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微观》Aoiro

64、明音和陆

　　（一）
　　明音三岁前，七叶以为自己只会有这一个孩子，然而阿陆还是不期而至。
　　和准备周全后才到来的明音不同，阿陆是意料之外有的。经历过明音出生时她被折腾的场景后，丈夫便决定不再要孩子。但世事无绝对，尽管有安全措施在，她还是有了阿陆。
　　当然她和丈夫还是非常高兴地迎来了这个可爱的小家伙。阿陆的孕育比起明音来还要艰难，不管是明音当时有的没有的孕期症状通通出现，整个过程只有生产比较轻松。
　　两个孩子里，明音只有发色随了妈妈，五官什么的完全是复刻爸爸的样子，即使是红皱的猴子模样时也称得上可爱。阿陆虽然容貌和爸爸也有相似之处，但更多的是像她，而且还能看出几分舅舅结城洋介的样子。总体来说姐弟俩的样貌相差有点大。女肖父，儿肖母，说的确实不错，他们的瞳色、发色完全就是交叉互换。
　　明音曾为阿陆不是妹妹的事遗憾过一段时间，她连女孩子的名字都起好了，结果是个男孩。七叶想，当初兄长给她取的名字没被采纳时会不会也是这样的神态。
　　当女儿又一次问起为什么阿陆不是妹妹的问题，她果断向小丫头指明了责任对象，“这个还是去问爸爸吧，妈妈可没有决定的权利。”
　　正巧门锁响动，听到爸爸“我回来了”的声音，明音跳下沙发，迈着小短腿“蹭蹭蹭”地跑去迎接：“欢迎回家，爸爸。”顺势张开双臂求拥抱。幸村长臂一捞把明音抱起，走进客厅。
　　阿陆走路比较早，相对的开口说话就迟一点，到现在还只会突出模糊不清的音节。明音倒是七个月就能张嘴，却是一岁多才能做到走稳路。姐弟俩很多事情都奇妙地调转过来，比如明音黏爸爸，阿陆黏妈妈等等。看见爸爸，他丢下奶瓶，慢慢爬下沙发，滴溜溜的大眼睛望着幸村，不会说话的他只能“啊啊”地哼唧，走过去揪着爸爸的裤子。
　　幸村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儿子的头发，换来了他灿烂的笑脸。一边看着的幸村七叶真心觉得自家儿子很好哄。
　　“我回来了。今天一天还好吗？”他抱着明音浅笑道。
　　“嗯……除了明音不小心把你先前种的旱地莲连根铲了以外，一切都挺好。”她憋着笑说。
　　明音立马抱着爸爸的脖子道歉：“对不起嘛～对不起嘛，爸爸原谅我啦，我有把它们好好种回去的～”
　　幸村很是无奈，“就算种回去也不大容易成活了。要对它们温柔点啊，明音。”
　　“我知道了。”
　　撒手让明音带阿陆去玩之后，换上家居服的幸村便及时去拯救后院的旱地莲了，同时没忘记牵过妻子。
　　“阿陆过一阵子可能就会说话了。”不懂行的她蹲在一边提着个浇花器说道。
　　施工中的幸村望向客厅：“那真是太好了。和明音比起来，阿陆安静过头了，稍微有点担心呀。”
　　“是明音太能闹腾了吧，当初也是她嫌一个人太寂寞，吵着要个妹妹陪她玩呢。”三岁生日的时候女儿许愿说想要个妹妹，彼时阿陆窝在肚子里性别未明，她就顺水推舟说几个月后就能满足明音的愿望。
　　故而就算后来产检鉴定她腹中的胎儿是男孩子，明音也常常对着肚子念叨“妹妹”，也不知道这么小个人哪里来的强烈执念。不过事实证明，即使不是妹妹，只要能陪她玩，弟弟她也会坦然接受。所以现在，和弟弟牵着手撒欢的还是明音。
　　孩子他爸不以为意：“活泼也没什么不好嘛，看着她元气的样子我会很也觉得自己很有活力。”
