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易医弈之讲爱情语的人面神兽们》永远的金刚心

2、情海淤泥里的神兽氐人

　　长白山的上方是博大的天空。那里，似乎一切透明，这一片透明就像情窦初开的姑娘和小伙的心，里面一定藏着一个神秘的世界。此刻，在透明空气中藏着的神秘世界是另一个空间维度，名叫山海图。
　　山海图里有连绵起伏的山，也有一块地方是一大片海。此时海的一块领域很特别，它正在像歌唱家的嘴一样可以咧得很开，来自道德、星空及欲望的气体汇集一处，在咧开处形成了沁人心脾的幽蓝，远望似长白山上的天池，惹得人心思游其中。这里名叫情天爱海，简称情海。
　　无数年间，情海释放着磁力，磁力遇到心灵，便会与心灵里的不同内容相撞，分别化成感情、亲情，友情，恋情，爱情等情感，让天地人间变成多情的世界。有些人的心灵里内容太多，被情海磁力磁化后便有了很多种类的情在心里晃荡；一些情会像小孩子一样会打架，如此一来，一辈子为情所悦，为情所苦，说得通俗点，就是饱受心情波动之苦。
　　这几日，似乎有大事发生。情海的某一领域忽然有些改变，释放出超量的的恋情。恋情像超强的磁力发射着。一但这些磁力与心灵中的情丝相遇，此人定然想跳入清凉沁心的幽蓝中畅游。（向往这里的人，就再也写不出“曾经沧海难为水”“相濡以沫”“问世界情为何物，直叫生死相许”之类能感动千古的爱情名句）
　　这些超强的磁力很有来头，它是从情海的最深处淤泥发射出的。那里藏着一个特殊的鱼。确切地说，那不是鱼，是神兽氐人。
　　无数年前，氐人住在建木的西边。他有着王子才有的富贵相貌，因为臂膀如猿猴般强壮，腿如豹子般矫捷，他很喜欢爬参天大树。有一天，他想挑战建木。他像当今的学霸、学神在科学的高山上攀登一样，在建木上攀援。不过攀援的姿势不是埋头苦想，弄得精气神像在地狱里旅游过一圈一样，而是像猴儿、豹子那样精神飒爽、健美矫捷地蹭蹭蹭。
　　建木是一种神木，在《山海经》中记载过。它从地上一直长到遥远的天外。建木的顶端是一个巨大的树冠王国，上面栖息着各种天外神兽。很多人总想弄明白宇宙的边缘是什么？宇宙如果有边缘，那么宇宙外面又是什么模样？如果实在想不通，可以参照一下中华历史流传下来的神书《山海经》，也许宇宙之外是一个巨大的树冠，它的名字就如山海经上所说叫建木。
　　然而有一天，一直不招谁不惹谁的建木遭殃了。人间未经它的同意，就把它拉到补习班，给它上了一堂“人生无常”的课。当时，地面上掌管水的共工与帝王颛顼大战。支撑天地的天柱——不周山轰然倒塌。建木顿时摇摆不定，天旋地转，树冠上的很多神兽体会到了“树倒猢狲散”的滋味，受了惊吓后，坠落到天地之间。不周山的碎石掩埋了建木的树干，从此不再有人知道它的所在。
　　在天柱崩塌时，住在建木西侧的氐人正雄赳赳地向建木的顶端攀援，他与神兽赤蠕曾相约下棋。
　　天外神兽都喜欢下棋。下棋不是娱乐，而是不同种神兽用来交流的天外语言之一（怪不得围棋被称为宇宙语言）。人面鱼身的神兽赤蠕第一次遇到氐人时，就对他表现出特别的友善，用棋子与它交流，想知道建木下的世界是什么样？刚开始，氐人不懂得如何用棋子交流，次数多了，赤蠕教会了它。慢慢地，他教会了赤蠕说人话。神兽赤蠕开口说出第一句话，不得了，她的声音将一股温暖和甜蜜装满他的心，她的声波磁化了他的心波。那一刻，他在她的脸上看到了最美的表情，最动心的肤色，绝美的面庞。有些人的情感像汽油，遇到一点爱的火星就腾腾燃烧，有的人的情感像炸药，遇到一点爱的火星就爆炸，可是氐人不是这些人，爱情形成前，他的内心里要先积淀深厚的大地；爱情是大地上长出的永不凋谢的花儿。
