐，这……”
　　徐启接过银行卡，便利贴上写着：过去十五年，你的养育。
　　两人看着，徐启说：“她真的在彻底断开联系了。”
　　李梅握住他的手，安慰他不要多想了。
　　*
　　徐末语待在楼梯间，她坐在楼梯间无奈扶额叹气。
　　梁柯说：“也许，你爸爸他活不了多久了。末末，十年了，见他一面吧。”
　　十年，在徐末语还待在自己小城市的故乡读书时，徐启时不时会出现在她放学后远远看着她。
　　不过她讨厌徐启，她总会避开徐启，就是不愿意见到他，到后来也不愿意让徐启看见她。
　　高考完了之后，她的世界安静了。她大学去到了省外，只有她一个人生活着的日子到来了。
　　徐末语给了徐启银行卡，哪怕他会离开，她也要选择和他两清。她不要再和他有接触了，包括和他有关的那个女人和孩子。
　　“末末，你不愿意再见爸爸也没有关系。但是爸爸想要告诉你，我从来就不是为了一个男孩子和你的母亲离婚。没有爱的我和你母亲从来没有靠近过，我们度过的日子都在伤害着彼此。是我的错，爸爸要和你们道歉，对不起，伤害了你们。”
　　徐末语看完这条短信，将手机放回了包里。
　　“借口……”徐末语小声说着。
　　徐启他道歉了，他说对不起了。哪怕不是亲口告诉徐末语，可是，这好像就是她要的答案了。
　　徐启知道她的电话，可是他不敢和她打电话，徐启想要见徐末语，只通过梁柯。
　　徐启怎么会没有愧疚呢？只不过在爱家人还是爱自己上，他选择了爱自己和自己的内心所谓的爱人。
　　只是，一切都会成为借口。
　　徐末语一步步朝着楼下走去，眼眶的泪水模糊她的视线。
　　她不是伤心，不是难受。她在哭自己，可是又会哭自己什么呢？徐末语矛盾着。
　　她说着徐启懦弱，可是自己也不勇敢。面对的明明是伤害了她们的徐启，可是她还是想起徐启父亲的身份和照顾她的过去而心软了。
　　见到徐启也没有说什么狠话，不见徐启是释怀吗？
　　徐末语并不知道……
　　她用手擦去眼泪，没有注意不小心撞上了一个朝上走来的林尘铭。徐末语低头道歉随后快步离开，她并不想让任何人看见自己的窘迫。
　　林尘铭看着熟悉的徐末语慌张，他疑惑了一下捡起被撞落在地的帽子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