　　“不要才三十出头就说这种听上去很沧桑的话啊老公，”她叹气道，“不过说到底，明音这么欢实切原君要负部分责任吧……”当年的海带君现在即使结婚生子，但也还会有事没事到部长家拜访。也许是因为只有一个捣蛋儿子，而且和明音的名字发音相似（明音：akane，赤也：akaya），他特别喜欢和明音一起玩。而明音也很喜欢赤也叔叔，没准就是因为这个，女儿才会如此活泼。
　　“那倒是，也是做爸爸的人，切原还有些孩子气，听说在家里还会和儿子抢电视。”他托腮笑道。
　　脑补小海带和儿子为了遥控器厮杀的画面后，她只能夸他一句「幼稚」了。
　　过了一周左右，阿陆终于说出第一个发音清晰的词：“妈妈。”他奶声奶气地叫她的时候，幸村七叶整颗心都热得冒气。之后她一直诱导他学会说更多的词语，明音尤其不甘心地抱着肉呼呼的弟弟，不厌其烦地教他喊自己「姐姐」。然而，经过一个下午的努力，他终究还是只有「妈妈」说的最清楚。见姐姐气急败坏的样子，阿陆“呵呵”地笑了。

　　（二）
　　明音不到一岁时就能开口说一些含糊不清的词语，在周岁过后口齿便渐渐清晰起来。
　　“这孩子真聪明。”周围的长辈们都这样赞道。
　　因而三岁生日时，她指着相册说“这里是明音以前的家，我小时候就住在那里”的行为并没有引起父母的惊讶。
　　她说的那张照片是妈妈怀孕七个月时的照片。“我小时候这么小呀！”明音觉得自己曾经只有一点点，住在妈妈的肚子里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
　　“对呀，”听了她的感慨，爸爸摸摸女儿的小脑袋，“不过，就算那时的明音只有蜜瓜一样大小，妈妈还是会很辛苦呢。”
　　怀孕七个月时的七叶被腰疼和小腿浮肿折腾得十分难受，晚上也睡不好，妊娠初期养出来的肉消失得无影无踪。
　　“蜜瓜？”明音睁圆了眼睛，蹬蹬几步小跑到妈妈那里，猛地抱住她，仰头急急地问道：“妈妈，我想再变回蜜瓜！”
　　刚刚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妈妈不明就里，“什么蜜瓜？”
　　“就是、就是，爸爸告诉我说，我小时候在妈妈肚子里就像蜜瓜一样大！我要回妈妈的肚子里去！”
　　妈妈弯腰搂住明音，苦恼地说：“这个可相当难办呢……明音现在有七八个蜜瓜那么大，妈妈的肚子装不下呀。”
　　明音顿时沮丧起来，然而过了片刻，她双眼发亮地问道：“那爸爸呢？爸爸力气比妈妈大，肯定装得下！”
　　妈妈被她逗得乐不可支，表示她也不知道，明音可以自己去问爸爸。
　　于是小姑娘又蹬蹬蹬地跑回去找爸爸。
　　随后她就发现爸爸的表情变得很奇怪。
　　看起来就像，往常妈妈做了什么恶作剧时，爸爸的样子。

　　（三）
　　父母都认为，明音是一个很乖巧的孩子，除了性格略微爱逞能并且倔强这点偶尔让他们有些无奈。
　　上牙刚长出一点点，她就盯上了大人们吃的食物，不再满足于婴幼儿的流食。看见妈妈在吃苹果，她“啊啊”叫嚷着也想吃，废了好大劲儿在表皮上留下两个浅浅的牙印。妈妈本来也只是逗逗她，见状打算把苹果拿开，小姑娘不开心了，抱着它半天不撒手，奋斗到连爸爸也看不过眼，从女儿手上哄走了那个苹果。
　　后来大上一点，勉强学会走路后就不愿意让大人扶或是自己扶着东西走，宁可跌跌撞撞摔屁股蹲儿，摔了也不哭，爬起来皱着小眉头继续前进。
