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不如龟》阿满小斗

13、诡谲

　　重挖水池自是要耗费些时辰，大龟叮嘱侍卫若是挖到了两只死去的乌龟定要禀告于他。这是他年幼时放养的，要亲自为乌龟建碑埋葬。

　　说罢，与小龟同去看他的便宜儿子萧煜。

　　侍卫们面面相觑，皇上说得话就是圣旨，照办就是。

　　御花园内热火朝天的动静自是传到了不少人耳中。

　　李贵妃正在伏案审看司宫令送来的上月宫中花销情况，听闻了消息，笔杆差点折做了两段。

　　太后把宫中大权交予她手，六宫频频有事禀奏，每日越发地忙了，有时还要打发前来谄媚的妃子，父亲大人更是频频给她传消息，令她疲惫不堪。

　　而撤了职的皇后娘娘不仅没有想象中的怒火冲天、自怨自怜，反倒是日日得空，与皇上如胶似漆。她劳累不说，更是被那些个妃嫔贵人暗地里嘲笑为替人做工的管家婆。

　　如何不气？却不能气。

　　她李筠素向来温顺有礼，若是怨了，若是怒了，才是真的笑话。李贵妃面不改色地翻看着折子，轻声慢语道：“皇上此番做法，怕是寒了太后的心。太后是否知晓？”

　　心腹的宫女采云明白话中意思，轻笑着说道：“太后刚平了的池子，皇后竟给重新挖了。太后怎能不知晓？奴婢适才听说，已有几位妃子到太后那里陪着说话去了。”

　　李筠素轻轻叹一声：“唉，皇上自从醒后性情越发难以琢磨了。我等只安分守己做好自个的事便好。切莫像皇后姐姐那般不知轻重，惹太后生气。”

　　“奴婢知晓。”采云了然地应道。娘娘这是要坐山观虎斗。

　　寿康宫中。

　　“皇儿是感念旧情之人，哀家甚欣慰。”李太后笑得温柔慈祥。御花园发生的事情，她还能比她们晚知道，“皇上年幼时放生的乌龟，还能记得埋葬。吾儿越发地善良了。”

　　这话说得在座的妃子无端生了一股冷意。这些日子，庆元帝没有再发怒火，可谁也不会忽视皇上杀人不眨眼的品性。亏太后能夸得出口。

　　闲叙了半个时辰，好不容易扯出了皇后娘娘，怎能在此打住。

　　郑婕妤忽地叩头在地，垂着眼泪道：“皇上心善是大钊之福。可为了一只乌龟…此举怕是不把太后的懿旨放在心上。”

　　好大的胆子。
　　漫不经心的李太后终于认真地抬眼跪着的人。

　　好生艳丽，她怎不记得宫中还有此人？尤其眼中含泪的模样，柔弱又妩媚，比之赵婉容的美艳丝毫不差，反而多了几分娇弱。

　　太后审视半响，开口说道：“大胆！你个小小婕妤公然诋毁哀家与皇儿的关系居心奈何？！”

　　“臣妾不敢！”婕妤满眼的雾水萦绕，一颗颗泪珠砸落，瞧着好生楚楚可怜。

　　她薄唇微启，声音更是娇柔：“太后，臣妾只是再为您鸣不平。皇上向来是恭敬孝顺，从不忤逆您的。自从皇后醒来，皇上例常的请安都没了。现在处处随着皇后的心意，不顾宫中规矩，日夜宿在坤宁宫中。太后，您才是后宫之主。皇后娘娘魅惑皇上，扰乱后宫规矩。臣妾请太后为我们做主！”

　　“哦？”太后玩味地抖了抖手中玉扇的坠子，轻蔑地说道：“说来说去，哪是为哀家鸣不平？还不是向哀家来告状。哀家不妨提点你们几句，哀家是个做母亲的。天底下哪个母亲会干预儿子的闺阁事？你们自个没本事，就莫要在哀家面前丢人现眼。”

　　“太后说得极是。可为母者怎能不关心儿子的安危呢？说句大不到的话，皇上今个转变实在唐突，还不知是皇后使了什么手段？看在这点，太后也不该不管。”郑婕妤步步不让，听得在座妃子皆是一骇。

　　“倒是个能说会道的。此事哀家知道了，都退了吧。哀家有些乏了。”太后挥了挥扇子，说道。
　　“太后金安——”

　　来得五六个妃子，品级皆不算高。之所以前来闹事，皆是受了品级最高的郑婕妤撺掇。如今吃了训斥，自要询问。

　　“婕妤，您看。咱平白受了训斥，太后不像是能做主的，若是太后再向皇上说起，咱姐妹几人可不好过啊。”

　　郑婕妤安抚地说道：“姐姐们走这一遭，确实受累了。妹妹这有几只簪子，若不嫌弃且拿去吧。至于此事，太后为人宽厚大度，此时的事一会儿便也忘了。”

　　这几位妃子不过是小官之女，在后宫中的奉例不多，眼见婕妤从袖中掏出的簪子，皆是千两难得的佳品，各拿了簪子。面色仍有不愉，到底是好上几分。

　　“但愿如此。”

　　郑婕妤笑着哄劝了几句。不过是拉这些笨蛋来充个人数，自个却是要在太后面前露个面的。

　　郑婕妤三年前进宫，因颜色艳丽，着实受皇上宠爱了好几个月。堪堪封到婕妤，连昭容的品级都没够上。喜新厌旧的庆元帝就过了新鲜劲，又换了新的美人。让她如何能甘心？

　　太后偏爱的妃子中，赵昭容已废，贵妃娘娘姿色平平，放眼其他，她自认容貌不输任何人。

　　三年一次的秀女大选快要到了，新人进来，哪有老人露脸的机会？这是郑婕妤最后的机会。

　　不知太后有没有心来换一把美人刀用一下？她可是乐意至极呀。郑婕妤抚着半新不旧的腰封想，她的衣服颜色也该换一换了。

　　“太后——这些个小妃子太不识好歹，竟敢冲撞您。”王嬷嬷为李太后捶着肩。

　　“也不至于。瞧着，打头那个颜色甚好。”李太后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皇上这次公然打她的脸，着实让她吃惊。看来，皇后手段不小呀。

　　“你去打听打听这个婕妤的情况。”李太后说道，“顺便把御花园的事透些风声给张淑妃。”
　　张淑妃笨是笨了点，家世摆在那呢。

　　“奴婢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