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扇》虞小辰

8、初成

　　转眼已是五年后。
　　“诶，你等等我！”胡辰对正在翻墙的王箓叫到，“你跑这么快干什么，夫子又赶不来！”
　　“你懂什么？我先出去探探风，要是门口的守卫走了我就回来喊你。”王箓脚步不停，蹭蹭几下翻到墙头坐着回了一句后便跳了下去。
　　“喂！你瞎说！每次都让我在这儿等着被夫子骂一顿！”胡辰跺跺脚，吼道，“你小子人呢？快把我拉过去！”
　　“谁让你不好好上武课，过不来了吧？”过了一会儿，王箓探个头出来，“你这么重，我怎么拉你啊？”
　　“你瞎说，本公子哪里会重？明明是你力气小！本公子玉树临风，温文尔雅，不搞习武这种粗俗事儿。”胡辰气急败坏道，眼瞅着夫子就要来了，自己还只能与爬在墙头的王箓干瞪眼。
　　“哼，那你顶着吧，我走了！”
　　“喂！！你个没义气.....”
　　“谁没义气？”
　　“...夫子！”胡辰看着从墙角转过来的夫子，吓到坐到了地上。“不不不，我是说...那个...我正读一篇文章，里面....”
　　“哼，逃课就算了，还要狡辩！回去给我抄论语三遍！”
　　“是...”胡辰有气无力的说到，乖乖低着头跟夫子回了学堂。
　　“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抄完准备一篇文章，题目就写读论语有感，然后再问三个问题出来！问的不好，再罚！”夫子摸着八字胡，丢下一堆功课后走了。
　　“又丢下我一个人被罚，哼。”胡辰心里念叨着，气鼓鼓的抄书。夫子也是的，不就是结巴了一下吗，谁没有被吓的时候呢。布置这么多，还要写文章，真是要了命了。
　　胡辰从五岁起进国子监给王箓当伴读，如今已有十岁。五年下来，两人关系日益见长，已经是极好的伙伴了。王箓善学，机敏过人，样样精通，可惜总喜欢偷懒，时不时逃逃课。胡辰善辩，口才极佳，且读书过目不忘，但是身体瘦弱，不善武艺。两人平日里总喜欢干些狼狈为奸的事，一个逃课，一个跟夫子们狡辩周旋。有时还真辨不过他们，只能看他们逍遥法外。不过最近夫子们不打算再跟他们纠缠，能罚一个是一个。
　　“明日早课前交给我！”夫子丢下这句话就走了，只剩胡辰拉着脸，趴在桌子上消极怠工。
　　“切...”胡辰撇撇嘴，拿起笔，心不在焉的抄起来。“其为人也孝悌，而好犯上者，鲜矣。而好作乱，不好犯上者，未之有也...瞎说...那帮上作乱算什么...”
　　“你就这么对待祖师爷的教诲啊？”
　　“！！！”胡辰被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却是王箓的脸。
　　“你干嘛？吓死我了。”
　　“这么不禁吓，还敢乱评祖师爷的话。”王箓一脸嫌弃，从背后变出一个卷饼，大概是刚买的，还冒着白色的热气。
　　“喏，吃吧。”
　　“哼。”胡辰一把抓过，咬了一口，肉香四溢。里面加了一倍的肉，烤的呲呲流油，加上白菜的清爽和土豆丝的软糯，配上招牌辣酱简直绝味。
　　“你去张记买的啊？”胡辰一脸满足的问道，“他们家的辣酱最棒了，还有秘制烤肉！”
　　“哼，你又不练武，吃那么多肉干什么。”王箓说完伸头咬了一大口，叼走了几大块肉。
　　“喂！！？
　　“吼什么，要不是你想吃我为啥要去买，连吃一口都不给。”
　　“...嘿嘿，我饿嘛。而且...”胡辰挠挠头，几口吃掉以后笑道，“肉虽多，不使胜食气。唯酒无量，不及乱。”
　　“切...这会子又搬祖师爷的话了。”王箓撇撇嘴，搬了个垫子过来席地而坐，问道，“抄到哪了？我帮你。”
　　“不用不用，你都出去给我买吃的了。想想怎么跟夫子交代吧，应付过去再说。”
　　“你们怎么应付啊？”