　　“这是像谁呢？”妈妈很不解，自己和孩子他爸都不是执拗成这样的人呀。然后外婆一边夸奖“明音真棒”，一边揭露真相：“还不是像你，明音就和七叶小时候一个样。才学会自己用勺子就不给大人喂，连澡都想自己洗！”
　　“……”作为自理能力健全的成年人，怎么可能还让别人帮忙吃饭洗澡，虽说那时的「自己」只有三岁多。
　　这样的性格经常让家长感到无奈，不过偶尔也很惹人疼惜。明音体质有些奇特，发烧时一定要打过针才能退热。而她打针的时候，明明害怕到头别过一边，手紧紧揪着妈妈的衣服，脸都憋红了，硬是忍住眼泪不哭。
　　这孩子不肯在别人面前示弱呢，七叶为女儿拭去眼眶中的泪水时想到。
　　比起这个不知道是好是坏的天性，明音喜好吃糖的程度可以定性为缺点无疑。四岁的时候，她因为吃了不少糖却在刷牙的事情上有所疏忽，差点就长蛀牙。爸爸借此没收了她所有的糖并且明确表示这些都不会归还。
　　被没收的糖就放在冰箱顶上的橱柜里，明音很清楚，却半点不敢偷拿，爸爸虽然很疼她，可是对她也很严格。惹爸爸生气的后果，她承受不起，这点明音从很小的时候就有一定认知。
　　但不敢动是一回事，爸爸可没说不能去看。于是明音没事就兜到厨房那边，眼巴巴地盯着橱柜。
　　丈夫的意思是通过这种方式让女儿认识到何为有节制，所以没收之后没有扔掉而是特意放在明音知道的地方。七叶看她怪可怜的，心软之下想着与其这样吊着她，还不如断了女儿的念想。她将糖转移阵地后，打开空空的橱柜给小姑娘看，谎称自己昨晚太饿把糖全部都吃完了，以后明音没必要再时不时地去那边打转。
　　明音不相信，可是想到妈妈从来没骗过自己……小丫头闪着泪花，想哭但还是忍住了。她把自己私藏的饼干找出来塞给妈妈，仰头很乖巧地和七叶打商量：“妈妈，这些饼干都给你饿了吃，下次可以不吃我的糖吗？”
　　和爸爸相像的脸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妈妈蹲下身，平视女儿保证道：“对不起，宝贝。妈妈向你道歉，这样的事不会有下一次。”
　　“嗯，我没有生妈妈的气，拉钩！”
　　尾指和女儿的小手指勾到一起时，七叶再度体会到那种想要把所有的一切都捧到小女孩眼前的感觉。
　　果然，明音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女孩子。

　　（四）
　　根据从现实或其他途径所了解的情况，我们都知道：刚出生的婴儿都基本上都长得像一只红皱的小猴子，所以尽管幸村陆后来是一名颜值不亚于其父的美少年，未满一周前的样子实在算不上好看。父母有经验，不觉得儿子的长相有什么问题，然而身为姐姐的明音却接受无能。
　　期盼近半年的弟弟出生后，明音看着摇篮里的小娃娃不知叹息了多少遍。
　　那只一天都在呼呼大睡的小猴子和她所期待的香香软软、白白嫩嫩的小肉团一点都不一样！
　　“妈妈，弟弟能换吗？”她对正在哄阿陆的妈妈这样问道。
　　被她的问题噎了一下，妈妈哭笑不得，“恐怕不行呢。阿陆他都已经出来了，明音想换一个的话他会很伤心的哟。”
　　明音认真地考虑片刻后，说：“行吧，我勉强接受他好了。阿陆要记得以后和我还有喇叭花一起玩。”
　　“这个要明音亲自和弟弟说才行，”妈妈把怀里已经睡着的小儿子凑到女儿跟前。
　　小娃娃安静地睡在妈妈怀里，小嘴巴微微嘟起，纤长的睫毛和她的十分相似。这样一看，阿陆好像也长得还算不错。明音摸摸弟弟细滑的头发，一只手轻捏他握在一起的小拳头，很认真地重复一遍，“阿陆快点长大和我们一起玩吧。”
