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突然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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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熊口中的“巨大的絕望”，一般而言應該會想到“巨大的”是單純的形容詞，用來形容“絕望”的質量，描述它有多麼的深邃和濃烈，但是當那超過常識理解範圍的東西出現於眼前，怎麼也不會想到那“巨大的絕望”就只是字面的意思，相當單純的淺顯易懂，龐大而且非普通規格的、“超高中級的絕望”。
…原來那是指物理上的大小嗎？
突然的天崩地裂之中，出現了一名綁著波浪雙馬尾的金髮巨型少女，這種展開嚇壞了一干人等，少女手中握有著相襯大小的舊型折疊按鍵手機，從那上面裝飾華美盡是粉色系，和那名巨型少女的黑白熊髮飾、暴露的衣著，就得以初步分析這個人是標準的追求時尚和流行的辣妹。
狛枝認得那個人，雖然並不是同學或是後輩的關係，但是他曾經做過評估，誰擁有厲害的才能可能會進入希望峰學園，如果要說為什麼他認得她，只要外出基本上不用去打聽就可以知道了，女孩們口中的時尚教主、書局或是便利商店裡都會有刊登的雜誌、各個品牌代言的搶手模特。
江之島盾子。
狛枝並沒有好到哪去，但相比之下反應正常許多，毫無誇大不實的成分，即使習慣了有隕石落下的非正常類似情況，可看見那個金髮少女時，撲面而來的絕望感如沼氣、臭水溝般的，無法忍受和難以言喻的噁心，強烈的不祥氣息瞬間蔓延擴散至每個角落。
在場的人都為這種非日常的展開而嚇住，日向則是看了眼狛枝的情況，對江之島盾子的登場方式感到頭疼，就算病毒本身佔據了龐大的體積，也不需要這種方式出場吧，日向不想去懷疑空間為何有能夠容納她的容量，也不想估算比她還要高的天花板高度。
「……發…發生了…什麼…？」
「我…產生幻覺了嗎…？」
手機螢幕上浮現了人影，應該說是正常大小的江之島，她無聊的捲著髮尾，看見他們一驚一乍的表情，似乎一副不太滿意的樣子。
「哦～人類看到XL號的女高中生，原來會有這種反應啊…雖然和我預估的完全一樣，可是我有那麼大嗎～？應該還算小的吧？」江之島勾起嘴角笑著。
「太大了！太大了！」左右田抗議他剛才眼睛所接收到的資訊。
「……妳就是黑白熊的真面目？」狛枝保持鎮定的詢問。
「狛枝君說到重點啦，給你打個十分怎麼樣？不過學長姐們應該不認得我吧？我是妳們的後輩哦～但是你們的反應真讓人傷心耶～」江之島做出了楚楚可憐的模樣，聲音也甜美許多，就像一塊塗滿奶油的蜂蜜乳酪蛋糕，甜膩的令人難以下嚥。
「…欸？個性好像換了…？」
「我對自己的個性很容易膩啊…雖然也膩了這種“容易膩的角色設定”…」江之島十分平淡的述說原因，接著又突然換了一個個性。「然後，這時候九頭龍君就會說“也太快膩了吧！”，對吧！？」
「什麼！？」九頭龍為自己想說的話被搶先說出而震驚。
「我有一大堆學長姐們的資料，所以可以輕鬆預料到你們的想法～！」江之島又回到了裝可愛模式。
「根本就沒有膩吧！」
「沒有那回事…我對容易膩已經膩了…就連死了也一樣…」江之島的頭上長出了各色蘑菇，她沮喪的玩弄著自己的頭髮。
「妳就是江之島盾子吧？很有名的模特。」狛枝忍受著江之島的絕望氣息，那噁心的讓他幾乎窒息。
「江之島？她不是死了嗎！？」
「哎呀，我那時候確實是升天了啦…抱歉呢…一下子就升天了…這、這也沒辦法嘛…因為是人家的第一次…」伸手一揮揮去了頭上的蘑菇，江之島非常嬌羞的闡述著。
「意思是她那時候的確死了，請不要誤會成別的意思啾！」黑白美把江之島曖昧的話語正確翻譯一遍。
「欸～我讓妳參加但沒有讓妳說話吧～？真是個不聽話的布偶，要不要趁這次機會體罰一下呢～？呼噗噗噗…」江之島壞笑著。
「…呃，咳…所以…的確死了吧…？那妳怎麼可能是江之島盾子啊！」左右田假咳了一下。
