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见》三歌夜鼠

7、第七章 铃铛

　　“铃铛！我的铃铛不见了！”牧禾湿着身子在假山旁跳，水顺着身体把土地打湿。等王爷跟岐淑赶来的时候，宪炎已经被牧禾推进水里给他找铃铛了。
　　宪炎着急忙慌的在水里掏了半天，水中锦鲤都抓住了几条也没摸到牧禾说的铃铛。从水里出来挠挠头，头发湿了水滴落到背里。
　　那两枚铃铛并无特别之处，且于时日悠久还出现了点裂缝，也无特别花纹，楼空猜那大概是娘亲送的信物。
　　又在水里翻腾了遍也不见得有铃铛的踪影，宪炎冻的连打了几个喷嚏。岐淑把人拉了上来牧禾却冲过来一把把两人都推进水里自己也跟着跳了下去，水花溅到王爷身上，两个奴婢不敢吱声，只有牧禾捣腾着池水。
　　楼空见况扶了扶额，池塘这般小又清，若是找不到估摸着是回府途中掉了没被发现，这可不好办了，小子绝对会闹的。
　　“不可胡闹！”楼空声色俱厉镇住了水里的牧禾。宪炎迅速搂住岐淑跳到岸上，踌躇着要不要上去再把牧禾拉上来。
　　冷空气包围住岐淑，刺骨的寒冷使她瑟瑟发抖了起来。王爷挥手让俩人下去更衣好好歇息，接下来的工事找人接替便是。
　　牧禾站在水里不知所措，双手垂在水里，冷了一直微笑的表情。白色的素衣湿了个头贴在皮肤上被阳光一照丰富的内容看的一清二楚。
　　“快上来，本王叫人替汝去寻。”听了这话牧禾才急匆匆从水了跳上来，像门前的黄狗一样甩甩脑袋把多余的水甩出来，水珠溅在王爷的斗篷上，像绽放的小花，一点一点落下痕迹。
　　少年习性不好，好不容易洗漱完下人替他换衣裳时又争吵了起来。他不愿意穿麻布的衣服，硬是要把湿透的衣服套在身上，老奴不给便吵了起来。王爷听到声响进去时牧禾连内衫也没穿一件，全身赤裸的站在屏风外。
　　不得不说少年真是瘦弱，细白的皮肤勾出肋骨的形状，此起彼伏的凹陷。平坦的小腹，精窄的腰，下面是两条修长的腿活像个未出嫁的女子。看到这儿楼空红了脸，除了自己这便是第一次看见外人的身体。
　　“又胡闹！”楼空背过身子，说出来的话少了几分气势，“罢了，祥叔汝去翻本王的旧衣服让他穿上就是。”
　　牧禾比王爷矮了大半个脑袋，即使穿王爷十四岁的衣袍也嫌大了，祥叔便给他找了件如果娃娃穿的一般款式，肥大的袖子和裤腿，精短的牛皮马甲用麻绳捆在腰前，米白色的裤子有些长了盖住了脚丫，祥叔又给他找了双长布靴，看上去精神气十足。
　　穿戴整齐的牧禾走出来，王爷看了看也露出了笑脸，淡淡的说了句好看。
　　第一次穿鞋的牧禾很是惊奇，用力的踩在土地上，发出砰砰的声音，突然发现没有听见铃铛的响声又落寞了起来，好在衣服的料子非常舒适，没过一会他又去摆弄马甲上的麻绳了。
　　瞧见有下人跟王爷耳语，牧禾赶紧跑了过来，询问：“铃铛找到了吗？”
　　王爷摇摇头，摸了摸牧禾的头发，被烧焦的那一截已经坏死了，只好剪断，以至于牧禾只剩下后脑勺的一缕长发，短到下巴的头发包住脑袋衬着牧禾真如三四五岁的孩童一般。
　　“铃铛死了，再也见不到了。”牧禾哀怨的说。
　　其实下人来说的并不是这事，但看牧禾如此伤悲便放下正事安慰牧禾。
　　“那可是令堂送的信物？”
　　“我是大山的守护神，没有娘亲。”
　　楼空轻抚额，准备将牧禾送回卧房。
　　今日站的久了，背上的伤隐隐作痛。心想把牧禾送回去便先歇息一会，晚饭前再去趟衙门弄清近段时间的行凶灭门的事情问个清楚。
　　府邸四周的墙壁全是白色石砖雕砌而成，黄金雕成的兰花在白石之间妖艳的绽放，青色的纱帘随风而漾。王爷走在其中看着牧禾东摸西摸，最后停在了府邸的角落。
　　若不是今日走了过来楼空似乎不知道原来府里还有这般残破的地方，灰木的门咿咿呀呀的响，还缭绕着茅厕的恶臭。进去一看才知道，这是间柴房，里面堆满了乔木，和着恶臭更有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
　　楼空没吃过这种苦头赶忙退了出来。路过的管事看见自家王爷站在那种不能见人的地方吓的三魂丢了七魄。
　　“王爷怎么来这下人的地方？”
　　“倘若没有卧房了就让人把西厢收拾一下让牧禾睡那。”
　　西厢房乃是以后侧福晋的闺房，即便现在没有纳福晋让个新来的黄毛小子住进去成何体统，若是传进宫里人的耳朵怕是又是不小的诟病，更何况让那些粗茶淡饭的百姓知道，十传百，后果不堪设想。
　　“王爷，使不得！”管事的反驳的话音稍稍颤抖。
　　毕竟这事主要责任在管事的身上。下人的卧房倒是有，只是堆满了杂物，年轻的小辈都忙着，婢女又没有那般力气，正愁着要亲自上阵，四皇子送来的学士林之奇出了主意，就把人送去了柴房，哪知这癫狂的小子竟与王爷交情这般深，得王爷亲自送他归卧房。
　　管事当然不能在把林学士供出去，只能吃了一瘪跪下与王爷请罪。楼空看此人老实淳朴，在王府也待了几年，如今一时的鬼使神差做错了事也不好重罚，只叫人去领了二十板。这事便草草了了。
　　“今夜汝与宪炎一齐休息，明日本王再叫人给汝腾出卧房。”
　　“我是大山的守护神，不用睡觉。”
　　楼空听腻了这话便出言反驳，“汝若真是山神，怎得不能找回自己的铃铛？”
　　正午的太阳毒辣，即使是入秋的季节也把人晒出一身汗，王爷把厚重的斗篷解下随手交给牧禾拿着，牧禾也就顺手接着，端端正正的抱住。
　　不知又是怎么的牧禾突然气哄哄的将斗篷砸在地上。
　　“我就是山神！”说罢，便平举起手伸到王爷面前。
　　楼空清楚的看见牧禾的指尖发出金黄的光芒，像萤火虫，一点一点，光点很小却很明亮。牧禾挥挥手光芒就跟着手一起走，在空中留下一条金色的痕迹，停留几秒便消失了。
　　这简直，简直美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