　　散发着奶香味的阿陆眼皮轻颤了一下，依然睡得香甜。
　　该场景在妈妈看来十分温馨。
　　然而真相是——
　　我才不要只有自己穿青蛙装，小陆也要一起！——by幸村明音
　　*每年儿童节作为妈妈的七叶总会恶趣味地给女儿换上青蛙装，虽然很可爱，但似乎并不被女儿所接受。

　　（五）
　　幸村女士近日发现自己那个年方八岁的闺女有了喜欢的对象，证据是她好几次经常看见国小放学后小丫头和一个boy紧紧牵着手。不仅如此，明音的老师甚至表示自己曾目睹她主动亲那个boy的场景，虽然只是亲在脸上。
　　然而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感叹自家女儿真早熟，也不是对该男孩产生好奇之心。她在想要怎样把“明音有了喜欢的人并且主动献上初吻”这件事委婉地告诉幸村先生并将后续可能的风暴及时扼杀在襁褓之中，以避免家里可以预见的大魔王低气压。尤其是明音大大方方、直言不讳地表示她对那个boy死心塌地之后。
　　没等她想出一个妥帖的法子，明音的「恋情」就彻底曝光在爸爸面前——并且是那个瓜娃子自己捅出来的——虽然是无意间地说漏了嘴。
　　起因是姐弟俩坐在阳台上玩翻绳。明音难得喜欢一样女孩子爱玩的东西，父母没有太多时间陪她玩时，她就找上了年近五岁的弟弟。阿陆本身就不爱闹腾，姐姐喊他一起玩这个，他能安安静静地坐着半天不挪窝儿，只有姐姐念叨时才会开口回应。
　　原本他们的对话还是很正常的：
　　“阿陆，我听说花绳不能翻太多，否则天就要下雨。”
　　“嗯，可是姐姐你已经翻了很多次了。”
　　“咦？哪有，我记得先是翻了「水田」，过来是「吊桥」、「小船」，还有……总之才没有很多遍。”
　　过了一阵子话题的走向就不对了：
　　“「恋爱」是什么呢？”
　　“什么？”阿陆眨了眨眼睛。
　　“就像电视里说的的，经常和他在一起，亲过他，还交换过便当，算是「恋爱」吗？”
　　“姐姐和那个人？”
　　“是哦。”
　　很不幸，明音说话时，她爹正巧就在阳台旁边，听了个正着儿。阿陆瞥见爸爸的脸色，很机智地暗示不明情况的姐姐说：“姐姐，天上要下雨了哟。”
　　明音闻言抬头望天，“诶诶，太阳不是还在吗？”
　　我说的可不是这个「天」哦。又扫了一眼爸爸的表情，幸村陆认为自己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

　　（六）
　　这是个看脸的世界，我们都懂。
　　所以在国小二年级后，每年情人节，有脸性格又好的幸村陆都会收到许多巧克力，当面送的、托人转交的、塞柜子里的都有。这并不足以为奇。
　　初初他还会礼貌地拒绝，后来他顿悟这并没有用处后，便一一淡定地收下，拿回家喂养姐姐。即使姐姐并不缺巧克力吃。
　　国小六年级的情人节尤甚，即将毕业的他受到来自同级女生和学妹们的巧克力暴击。他暗自后悔没有带一个麻袋来装这些高热量食品。偶然跑去找弟弟的明音看见那堆巧克力小山，配合她脑补出的、阿陆内心的郁闷之情，笑得停不下来。
　　“姐姐你再笑，这些就全交给你了。”
　　“我倒是不介意，但是我那里也有堆了不少女生们送的巧克力呢。要不我勉为其难地帮你把这些送去便利店卖？”
　　“那也太对不起TA们了。”
　　“好像送给我吃就不糟蹋她们的心意一样。”
　　“不，我指的是那些巧克力。”
　　“那些可爱的女孩子要是听见你这么说，肯定会很难过吧……与其送给你这个不解风情、心如止水的家伙，我觉得将她们的倾慕之心赠与我更有价值。”
