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短篇两则》卷老板耶

2、兰玉

　　兰玉

　　契子：与丰13年，丰国凌云之战大胜，将军穆兰殁，追赐沐风将军，运其回京，与玉风将军合葬于桥山，时隔三年，夫妻重逢。
　　第一节：初识
　　与丰8年，丰国百姓安康，风调雨顺，帝丰允在位，丰国近些年在这片大陆猛然崛起，劲势猛烈。
　　彼时，热闹的京城大街上掀起了一番小的风雨，一名逃犯在街上肆意逃窜，街边的小贩慌忙护着各自的摊点，惶恐误着了自己。

　　“站住！不许跑！”一红衣女子骑于马上，带着几位士兵追赶着朝廷要犯。那是丰国沈老将军之女沈朝玉，也是丰国第一女将军玉风将军。15岁带兵打仗，是丰国家喻户晓的传奇，一代巾帼，英姿飒爽。

　　那要犯在押送时偷偷逃了出来，他倒是聪明，开始在闹市拖住了沈朝玉等人，后来便跑出了闹市，跑到一个学堂附近。沈朝玉追来时已不见了他的踪影。一干人马到了学堂前，载着他们的马儿即将踏入学堂，他们正想进学堂搜寻要犯，却被那为正在清瘦的教书先生挡住了。

　　“大胆!你可知这是玉风将军，奉朝廷之命前来捉捕要犯！”沈朝玉身边一位将士怒道，浓郁的眉毛倒竖了起来，三分威严，七分威猛。

　　“那名要犯并未跑进我们学堂，所以各位将军请回吧。”教书的先生一袭白衣，眉目俊朗，看上去温文尔雅，面对这些五大三粗的将士却是毫不畏惧，说完竟转身就准备回去接着上课。

　　“你，臭小子，怎么说话呢！”那名将士眼看要下马给那先生一顿好看，沈朝玉轻轻摆了摆手制止了他。她饶有兴致的看了看那个修长淡雅的身影，喊道：“嘿，我是沈朝玉，你呢？”喊完竟还吹了吹口哨。那清俊的先生并未回答，他瞥了瞥眉头，这玉风将军虽为女子，却没有一点女子的样子，竟还会这么粗鲁的动作。并未得到任何回复的沈朝玉挑了挑眉毛，嘴角勾着一抹笑意，转身离开了学堂。

　　要犯终究还是被抓到了，沈朝玉终究也还是知道了那位清俊的教书先生。

　　他叫穆兰，丞相府最不受宠的公子，穆兰。

　　第二节：熟识

　　闲暇之余，沈朝玉不再去听听小曲看看戏而是会到这个破旧的学堂，听穆兰给一群年龄都不整齐的孩子上课。她有些惊讶，这丞相府的公子，纵使再不受宠也倒不至于来当个穷教书先生，这个学堂破旧不堪，她想穆兰在这里一定是不情愿的吧。可是渐渐，她发现穆兰是真心喜欢这里的生活，和孩子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嘴角有一抹淡淡的弧度。

　　对于沈朝玉的到来，起初穆兰是不甚在意的，她想这个备受皇上信爱的女将军只是好奇这里的苦日子罢了，时间久了自然会离去。后来他发现这个丰国鼎鼎有名的玉风将军倒是没什么架子也经常和他和孩子们聊聊天，倒是风趣又不拘小节。不过，穆兰也发现，这个沈将军的爱女沈朝玉确实是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沈朝玉很喜欢和穆兰聊天，她从小在军营里长大，家中的兄长和所认识的男性都是豪迈又粗犷的，不像他，清瘦颀长，礼貌温和。、穆兰同沈朝玉说话时，穆兰总是微瞥眉头，沈朝玉太不文静了了，她简直是最不端庄的大家闺秀，不过穆兰想她既然15岁便上战场杀敌，想必也是吃了不少苦头，那么大家闺秀是谈不得，也真真是一代巾帼英雄。他不知道，他瞥眉的动作早已印在沈朝玉的脑海里，她有时会不禁看呆了，怎么这人瞥眉都这么好看呢？

　　日子一长，两人关系竟然还不错，沈朝玉有时回想起穆兰那微瞥眉头的神情，严肃却又清俊，她想穆兰会不会有一点喜欢自己呢？

　　好长一段时间沈朝玉都忙的不可开交，终于闲下来到了穆兰的学堂，站在门口，却发现
　　汪汪喵！
　　一个白衣女子站在穆兰身旁，是张尚书的女儿胧月。

　　两人均一袭白衣，男子清俊，女子温柔，这一幕有些刺眼，心里好像也有一丝酸楚和委屈。穆兰在给孩子们上着课，那姑娘在给孩子们发着纸，孩子们天真又可爱的望着他们，窗外还有鸟儿细细的声音，就像一幅画似的，美好又圆满。他们两人是那么默契啊，沈朝玉心里叹了口气。穆兰脸上也有着淡淡的笑意，不似和自己在一起会常常瞥着眉头。

　　沈朝玉有种挫败的感觉，她慢慢蹲下盯着穆兰看了好久，穆兰却没有注意到她。猛地起身，走出学堂，向皇宫走去。

　　好你个穆兰，原来你喜欢这种温柔的大家闺秀，可我，可我玉风将军偏偏喜欢你啊。我不想将来她人嫁与你为妻，可我又怕你会讨厌我。

　　第三节：请旨

　　沈朝玉是圣上亲自册封的玉风将军，亮了令牌她随时都可以进宫。沈朝玉去的时候，圣人在御花园，见了她有些惊讶。

　　不等圣人问话，朝玉跪叩：“臣沈朝玉见过圣人，今日前来是有一事请求圣人。”圣人身边的太监李泉也有些惊讶，玉风将军15岁起带兵出征，一直为圣人效力为丰国卖命，两年下来可几乎从未向圣人请求过什么，哪怕每次打了胜仗，连些奖赐都是圣人强制性给的，她从来都不愿欠着别人啊。

