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扇》虞小辰

3、相见

　　“陛下想让辰儿进宫陪读。”
　　老侯爷说完，叹了口气，喝口茶润润嗓子，“陛下这是逼着胡家站队了。”
　　胡临皱着眉头，十分不解，“父亲，胡家从不站队，陛下打争这个位子起就该是明白的。何况皇子们都还小，最大不过8岁，怎么急慌慌的？”
　　老侯爷揪着山羊胡，一副快跳脚的样子，“能为什么，不过是因为陛下以前那码子事儿么。他当然急了，就生怕他喜欢的那个不得众心呢。”
　　说着，老侯爷又喝口水，“胡家世代忠心，然而虽有声望却无实权。若是以后太子想要争一争，靠着平新候府定然不够的，还不如一个大臣来的实在。”
　　“那陛下。。。是什么意思？”
　　“蠢货，蠢货!我要知道那么急干什么。”
　　“。。。”
　　“祖父安好，父亲安好？”
　　胡辰听到“蠢货”二字就觉得要不好了，请安的口吻也带着疑问语气。两人听到胡辰的声音忙收敛了些，生怕吓着他。
　　“没事儿。辰儿，过来，祖父有话问你。”
　　“祖父？”
　　“可有在读书了？”
　　“有，在文殊院读着，夫子刚教到三字经。”
　　老侯爷看着胡辰粉嘟嘟的小脸上挂满了“表扬我”三个字，不禁笑了，摸了摸胡辰的头。
　　“可想去宫里读啊？”
　　“老侯爷？” “爹？”
　　刚赶来的老太君和林氏听到这话吓了一跳，看向胡临。只见胡临摇摇头，示意二人听下去。
　　“不想”
　　“为何？宫中可比文殊院好的多。”
　　“去宫里就不能天天见到娘亲了。”
　　胡临又皱起眉，“男子汉大丈夫，如何能天天想着撒娇。”
　　“你别说他。”林氏见儿子委屈了，忙瞪了一眼丈夫，“辰儿才多大，撒娇怎么了。你想让辰儿这么小就进宫不成。”
　　“我不想有用吗？进宫陪读是陛下赐的天大的恩典，我们胡家只有承恩的份！”胡临一脸抑郁的反驳到，他当然舍不得小儿子，可若是没有好理由拒了皇上，胡家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罢了，罢了”老侯爷叹道，摸了摸胡辰的头发，“余下几个月我会亲自教导辰儿，你们也想想借口，若是真拒绝不了，只能指望辰儿争气了。”
　　“。。。是。”

　　比起胡府一派愁容，宫里可热闹多了。几位皇子都是顽皮的年纪，听说有同伴要来都疯了。书也不好好念，缠着夫子问这问那，好不开心。
　　几人的母妃也各怀心思，若是能争到这第一个伴读，儿子的地位自然比其他几位要高，过两年没准就能荣登太子宝座。
　　一时间御膳房中鸡飞狗跳，今天端妃要亲自熬一碗瑶柱碧梗粥，明天方嫔要亲自煮一盅参芪炖白凤。还有甚者想撸撸袖子下厨炒一道八宝兔丁的，被众人吓得好说歹说拦住了。御厨被这些妃子们吓得一把一把的掉头发，若是没事儿还行，要是烧着烫着了，这些千金玉体上受了伤留了疤可是要掉脑袋的。

　　皇上身边的侍婢们也一把一把的掉头发。那些妃子自小娇生惯养的从未做过菜，别说做菜，连厨房都未踏进过。这做出来的东西可想而知。每天各宫送来的汤水点心连皇上都不肯吃，想来也是知道自己老婆们的手艺。可浪费倒掉总是不好，就赏给身边的人分着吃了。那些个侍婢们也不爱吃啊，可皇上赏的总不能扔了，为了避免死罪只能受活罪。天天梗着脖子咽下去，真是生不如死度日如年。有条件的每次吃完就要去御医那求上一求，没条件的，只能一趟趟往茅房跑。

　　种种原因下，胡小公子进宫陪读成了宫里人人翘首以盼的事儿。

　　三个月过后，已是新年开始。
　　皇上照常设宴永康宫。群臣早朝议完政，中午回家稍作休息，晚上就到宫中喝酒吃饭看戏，好不热闹。
　　当晚，永康宫张灯结彩，按照早在月前礼部，内务府和皇后就定下的议程环环布置。等待皇上和群臣入席。
　　“皇上驾到！”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随着大太监李遥的尖嗓门，众人起身拜下，恭迎皇上入座。
　　“众卿请起。今日大宴，不做这些虚礼。”
　　“谢陛下。”众人起身，抬臂喝酒，入席。
　　“宣！”李遥见天色渐暗，宣了吃食和歌舞上前。只见数十个穿着大红宫装的美人端着盘盘香气扑鼻的菜肴款款走来，从皇上桌前的九道菜依品级往下递减到三为止。老侯爷看着自己面前的八道菜默默无言。抬头看看对面的武安侯面前的六道菜只觉得自己心惊肉跳。自己的孙子进宫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可这么大张旗鼓的八道菜，还不算刚刚皇上又和颜悦色的给了一个肘子，算是个什么说法呢。

　　正愁眉苦脸的啃肘子，听见上面那位又开始作妖了。
　　“胡顺啊”
　　老侯爷忙放下肘子擦擦脸手
　　“皇上”
　　“你孙子今儿来了吗”
　　老侯爷觉得自己心脏疼。
　　“回皇上，来了。”
　　“传！”
　　“是。”老侯爷看着林遥扭着腰去传人，觉得自己心脏病已经犯了。
　　“平新候府嫡长公子胡辰到——”看着自己一脸不知所措的孙子蹬着小短腿来到殿上，居然还有模有样的跪下请安，老侯爷脸都白了。希望孙子懂事争气，又怕孙子受委屈，老侯爷也算操碎了一颗心。
　　胡辰倒只是刚刚被传来时有些懵，到了金碧辉煌永康宫便只剩下惊奇了。抬头见到正中笑眯眯的中年男子也不觉威严，只当是自己祖父辈的大人，所以稳当当的行完了礼。正想去找祖父时，只见中年男子身后跑出来了一个男孩子，和自己倒是差不多大，就是全身上下散发的气质让人觉得就像观音座下的仙童。
　　这男孩子正事元嘉帝的小儿子，王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