　　“姐姐，我不认为目前还没上国中的自己需要「解人风情」。”
　　“哎呀呀，恋爱可是没有年龄限制的东西，再说12岁又不小。”
　　“就像你和那位前辈，八岁结缘，发展到现在国三交往一样？”
　　“(///ω///)”
　　她瞬间羞涩少女化的样子让弟弟君叹了口气。
　　最终，关于巧克力归宿问题的讨论并没能在姐弟俩的友好会谈中得出结果。

　　（七）
　　幸村家姐弟的样貌和父母非常相像，然而就兴趣来说，他们的爱好和父母的差异却比较大。
　　明音喜欢跳舞，热衷于流行歌曲中那些快速激烈的舞蹈动作。通常班级或社团需要上台表演节目时，她永远是第一个被想到的人选。而她凭借着几首帅气风的舞曲，在女生【划重点】之间获得了相当高的人气。这也正是她被公认为“非常帅气”以及情人节get到大量来自女生的巧克力的资本。
　　至于阿陆，他喜欢的是与名字相反的天文，父母因此特意在闲置的楼顶为他搭了一个小阁楼，并安放了一台高精度的天文望远镜。这与父亲热爱的网球、绘画相去甚远。但即使对网球并没有太大兴趣，他依然能够轻而易举地比许多同龄人要打得好。这或许是因为父亲的天赋有一部分遗传到他身上。
　　至今还保有热血之心的切原君对此遗憾万分：不能击溃部长那个脾气很像父亲的儿子了。当然，他的这番心思不加掩饰、表露无遗的下场就是招来宝刀未老的幸村的一通狠削。
　　姐弟的兴趣介绍完毕，下面走个题八八他俩的情感二三事。
　　帅气的运动少年和穿着白衬衫的清俊少年是激发青春期少女心的两个重点类型。属于后者，且和前者也能挨边儿的幸村陆自升入国中以后就备受女生青睐。只是，尽管校园论坛上关于他各种有影儿没影儿的小事传得飞起，从未和任何人交往过的他是否有心仪的对象，却一直不为人知。据和他关系不错的男生透露，他本人对这件事的态度相当模棱两可。
　　后来有大胆的女生打探到幸村陆在高等部的姐姐幸村明音身上，明音摸摸下巴，表示无可奉告。
　　至于明音，依据前面的“（五）”、“（六）”可知，她的恋人就是国小时的那位迷のboy。现在通过路人ABCDE的描述来透露一点线索：
　　A：是性格和外表都很适合的一对呢。
　　B：虽然有点嫉妒，但是站在前辈身边的是她也没有办法了吧。
　　C：国中以来已经交往四年多了，感情非常稳定。简直是情侣模范！
　　D：我一直很好奇，分别喜欢跳舞和弓道的两人是如何志趣相投的？
　　E：姐姐，爸爸说早恋应该慎重一点。
　　……
　　总之超级配。
　　最后采访一下幸村家父母的看法——
　　关于子女的恋爱问题，幸村女士一向随他们去，她相信孩子们的眼光。幸村先生则颇有些心酸，儿子倒没什么，明音还那么小呢。
　　有了上面的种种，我们可以得出以下结论：
　　①岳父大人结城老先生悄悄点了个赞。
　　②玩网球的幸村先生是不可能虐这个“年少的小子”了。
　　③我们仍未知道少年幸村陆同学成谜的感情状况。

　　（八）
　　在幸村陆的认知里，父亲无疑是对他们最严格的人。这种严格体现在方方面面，有时似乎只是一件看上去不起眼的小事，做得不好同样会招来父亲的教育，或者说鞭策。
　　熟悉他们的长辈都说父亲很宠姐姐，幸村陆觉得论疼爱程度他们姐弟两人是一样的，只是姐姐是女孩子，对待方式难免和男孩有所不同。但父亲不会因为这样就多纵容姐姐一分。实际上，就幸村陆自己认为，在家里父亲纵容的对象只有母亲一人。
　　家里好像不存在「男主外女主内」或者「严父慈母」的说法。
