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贾赦不纨绔》星挂银盘

39、第三十九章 贾母的语言艺术

　　贾赦撇撇嘴，瞅见老太太要发话，赶紧开口道：“第一，你鸠占鹊巢，霸占荣禧堂冒充当家人，不尊礼法，不知长幼尊卑，是个伪君子，枉你自称圣人门徒。

　　第二，你纵容王氏坑人害命，犯下了国法不容之罪，是为不忠。听说御史准备弹劾你。

　　王氏将贾家的钱财和珍宝大都送给了王家，犯了世家圈子里的忌讳，是为不义。致使母亲名声受损，成了京城里的笑柄，是为不孝。

　　第三，宝玉说，恨不能生成女儿身，这就说明你生错了，或者是你没有教育好他，是为不慈。第四”，他咬字清晰语速极快，就这样也被他母亲打断了。

　　贾母在上面猛地一顿茶杯怒斥：“住嘴。够了。你还说你弟弟不忠不义，不孝不慈？嗯？那你的孝道去哪了？毁了你弟弟的名声对你大老爷有什么好处？

　　再说了，王氏的事情你不是已经处理了吗？既然处理了，还拉出来说什么？有意思吗？我老婆子怎么不知道有人要弹劾你弟弟啊？你吓唬他一个老实人做什么？

　　荣禧堂是我老婆子让他住的，因为他比你孝顺。他住在我跟前是为了就近照顾你母亲。你不知感恩，反倒心怀叵测倒打一耙。你想干什么？

　　就算他有错，你这个当大哥的不是更应该担起责任吗？你难道会眼睁睁看着你弟弟在外面受委屈不成？你们还是亲兄弟吗？还有没有孝悌之心？还有没有兄弟之情？

　　宝玉从小都是我老婆子一手看大的，你说那些话是在指责我吗？子不言父过，难道就能说自己的母亲了？这就是你的大义？这就是你的孝道？

　　宝玉说些孩子话又怎么了？他才六岁半，与你家的迎春差不多一样大。这么小的孩子能知道什么？小孩子说几句混账话犯了谁家的王法？啊？”

　　贾母的火气发完了，这才反应过来差点忘了自己犯下的那事儿，千万别让他一气之下给秃噜出来。

　　她心里一紧，赶紧抢在贾赦发飙之前，变换了语气，柔声接着说道：“老大，咱不是说好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吗？

　　翻陈年老账有什么意思？母亲从来就没想过将你小时候的过错拿出来说道。再不好，你也是我儿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咱们母子心连着心呢，你说是不是？

　　就算有些事儿让下人胡乱说嘴，咱们也不应该相信啊？你说是不是这话儿？你从小就孝顺，这我老婆子心里清楚。

　　为了这个家，让你受了不少委屈，母亲也心疼。可咱们娘几个都要从贾家的利益着想，一切都是为了贾家好。咱们母子之间，可千万不能为些小事生分了。啊？呜呜。”老太太干哭了几声，用手帕沾了沾眼角。

　　老太太红着眼睛继续道：“毕竟你们兄弟俩，都是老婆子言传身教，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哥俩给拉扯大的。

　　在母亲心里，你们这些儿子媳妇，都是我老婆子的心头肉，说起来都是手心手背。薄待了谁，母亲的心里都揪的生疼。呜呜。

　　母亲这一辈子不容易。你父亲死得早，你俩那时候都还小，撑不起荣国府的门面。

　　为了不让荣国府的牌子旁落，你母亲求爷爷告奶奶，舍下脸面四处求人，总算将你的爵位保了下来，总算将荣国府的牌子继续挂在了门头上。呜呜。

　　想起来就是一把辛酸泪。呜呜。所以，不管是谁，以前的事情咱都让它随大风吹去，就当没有那么回事好不好？王氏贪得东西你不是也收走了嘛？放她出来吧。

　　你看环哥儿和三姐儿有多可怜？没有个嫡母照应着，孩子的日子难过啊。你再看看宝玉那孩子是不是更可怜？母子连心，孩子一晚一晚上地哭，哭的老婆子心都快要碎了。

　　小小的人儿就跑那么老远去上香跪经，替他娘赎罪。咱看在孩子可怜的份上，放她一马好不好？就算老婆子求你了，老大，你说，行不？”

　　贾环和探春心里直翻白眼。贾环心说，你老为了宝玉替他母亲求情关我们姐弟什么事儿？探春总觉着没这么简单。

　　惜春和迎春都听出不对味了，最前面的话明明是强词夺理，蛮不讲理地为二老爷辩解，顺带用孝悌之说来威胁。

　　下来的话，根本就不像是为王氏求情的，话语中满是求恳之意。像是求大老爷放她老人家一马似的。难道大老爷手里有了什么老太太当年犯下过错的把柄？

　　结合前前后后家里发生的事情来看，这个猜测相当靠谱，老太太肯定是犯了了不得地过错。

　　后面拿话将住了大老爷，让大老爷不能翻旧账。随着这出苦情戏的结尾，又点出王氏的事情。

　　这些话一连起来一看，就像是老太太用感人肺腑的母子亲情，来为王氏求情，与老太太自己无关。与二老爷无关。但是分开来看，问题就大了。老太太真是七窍的心肝，玲珑的心思。

　　贾母的那番话连消带打，将二老爷的罪责消弭于无形。再之后，老太太与贾政母子两，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过错是王氏的，放她出来是因为老太太心软，见不得孩子可怜。

　　可是话说回来，府中的说法明明不是这样的。钟爷爷不是也说了吗？大老爷是欧阳老祖宗养大的，老太太为此一直看大老爷不顺眼。

　　现在怎么猛地又变成了她将大老爷拉扯大的呢？她怎么好意思说呢？这脸皮也太厚了吧？

　　贾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赶紧眯起眼睛点点头装作很赞成母亲话的样子，脸上还显出了许多的委屈。他的这抹笑意却被那姐俩给看在了眼里。

　　贾琏和王熙凤听了老太太的话，隐隐觉着哪里不对。养大大老爷，这不是胡说八道吗？可这话还没法较真，没法反驳。

　　老太太话里好像是为王氏求情，但结合前面的话，再加上老太太竟用了前所未有的软语求恳，还提到母子骨肉亲情，怎么就感觉那么不对味呢？

　　再说了，她们母子之间有亲情这种东西吗？大老爷的爵位关她什么事？要是真有她的事，袭爵的就成了二老爷了。今儿，老太太怎么睁着眼胡说八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