　　有了交流，赤蠕与氐人相互了解多了起来。赤蠕像涉世不深的姑娘遇到了经历丰富、经验丰富的纯情小伙儿一样，信任、好奇一起给了他，接着，对人间的故事越来越感兴趣，想早点知道得更多。可惜氐人每次在天外呆的时间不能长，他的身体受不了天外无数双星星一样的双眼的扫射。
　　为了让氐人能在建木上攀爬时速度更快，来往天外的次数更多，神兽赤蠕挤入了他的身体中，把自己的能量释放到他身体里，她的血随着能量流入了他的体内，血中有她的精气神，精气神来自她的灵魂。她的献身精神一启动就刹不住闸，差点把血给他太多，差点让她因缺乏能量而从他的身体里挤不出来。
　　自此以后，她和他都会时刻想着对方，在彼此的心中建立了越来越深厚的友谊。氐人毕竟来自多情的天地间，在他的身心中，友谊不断酝酿出新的滋味，一种温暖的留恋时常在身体里徘徊，进而在某一日，这种情感升华为人间小伙心中必定出现的恋情。赤蠕对他就像他对她一样。可是她与氐人不同，她是神兽，她只有友谊，没有人间的儿女感情。氐人年轻，一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不同。
　　也许是经常出没天外的缘故，也许是因为心血相融后的相由心生，氐人的身体一点点变形，驱干出现了神兽赤蠕的身体形状。
　　那一日，刚从建木上与赤蠕约会后，他又忍不住攀援建木，想重新见到她。可是就在这一夜晚，天柱不周山塌了。
　　氐人被甩出了建木。
　　幸好他的体内有了神兽赤蠕的血，赤蠕的精气神和赤蠕的一部分灵魂，这些让他的身体多了弹性，多了漂浮能力，也因此能把地面砸出一个大坑后还能从大坑里弹出来。
　　但是，直此，他再也无法找到建木，无法找到攀援到天外的路径。这就意味着他想再见到她，如同行走蜀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融入内心的她一但被撕裂开，内心就会产生强烈的痛和强烈的留恋感。可怜的氐人，差点成了情疯。
　　他思念着神兽赤蠕，内心无比渴望再见到她。日复一日一日，年复一年，他怕这样熬下去。对赤蠕的感情会淡薄，会忘记。他太怕出现这样的状况啦，于是不辞路途辛劳，不断寻找传说中的情海。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变得很迷人，因为“毫无经验的初恋是迷人的（马尔林斯基的爱情格言）”；
　　在寻找情海的路上身体上的鱼尾巴磨练了又长好，长好又磨烂，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在她的心中会成为无价之宝，因为“经得起考验的爱情是无价的（同上）”；
　　当鱼尾巴磨出了鱼鳞一样的老茧时，他找到了情海。这一刻，他好似听到一联诗“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如果用这种精神读书，我的天，取得的成就会让多少少男少女尖叫）。
　　到了情海，他想借助情海的磁力留住心中对赤蠕的感情，也同时渴望借助情海的磁力，将内心的爱恋发射到天外，让赤蠕接收到，让她知道他在等她，知道他一直都没有放弃地爱着她，让她明白“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海枯石烂型的男人”，接着，放弃姑娘该有的所有天性中的羞涩和本能的顾虑，赶快开足马力来寻找他。
　　他确信她能接收到他的心波中的爱意，因为他与她曾经心血相通。
　　痴心的人从来不觉得时间是个问题。