　　前者，家里掌勺的常常是结束在外工作的父亲，母亲也有忙于工作奔波的时候。
　　至于后者，无论父亲还是母亲，虽然平时都很温和的样子，需要管教时却从不会手软。当然这方面还是父亲要可怕一些。
　　没错，可怕。
　　母亲生气时从脸上就能发觉，父亲生气却总是不动声色，然后用他自己的教育方式让子女牢牢记住教训。这样的记忆小时候有很多，并且他认为可能终生都不会忘记。
　　有时候幸村陆看开设网球培训学校的父亲训练别人的过程时会庆幸自己并不爱网球，尽管他打得很不错。在父亲擅长的领域里，他比谁都要严苛。母亲说相比少年时期，现在父亲的训练风格已经圆融不少。幸村陆试图想象多年前母亲所谓“尖锐”的风格又是怎样的，然后他觉得还是不想为妙。
　　不过就算不是父亲擅长的地方，他也不允许子女对待自己的兴趣有一丝半点的懈怠，或者说态度不端。就和他对待网球的态度一样，幸村陆认为网球在父亲生命里的意义远远超出「兴趣」和「职业」的范围。
　　也许是和信仰一样的存在。
　　凡是父亲的爱好，无不达到专业级别。由己及人，自然也不能容忍子女吊儿郎当。直白一点说就是，母亲是鼓励自己的爱好生根的人，而促使它向上生长为大树的人是父亲。
　　当幸村陆第一次发现自己对天文的喜爱并且想要在这方面发展时，他把这件事告诉了母亲。她听完笑着说：“那很好啊，妈妈以前也曾经想过要不要成为天文学家呢。可以期待阿陆以后带着我们一起实现去土星环上溜冰的梦想吗？”
　　得到母亲的认可他很开心，虽然没过多久来自父亲赠予的专业书籍冲击就让幸村陆认识到这条道路的艰远。
　　在父亲的敦促下，无论是姐姐热爱的舞蹈还是自己喜欢的天文，都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接近各自领域的专业水平。相比起父亲，母亲似乎要随和些。她倾向于顺其自然的方式，听舅舅说这是因为外祖父母就是这样养育母亲和他的。
　　他幼时觉得，以父亲这样的性格，母亲也许在某些领域也有过人之处吧。然而无论怎么观察，他只能找到书法一样。但是母亲字写得好看，却不像是对此有兴趣的样子。不过书写方面父母难得一致地对他们严格要求。
　　“字如其人。”父母如是说，据说常来家里找父亲切磋的切原叔叔以前因为这个曾被父亲斥责过。
　　既然用「斥责」形容，想必当时的父亲一定深感不满。
　　姐姐曾经和他探讨过成长过程中的种种事。出于性别和年龄差异，呈现在姐姐眼里的父母似乎又是另外一种样子，当然共通之处在于他们都觉得母亲很多时候真的很幼稚。
　　舅舅说母亲和父亲相处日久，慢慢比以前任性不少。
　　母亲以前是什么样子他不知道，不过看父亲纵容母亲的种种事迹，舅舅说的应该是实话。
　　姐姐听完之后悄悄对他说：她很向往父母那样的感情。
　　幸村陆没有否认。正如他们称呼对方的方式至少有四种一样，父母对彼此的态度都是相对的。与其说父亲纵容妻子，母亲也常常包容、迁就他的很多地方。
　　他由衷地认为，与自己爱的人相伴一生，并且互相迁就，确实是一件很幸运的事。

　　（九）
　　「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的人，在茫茫人海中，你选择成为我们的孩子，爸爸和妈妈真的很高兴，谢谢你。」
　　——节选自出生时父母给幸村明音和幸村陆的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