　　“啊啊啊啊！！”两人听见夫子的严肃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吓得头发都呲起来，尖叫道。
　　“哼！那你都是背背前几句？”夫子走到两个小鬼头面前，盯着胡辰气道。
　　“....色恶不食，臭恶不食。失饪不食，不时不食。割不正，不食。不得其酱，不食。”
　　“哼，你也知道。没做到几条，就多抄几遍吧。”
　　“是...”胡辰低头答道。
　　“还有你！狼狈为奸，帮着子辰胡作非为！若是我告诉皇上，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是，请夫子责罚。”王箓也低头认道。
　　“你给我抄三遍大学！长长记性！然后一样写篇文章出来，问三个问题！”
　　“...是”王箓悲伤的快要哭出来。大学不长，可文章比论语难上几倍。若是见解不得当，别说夫子了，父皇见到不抽他才怪。夫子布置完，一甩袖子离开了，胡辰这才倒在小几上，做瘫死状。
　　“不亏是皇子啊...罚的级别都不一样诶。”
　　“你还说！都是你的错！”
　　“对不住对不住，连累王兄了。”
　　“哼，大哥也不是心胸狭隘的人，原谅小弟你了。”
　　“多谢多谢。”胡辰笑嘻嘻的抱抱拳，坐直身子开始抄书。
　　王箓抬头从窗子里看出去，只见湛蓝的天空上悠悠的飘着几朵白云。阳光温柔的照在小几上，将雕花精美的窗格投射在宣纸上。日子就这么过下去，多好啊......胡辰与他还能在一起读书五年，之后便要回去学习如何当一名合格的侯府世子。自己也要回宫，面对哥哥们......虽然自己是第一个出宫学习的皇子，不代表自己就能成为最后的那个人。若是回去后赶不上，父皇必然会放弃自己。毕竟哥哥们都不弱啊。平新侯虽然是一大助力，可没有实权，没有实权就意味着无法在朝廷上对自己有所帮助。自己是不是，该结交一下其他学生了？
　　“喂。”
　　“嗯？”
　　“......没什么。”
　　“是不是在想你的皇兄们？”
　　“你怎么知道？”
　　“我是谁，哼哼。别想啦，你若是...我会帮你的。虽然平新侯没有实权，可那些大臣，除了三公，都要依附我们。”胡辰顿了顿，笑道，“听说陛下有意让世家子参政，到时候我就能帮你大忙了。”
　　“你怎么知道？”王箓一脸震惊，世家子参政？这么大的消息他怎么不知道？父皇敢这么做，就不怕世家联合抱团吗？
　　“祖父告诉我的，让我好好读书，警醒着点。”
　　“这样......你觉得，可能吗？”
　　“不知道。陛下的想法天天换，龙心难测啊。但是陛下让我和其他几个世家子给你们当陪读，不是没有道理的。又不是傻，让几个没实权的当你们的人脉。”
　　“......父皇自然不傻。”王箓扶额。不过放心了很多，毕竟王箓也不想跟别人交往。胡辰与自己已经在一起这么多年，感情已经是可以穿一条裤子的兄弟了，别人...怎么可能比得上胡辰。
　　“抄书，发什么呆。你的文章比我难呢，还这么闲。”
　　“......唉..”
　　两人抄到大半夜，终于完成了...第一部分。
　　“啊啊啊怎么办，明天早课就要交，文章一个字没动啊啊啊！！”胡辰抱头吼。
　　“你当我就完了吗？！”王箓看着眼前的大学就想吐，还写什么文章。
　　“不如...我把灯油泼你身上，然后把你带回宫救治，然后就逃过一劫？”
　　“然后你家被诛九族啊？”
　　“......我瞎说的。”
　　“写吧......让你吃饼。”
　　“明明是你不把我拉过去！”
　　“明明是你自己不好好学武！连个墙都不会爬！”
　　“......哇！你凶我！”胡辰抬袖子假装大哭。
　　“滚蛋！我哪有？”
　　“有！”
　　“哪！”
　　“你们很精神啊？”夫子突然从门口出现。
　　“啊啊啊啊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