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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鸽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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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鸽子
夏天是个谈恋爱的好季节。
两具黏糊糊的身体纠缠在一起的美好,是很多单身狗不能想象的。
“当第一只夏蝉开始鸣叫的时候,就读于霍格沃兹的他,会骑着最新的光轮3000来接我。”
沈心深情地望着餐盘,一脸醉生梦死的颠倒。
“我可以玩他的扫把吗?”张小瑾插着鸡排,含糊不清地问。
“那不是扫把,那是最新的光轮3000。”沈心强调。
张小瑾惆怅地咽下嘴里最后一口肉。
“我们教室后头就有扫把,你可以去骑骑看。”孙决安慰道。
“那不是扫把,那是最新的光轮3000!”
“我们教室配的是光轮250。”孙决不理会沈心,继续对张小瑾道,“勉强也可以吃的下你的体重。”
张小瑾把筷子并拢放在餐盘边,凄凄惨惨地道:“我们教室后面也有——脱了毛的光轮250。”
“你们!”沈心一拍桌子,震得一排埋头进食的人差点喷出饭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孙决笑的前仰后合。
笑了一会儿,她蓦的收起笑容,扒拉着已经凉透的饭菜,嘟囔了一句:“寂寞啊…”
三人走回并进楼,遇见了那只鸽子。
很大,很肥,灰色的毛。
这也许是上天给她们的一个警示:无论是人还是小动物,吃的太胖都没有好下场。
看热闹的人群聚又散,最多再转去厕所外的洗手池里冲下手。
孙决胆子很大。有时候她磨叽且龟毛,但是偶尔,她也会不经思考地做出一些惊世骇俗的事情——在高中这个层面。
她捧起灰色的鸽子,大摇大摆地捧回了教室。
再重的鸽子对于人来说还是显得轻巧,孙决把鸽子摆在桌上,伸出手指一条条撸平它背上杂乱的毛。
似乎所有物种都有着一些共性——肉多了,就懒得动弹了。鸽子眨着黑亮的眼,沈心大概能从中读出“要杀要剐随你便”的意思。
不管学生怎么放浪形骸,学校的时间还是安排的很紧,午自修的铃声很快就敲响了。
孙决问住校生借了一个鞋盒,把鸽子放在里面,还很好心地将自己的苹果让给它吃——然而胖子并不喜欢吃水果。
所谓闹剧,总会有个高潮。
孙决的鸽子带来的高潮就是,当老刘再一次走进高二十一班的时候,这只鸽子,跑了。
那种时候,飞,会比跑来的更加痛快一些。
因为,你没法眼睁睁地看着一只鸽子迈着小短腿从你面前摇摇晃晃地蹦哒出去,但你却可以忍受教室里嗖的飞过一只轻盈的鸟。
孙决“呀”了一声,急的站起又坐下。
沈心觉得她这么着迷多半是看上了对方的一身肥膘,食堂的菜真的不怎么管够。
老刘的好脾气从上午贯彻到了下午,从孙决纵容到了孙决,永远都在一个人头上打转。
毕竟,能在高中分出心养鸽子的人百里挑一。
“去抓。”老刘说。
孙决如获大赦,急忙站起身追了出去。
隐约还能听到背后的嬉笑声。
孙决在走廊里扑腾了几下,总算没有丢瘦子的脸,把鸽子重新笼到了手心。
她低着头慢慢走回座位,努力不去看老刘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今天股市一定全线飘红。
老刘炒股是沈心无意中发现的。
老刘不仅炒股,而且看小说。
孙决和沈心不愧为同桌,老刘这两个小秘密,就是她俩一前一后发掘出来的。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老刘到底在看什么小说了。
耽美还是百合。
那只鸽子最后还是被孙决放归大自然了。
孙决怕在自己手里,鸽子会被饿死。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份童年养死麻雀的阴影,当时以为是自己年少无知,后来才知道原来是那畜生太有骨气,不进嗟来之食。
鸽子走以后两人之间就重新陷入了平静。直到孙决吃完晚饭准时回到教室看熊出没时,果然有别的班的人来串门了。
这个人,孙决全然不认得,沈心倒与之有一面之缘。
对方有一个莫名其妙的名字:白唁。
白唁无疑算是能把校服穿的比较好看的那类人。在大多数女孩都显得灰头土脸的高中,我想这已经是一句十足的褒奖,不过在孙决心里这并不是什么能赢过熊出没的优势,她毫无留恋地刚要移开视线,突听得“砰”一声响,教室饱经沧桑的木门重重磕在墙上,白唁好整以暇地撑住门框,以一个相当帅气的姿势把一个女孩牢牢禁锢在了怀里。
女孩儿笑的好像一串被台风刮过的风铃。
孙决撇了撇嘴,闺蜜之间的打闹。
白唁的男朋友站在一边像个绿脸的花旦。
“青春啊…”孙决摇了摇头。
除了只有上床不一起的同桌、每天念念叨叨让自己不要睡觉的班主任、隔三差五找自己喝茶的年级主任,孙决和任何人,都是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两个独立的人,在相交时会碰撞出激烈的火花,孙决却是个例外,她能够默默转个弯绕开所有人,倘若没有成功,她就会变成虚线,转眼便消失在你的轨迹中。
光头强歇斯底里的咆哮被按时关闭的电视掐断,孙决打了个哈欠,准备迎接一天中精神最好的时刻,一般来说。
但是今天还是有所不同的,因为有一片衣角便在这一刻从她的课桌边拂过。
孙决抬头,她低头,彼此的目光在空中猛的相撞,让孙决都来不及躲避。
孙决微微眯起眼睛。这个动作似乎取悦了对方,白唁没有走开,转而冲她勾起了嘴角。
孙决却很快地低下了脑袋。
她的心跳的厉害,不是因为白唁长得好看,而是因为她不擅长与陌生人打交道——那些可恶的、超出自己小宇宙的存在,所以,当她猛然发觉白唁和自己的距离近到几乎可以听清自己的心跳声的时候,孙决,怂了。
“怎,怎么了?”她听见自己问道,她一怂声音就软,软的有点恶心。
白唁盯她一会儿,然后直起身,露出一个明亮的笑容:“没什么。”
“你的名字是?”她紧接着问。
这是再普通不过的开场,偏偏孙决对自己的名字很没有自信,说出两个字却要鼓起两年的勇气。
“我叫白唁。”白唁歪了歪脑袋。
“嗯…”孙决尴尬地咧开一个礼节性的笑。
好在白唁很快就走了,算是放过孙决一命。
“诶那不是白唁吗?”从超市回来的沈心正瞅见白唁走出十一班的高挑背影,随口问道。
“是啊。”孙决心神不宁地转着笔,开始后悔今天为什么要参加晚自修。
自己应该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