「你們聽過人工智慧程式“Alter Ego”嗎？沒錯！現在的本小姐就是“人工智慧”！」江之島換上了高傲的神情，又立刻裝起可愛的模樣。「因為～因為人家是這種個性嘛～很容易就死掉了，所以在死前就事先做好了自己的“人工智慧”…然後，“有人”把我連到了這個新世界程序，所以“江之島Alter Ego”才會絕望的出現！」
和管理新世界程式的Alter Ego說的相同，是有人把病毒帶進來的，但是現在的情況並沒有任何改變，主導權在江之島盾子手上。
「“妳要對我們做什麼？”，別那麼緊張啦！同為“超高中級的絕望”，我們就好好相處吧！」江之島高興的笑著。
「我、我才不要！」
「欸…被討厭了…虧我為大家著想竄改了“畢業程式”…」江之島失落的嘆了氣，又以極快的速度振作起來。「嘛，剛才假苗木同學說了“畢業”的條件，但是我覺得獎勵的成分不太夠，所以我就改成了“遊戲世界”特有的振奮條件啦！」
「妳竄改了什麼條件？」七海質問著。
「別著急、別著急～我看看哦～」江之島似乎在找什麼。「找到了～」
江之島話一落，後面已經成為背景的巨大化江之島無預警的有了動作，拿起手機快速的按了幾個鍵，再樣子隨性把它放回地面，螢幕上是一雙貼近的塗著紅色指甲的手拿著一張看板，看板上是可愛的手繪。
「既然能用遊戲內的記憶覆寫本來的記憶，可死掉的人還是沒變，這樣不是太普通了嗎～？於是我就改成“死掉的人可以復活”！我可是花了很多心力和時間哦～反正也只是遊戲嘛！發生的事根本影響不了現實！」
「…復…活…？喂！妳說的是真的嗎！？」九頭龍異常激動的大吼。
的確是誘人的條件，難怪有人天真的踏入陷阱，連與剛說不久的話有出入都沒發覺。
「我怎麼記得只要大腦認為是真的，不管真假都會“成真”呢？」狛枝溫喣一笑。
江之島的臉色暗了下去。「不用在意那種毫無意義的小細節啦，挑語病的時間已經結束了，我可是給了你們很有利的條件，就快點按下畢業按鈕完事。」
「……說…說的也是…我們一直以離開為目標…」左右田支支吾吾的。
「…是啊…而且死去的大家也可以復活…」索妮亞神色蒼白的呢喃著。
「……這樣佩子…就可以…」
「貳大叔也…」
「不行哦，大家，這是陷阱！」七海盡力想喚醒其他人的理智。
情勢似乎不利，狛枝往日向那望去，日向沒有任何的發言和動作，神色自若的在等待什麼。
「不可以按！那是江之島盾子的陰謀！」堅定而突然的聲音在這個時候響起，打斷了正在猶豫要不要按下畢業按鈕的九頭龍等人。
苗木誠憑空出現於空位上，一看見又是苗木誠，其他人便以為是江之島的把戲。
「怎、怎麼搞的！？為什麼又出現了！？」
江之島發出了黑白熊的特殊笑聲。「不是“又出現”，因為這次是“真的”嘛。」
「……真的…？」
聽完本人亢長的描述和自白，忽略江之島癡迷的模樣，狛枝一眼就分辨出了之前的苗木和這個苗木的不同，後者的眼神裡是奮不顧身而熊熊燃燒著的希望，滿滿的正能量沖淡了絕望的惡臭，狛枝感覺稍微好受了點，注意力放在江之島和苗木身上。
「狛枝君。」七海突然向他搭話。「…請好好注視著日向君。」
「……七海同學？」狛枝不明白七海想表達的意思。
「喂、喂～那邊的兩個小角色不要私下聊天哦，現在可是在辯論重要的話題欸～」江之島對七海和狛枝做出X字的手勢，禁止他們私下談話。
「嗯嗯，死去的人不能復活對吧？」狛枝的口吻非常敷衍。「“全人類江之島化”對吧？」
「欸～真是敷衍～反正也回答的差不多吧，真諷刺呢，一直堅信著離開是正確的，好不容易犧牲夥伴獲勝，卻得面對離開是錯誤選擇的事實，還真是絕望啊，虧你們犧牲了那麼多夥伴呢～」江之島一再強調著。
「不！還有其他辦法的！」
「欸？哪有那種辦法……真的假的！？」
『…請好好注視著日向君。』
「……」鬼使神差的，狛枝的視線移到了日向身上。
「真是預估偏差呢，原本預計會有第五次的班級審判，人數再減少兩個才對，讓“強制關機”的條件更加的困難，如果是因為“某些原因（神座出流）”而改變，那我所計算評估的也等同錯誤呢…絕望的令我絕望。」鏡片下的雙眼四處游離著，飄忽到日向時江之島笑了下，然後收回了視線。
「……」日向沒有反應。
「如果用“強制關機”結束，“程式裡的一切”都會被刪除，但畢竟是密技，你們會回到“進入程序前的狀態”，也就是變回絕望的被我操縱、絕望的絕望時的你們。」