　　无数年过去了，他坚守着，靠着吃情海深处的淤泥苟活着，一门心思发射着他的心声。反正他也死不了，那就爱她一万年吧。据说相思能让被相思的人变得更善良，更美丽，如此，再见时，她不知道会变得多美？！——越想越美，心情越美越能坚持。
　　因为一门心思坚持着，于是他一直不知道他最该知道的一个关键信息：
　　当不周山倒塌时，建木上的众多神兽已经掉到了天地间。其中有些神兽掉到了人间，包括他朝思暮想的赤蠕。也有些神兽借助情海的磁力在天地间构建起了另一个空间维度——山海图。

　　山海图的下方是长白山的山顶。
　　在长白山的山路上，李和与师妹蹦蹦跳跳地前行着。多数人心里的空间都比较小，很少能做到同时装着几个世界里发生的故事，他俩也如此。他和她只能回头看到山顶的书院，丝毫看不到透明空气中那个透明的空间维度——山海图。山海图漂浮在长白山上方透明空气间，只能靠灵性感知。
　　山高岭峻处的天气，就像情窦初闭时的心情，时而天清云淡，时而云遮雾绕。情是年轻人心中的小太阳，有了它心里才亮堂堂。
　　穿越松林回头望，还能见到山顶处的易医弈书院。这是李和与杜秋娘成长的摇篮。那里还有许多像他和她一样青春勃发、才气过人的书生。与他俩不同的是，那些书生心中孕藏的多是恋情，而不是亲情。不管哪种情，每个人的脸上都洒满由心情发射出的阳光。
　　此刻，出升的太阳正像亲爱的老师一样从书院顶端喷薄而出，发射着滋生万物、孕育人类文化与文明的光芒。阳光也照在书院的弟子们脸上，身上，当它知道不是每个年轻人都想做传播文明、弘扬文化的使者，而是可能变成贫嘴大王时，太阳羞红了脸，这大概也是早上太阳总是红彤彤的原因之一吧。

　　正走着，杜秋娘忽然觉得心里有种乖乖的感觉，似乎在莫名其妙地牵挂什么。就像情窦初开、暗自思恋心上人时的感觉那样，她的心里有许多能量在窜动，时而在期待，时而又似乎在心疼着什么。她忍不住仰头上望。
　　李和的心灵接受到了怪怪的感觉，就好像置身于自己暗恋的人在和别人相亲的环境里时的感觉。他觉得周围的环境中似乎有种不合身心的气场在弥散。他不知道这是情海底部的氐人因思恋心上人而喷发出来的恋情磁力。
　　这种怪怪的感觉不知不觉中启动了杜秋娘身体里的能量，她的身心中一只神兽被唤醒，开始扭动。神兽名字叫赤蠕。
　　李和身心里也涌动起一股能量。这股能量比杜秋娘体内的能量强大。能量喷出出去，成为一只气体状麒麟。神兽麒麟越长越大，冲入那个空间维度——山海图中。麒麟全身的鳞片掀开，喷出一阵阵能量波，暂时封堵了那些恋情磁力。
　　刹那间，周围的气场改变了，李和与杜秋娘心里的那些特殊感觉没有了。
　　李和见她仰头看天，以为她在回望书院，马上对杜秋娘说：“师妹，你从这个角度往书院的方向看，此处之景执意要改写南北朝吴均的山中杂诗中的句子：山际见来烟，松间窥日出。（原诗：山际见来烟，竹中窥落日） ”
　　一提诗，杜秋娘的兴趣就来了。诗词是她心里的灵魂之一。她问：“师兄，你的记性咋那么好？那么多诗句随口拈来？”
　　李和挠挠头：“我有那么厉害吗？有些人的诗词我老记不住，比如元稹的，白居易的，一天到晚情啊爱的。我真不明白，大唐已经不在盛世，国家正在被军阀割据，朝廷被太监掌权，多少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中，这个时候有些人还一天到晚有心写什么《莺莺传》，写什么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真不知道这些男人从哪找到的心情这么儿女情长？”（李和的这个感叹很像生活在解放前的旧中国的鲁迅，他最讨厌不关心国家命运的文人，大笔一挥骂某文人是资本家的乏走狗。国家已经被列强欺负成这个样子啦，有些文化人还在以翻译莎士比亚为乐，有人还在用美言美句挤诗文，有人写爱情小说竟然还拥有了三千万粉丝）
