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田君冬行记事》析**年

6、小栗

　　5月19日
　　仿佛沉入回忆中，阿寺坐在地上，目光所到的海，飞过了白鸟。
　　他和玲子是从小认识的，当年这条河清清的，船也还在使用，船夫允许他们待在上面。
　　“寺，去航海。”年纪尚轻的玲子坐在船上，阿寺笑了笑，从船上找到木浆轻轻的行船。
　　水，天，白云，玲子仰头，阿寺轻轻的靠近，对她吻了起来，玲子闪躲不了，温热的气息，河水的清凉，小小的河道，到不了大海，却天旋地转，不可收拾。
　　“阿寺，再见，别忘了参加我的婚礼了。”二十岁的玲子在铁道上向阿寺告别，樱花像雪一样，落满了平地。
　　河水干涸了，旧船的木板吱呀作响，阿寺站在上面，国中生的阿寺思考了很久，穿着制服，手上洁白的百合花，“玲子。”他的告白被到访的陌生人打断了。
　　“这是阿寺同学吗，你好，很高兴认识你。”小栗斯文的向他友好的微笑。
　　玲子略带抱歉的看了看阿寺，目光却似乎停留在他身上，“这是小栗学长。”不无爱意，眷恋已然说明了一切。
　　临近毕业了，玲子和小栗结婚了，他们在大学时期有了恋爱果实，对仍然放不下的阿寺，简直是晴天霹雳。
　　玲子这个笨蛋到底在做什么，在海边明明答应会和自己去东京毕业旅游的，不响的居然有了孩子。
　　阿寺觉得支撑自己的一点点希望也被小栗的到来无声的到来切断了。
　　过了几年，阿寺在大阪有了份不错的工作，开了家汽车维修站，收入不多，雇佣了和他大学时期来往的同级生三浪当洗车员工。
　　“笨，你放不下吗？”三浪看见他坐在店面的石阶前抽烟，猜到是昨天遇到玲子那丫头了。
　　“玲子的心上人是小栗。”三浪不断的想要用语言来打醒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阿寺不置可否，“小栗对她不好，在经营珠宝的公司当设计师，工作了几年，和同事有外遇。”
　　没多久，阿寺又见到了玲子，目光沉沉的雾，见到他，客气而陌生，他觉得他们回不到过去了。
　　他们之后，再也没见过，玲子的葬礼是从他认识的同学处听到的。
　　“才三十不到，想不开，跳海了。”
　　“怎么会，明明当年两个人很登对。”
　　“结婚没几年，听说生的女儿出了事故，当场车祸身亡，从那时后，玲子的情况已经很差了。”
　　“小栗也不管她呢，待在公司，玲子生病昏倒在家，他也不冷不热。”
　　“对了，我先生在小栗的公司单位，说是有了外遇，还是个硕士学位的女上司呢。”
　　阿寺听不下去了，只是忽然觉得自己好渺小，孤独，从失去玲子之后的孤独，生命空了，没了意义。
　　一个人，在大雪天漫无目的的走，吹冷风，买来一堆罐装啤酒，发烧，喝醉，被送到了医院。
　　“小栗居然也在医院。”三浪在削橘子，“玲子的先生都不关心，人都过世了，你一个外人有什么可伤情的。”
　　阿寺坐起身，对玲子的事，他不能原谅小栗，他说会好好照看她。
　　只是懦弱，只是无能，却被抢走了最珍爱的人。
　　在卫生间拦住了他，“小栗先生。”对方冷冰冰的看了他眼，一副对方不配和他说话的表情。
　　“有什么事，不会为了玲子吧。”听到对方不屑一顾的谈及自己心爱的人，阿寺的自尊仿佛被人略带厌恶的扔在了地上。
　　“玲子跳海，和你有没有关系。”生气到极致，反而让他开始变得很平静。
　　小栗沉默了几分钟，似乎犹豫了下，忽而抬起头，“是，她写了信，里面那张是给她的那份离婚协议。”
　　顿了顿，无所谓的说，“她不能忍受没有女儿的人生，现在我也有了新的人生，所以她决定跳海来了结自己的痛苦。”
　　看见阿寺的平静，小栗犹不甘心，“她跳海之前，我也发现了。女儿死后，她得了抑郁症，只不过这一切是她咎由自取，如果她能好好关心这个家，沙离也不会出事！”
　　“我告诉玲子，沙离的车祸全是她造成的，这下她连我也不问了，每天躲在女儿的房间。我外遇，她也不问，什么她都不问。”
　　小栗这下仿佛舒了一口气，“那她跳海，我也不会在意，她留下书信无非想让我去留她。”
　　阿寺紧紧盯着他，让小栗讨厌的别开视线，回想到这个人仍然在意他的夫人，心存恶念的说，“我撕毁了书信，报了警，可是玲子已经跳海了。”
　　看见对方沉着目光，仿佛受到莫大的打击似的，小栗的心情这才有所好转。
　　“玲子恬不知耻的和外人有来往，被我发现，她幡然悔改，自杀以证清白。”
　　这之后发生了什么，阿寺也记不清了，他觉得自己失去了知觉，只听到耳畔自己声嘶力竭的声音。
　　“你到现在，还在说谎。”
　　“就好像骆驼背上最后一根稻草，你害死玲子。”
　　小栗推了他一下，额头砰的撞到了坚硬的水缸壁上，跌在水池中，不以为意的开了水流，听不见，看不见，玲子，玲子。阿寺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情，他看见湿淋淋和恶鬼一样的自己扑向了西装革履的小栗。
　　对准了脖颈，不知在恶鬼的情形下，什么念头控制了自己，手不由自主的伸向了小栗的生命关键。
　　“混蛋，你杀了玲子。”阿寺的力道很重，小栗这样斯文儒雅的先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不到几分钟，对方断了气，没有生息的，倒在了冰凉的地上。
　　三浪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阿寺冷的抖嗦，手指蜷曲成奇怪的形态，仿佛癫痫的病人不能自已。
　　他们合力将小栗的尸体扔到了最后一格间的厕所，又佯装无事的回到了病房。
　　他原本退烧了37.5度，这下淋了冷水，耗了体力，体温升到39度，他也不能向医师说明。
　　耐心的等到治疗结束，两人去到厕所解决尸体，商量的提议是，不如推给院方，将小栗埋葬在医院地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