「怎、怎麼會…」
「沒有其他辦法嗎！？」
「不要緊的！只要同心協力對抗江之島盾子，出去後我和我的夥伴也會盡力支援的！」苗木持續的鼓勵著他們。
「咦～？但是未來機構是想抹煞他們吧？難道你所謂的盡力支援是指殺了他們以免受苦？」江之島一把拿下說明模式的眼鏡，不斷挑撥著。
「絕對不會發生的！外面世界的大家也只是被洗腦而已！一定…很快就能回復的！」
「……但是…會忘記在這座島上的一切吧？」左右田猶豫著。
「…不要啊…我不想忘記…一起同甘共苦卻沒能走到最後的夥伴…如果把他們的存在也忘記了，他們活過、奮鬥過的事情，我們一起努力的…快樂的、傷心的記憶…該怎麼辦…？」索妮亞的眼淚就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一顆一顆的從頰上滾落。
「佩子她…佩子她為了我犧牲自己…我也要忘記嗎…？開什麼玩笑啊！？」九頭龍握緊著拳。
「…而且貳大叔他…我都沒能向他道歉，還必須忘記他的存在…」終里非常沮喪。
「…大家——」七海想開口說話。
「這就是事實，在這裡發生的所有一切都不會有人記得，會毫無意義的消失…不管是多快樂多傷心的記憶，還是約定過、努力過的事情……」江之島打斷了七海未說出口的話語。
「不會的！不會消失的！」七海反駁著江之島正嘗試對其他人的理念灌輸。
「全部的全部…都會像燃燒殆盡的殘餘灰燼一樣，隨風飛散不留下一點痕跡。」江之島繼續著她的演講，嚴肅的神情就像在說自己的親身經歷一般，深刻而容易體會。
「……」日向別開了臉，逃避江之島戲謔的目光。
「啊，附帶一提，不會復原的不只記憶，如果有人身體缺少某個部位也是一樣…」
搖晃。
船在搖晃，發出了吵雜的聲響。
狛枝感覺自己正在與誰對話，從那對談中，猜出了對方是那個深色長髮的男子，即使不知為何的，這段記憶是長髮男子看著他的視角。
「……無聊。」對方依然是那句話。
「啊，抱歉…常有人說我很不會說話…」
「不是指你…而是指這個世界。」
「咦……？」
「充滿無聊的人，沒有才能的人集結迫害有才能的人…明明自知根本不值得一提，卻不肯承認有人比自己厲害。」
這種批評的發言真有爭議性啊，但是…為什麼…和日向君絕望病時…
……有些相似？
「“利用別人”也算是一種才能，這次輪到我利用以前利用過我的“那個女人”了。」
「那個女人…難道是指“超高中級的絕望”！？」
……被江之島盾子利用過的人，至今為止的線索都指向了同一個人，所以正在和他對話的人…是神座出流？但是…
「最討厭…？那麼…那隻手是怎麼回事？」
思維短路的狛枝看見了自己靠在牆上的手，被繃帶纏住一點的手，一隻有著鮮艷的紅色假指甲的女人的手。
……那隻手…
絕望時期的他去翻了江之島盾子的屍體，用什麼銳利的工具切斷了自己的左手，把那個女人的殘肢對準了切縫接上去，血管和血管、神經和神經、骨頭和骨頭、肌肉和肌肉，血淋淋的，連肌肉的紋理線條都能清晰看見，血的流動、肌肉的顏色，他把那隻噁心的手和自己的手接在一起。
簡直是…噁心到極點，差勁的令人絕望的噁心。
狛枝下意識的握緊了左手，大力的連指甲都要嵌入肉裡。
「狛枝。」
「……」狛枝猛然回神，看向了呼喚他的人。「……日向君…」
日向平靜的注視著他。「沒事的，會換掉哦，那隻手。」
「……」
「所以呢，越是緊抓著希望啊、才能什麼的人越是脆弱，拼命想往上爬的人…根本沒想過要是從那裡被推下去會怎樣呢，感覺好有既視感啊～簡單來說，從你們懷抱才能和希望的那一刻起，就已經開始絕望了，不過我沒有特別針對誰哦～」江之島暗著臉色述說著，而後又針對日向作最好的例子，向其他陷入選擇兩難的人展示。
「各位，快按下強制關機吧！」苗木努力的勸導著。
「那就來複習一下吧～」江之島拿出了另一個手繪圖板開始說明。「究竟！是“未來機構的希望”會贏，還是…“我的絕望”會贏呢？」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突然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