　　杜秋娘听了李和对元、白的抱怨，哼了一声：“偏见”。这个时候的她最喜欢的诗人中就有元稹和白居易。
　　这时，吟诵的声音传过来，隐隐约约。那是长白山顶的易医弈书院内，弟子们正面对着辽阔的空间吟诵《离骚》。这是书院弟子每日的晨课。这是旻上人从药王孙思邈那儿传承而来的。李和忍不住随着哼起《离骚》的吟诵调。当他吟诵到“长叹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时，眼前浮现出师父旻上人吟诵此句时湿润的眼睛。他忍不住仰天叹一声：“师父是从盛唐过来的，他对盛唐念念不忘啊。老天爷，您老人家帮帮我师父吧，他老人家想看到君子国再现啊，让拯救文明与文化的大才早点横空出世吧。”
　　杜秋娘双脚一弹，双手抓住树枝，随即人坐到了树枝上。她哼了一声：“老天爷早就说了，求人不如求己。”
　　李和心里一震，忍不住再次认真地观察着师妹。之前她不经意中说出那些男子都说不出来的铿锵之词时，他也曾如此观察，无论是用《易》占卜，还是用面相术推她的面相，似乎都能感受到乾卦的气象，乾卦的象辞刚好符合了师妹此时的气势“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李和隐隐地有一丝忧虑：“师妹是女子，如果她真有龙凤之运，她也借助坤卦的智慧‘厚德载物’来影响天下。气运方向不对，努力会适得其反呢。但是，师妹如何从乾卦的气运转向坤卦呢？这是个需要脱胎换骨般的磨练，才能转变得过来的。”
　　想到这些，李和放佛看到了师妹在性格上、情感上、志向上即将受的折磨，心里很是不忍。
　　师妹忽然停下来，抬起头，望着天空，默默听天语。
　　透明空气中的那个空间维度——山海图内，这个时刻，出现了新的不寻常。情海中不断出现翻滚，似被什么搅动着。时常在情海中畅游的神兽们感觉到了不对劲。以往，他们在这里能吸收到亲情、友情的磁力，可是此刻突然感觉到了杂音，皮肤出现了灼热的感觉。这是天地间才有的恋情在向神兽身体里侵入。神兽们不知是何变故，纷纷害怕逃窜。最先冲上岸的是神兽耳鼠，它长着兔头，麋鹿的身体，发出狗叫声。它的尾巴特别神奇，充气后，身体能浮在空中；一抖动，身体就能飞起来。耳鼠快速寻找树林躲避，在它身后的是神兽嚣，它的样子像猿猴，一双臂膀又长又粗壮。神兽嚣寻找神泉，想洗去身心出现的浮躁。
　　情海翻腾得越来越厉害，忽然间一个“下身是鱼身，上身是人”的巨大神兽从情海下窜了出来。它不听咆哮，不停窜跃。岸边的神兽逃得不见了，它却不消停。
　　一波高过一波的情海磁力穿越山海图，直达人间。最先被磁力线罩住的地方是长白山一带，首当其冲的是山顶的易医弈书院。
　　来自情海的磁力磁化着书院年轻书生们的心。不知不觉中，山海图内情海中神兽氐人心中的爱情语种在人间的书生们的心里。自此之后，他们的心思都变成爱情语言，说什么都离不开爱情分析，爱情解释、爱情哲理，爱情中的一切。书生们的心思聚集在一处，形成了一个新的心思王国：爱情国。
　　从此，没有谁能藏得住内心的爱与情，没有谁不在爱情丛林里奔波，没有谁不深陷爱情江湖。“何处是爱情天堂？”也有人在心生向往。

　　终于，山海图内情海中神兽氐人累了，似乎带着遗憾潜水回情海底部，钻入淤泥中暗自神伤。他把积蓄在心中的思恋和呼唤释放出去。每千年就会有这么一回。它呼唤的是神兽赤蠕，但它只能带着失望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