　　圣人坐在石凳上，对身边伺候的人摆摆手，示意让他们下去。沈家对他可谓是忠心耿耿，他丰国半壁江山几乎都是沈家打下来的，而最重要的是沈家人聪明，他们懂得功高了会盖主，只求生活安定，不求权利遮天，当今沈家也只有沈朝玉手掌兵权而已。圣人亦懂得沈家的心思，所以他给他们荣誉，给他们富贵，沈朝玉所请求的，圣人有些兴趣到底是什么。

　　可圣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沈朝玉请求的是去主动带兵去边疆出战。边疆和丰国纠缠了很久，边疆出战，圣人内心固然是希望的，可这边疆一战，带兵先去主动出击绝对是及其危险的，圣人不知道该派谁去冒这个险，所以久久没有动静，可若沈朝玉去了，那剩下的军队就可去歼灭了边疆的敌对，丰国就少了一个巨大的敌患。

　　“朝玉，你可想好了？”圣人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手指在石桌上缓慢的敲打。其中的利害关系他清楚，沈朝玉亦清楚。

　　“微臣已决定。”沈朝玉心中有些苦涩，感觉嘴里也有些涩涩的。

　　“朝玉，你可是想要些什么？”圣人抿了抿嘴，沈家啊，算是我丰允欠你们沈家一份情啊。

　　“圣人英明，朝玉，朝玉想要一个人——穆相家的公子穆兰”将军府和丞相结亲对历届君王都是不可小觑的，这是沈朝玉要的人啊，沈家啊。

　　第四节：

　　圣人不愧是圣人，下午圣旨便颁了下去。人们围在圣旨前，叽叽喳喳的讨论着，这备受皇恩又不拘小节的玉风将军和丞相府最不受宠的儒雅公子怎么可以在一起，简直太不般配了。

　　穆兰极早便得知了这个消息，是沈朝玉亲自派人来通知的，并留下句话：“穆兰，我知道你爱慕那温柔的胧月小姐，不过你的妻子也只会是我，沈朝玉。”

　　一如既往的霸道粗鲁，一如既往的沈朝玉的风格。穆兰听到消息的瞬间，脸色都青了，从小到大良好的涵养让他克制住了骂人的冲动。穆兰从小在丞相府长大，勾心斗角见识多了，他一直希望的是娶一个家世普通，平凡温柔的女子，和自己离开这繁华的京城，去过平凡而快乐的小日子。可是今天这个愿望终于被沈朝玉打破了。他更生气自己将成为一种近似赏赐的方式成为她的丈夫，边疆一战换一场婚姻，还真是…

　　平心而论，他并不讨厌穆兰，虽然她并不温柔，言行不拘小节，甚至完全不是自己心中理想妻子的模样，但穆兰其实心底很善良，像她会在他不在的时候，给学堂的孩子发些糕点

　　什么，这些他都知道。

　　他只是有些男儿的颜面没有被顾及，只是有些恼沈朝玉都不和他商量下就擅自求了圣旨。而且，他什么时候说过他爱慕那胧月小姐了，冷静片刻后，他坐下轻轻叹了口气。
　　穆兰决定去将军府找下沈朝玉，将军府却怎么也不肯定放穆兰进去。穆兰知道这是沈朝玉的安排，傍晚，他堂堂丞相府公子翻墙进了将军府。

　　夜已深，府里的下人都睡了，他悄悄走到沈朝玉院前，突然发觉自己这样做实在不是君子所为，当时听到消息的愤怒一下子充上了头，这会倒是清醒了。正准备往回走，听到沈朝玉房里传来声音：“相公，今日我们结为夫妻，今后再无玉风将军，只有穆兰之妻沈朝玉。”

　　穆兰心中有些微妙，走到窗前，将纸糊的窗纸捅了个小洞，凤冠霞帔的沈朝玉坐在镜前自顾自的演练。

　　仍然是一袭红衣，可这火红嫁衣的沈朝玉却比初识时高马红衣的玉风将军，少了分张扬豪爽，多了抹羞涩与娇美。他倒是从未发现，这丰国第一女将军竟也是个明眸皓齿眉目清秀的姑娘，也许是平日里她总是有一种将军的威严之气掩盖了她娇俏的一面。

　　穆兰不由来的心情大好，白皙的俊脸微微染上了些红晕，发丝也在夜晚的清风中飞舞了几许。听着沈朝玉还在自顾自的说：“相公，以后我们到桥山底下住着好不好，我们一起开个学堂，学堂里有好多孩子，你教他们识字，我教他们练武，远离权贵，简单幸福好不好？”沈朝玉双颊已是酡红，府里的下人都睡了，她说的声音并不大，温和而缓慢，却让他有种之前的怒气与不满都被风吹散了的感觉，他竟也有一丝盼望成亲的那一日。
　　眼眸亮了亮，转身，离开将军府，低喃一句：“真是不害臊的傻丫头。”

　　第五节：

　　出发去边疆的那一天，穆兰在人群中远远地看着沈朝玉，她一袭红色战袍，坐在高马上，英气逼人，她出行前对着全京城的人民只留了一句话：“等我回来。”

　　穆兰一袭白衣站在人群中，望着那远去的人儿：“等你回来，成为吾妻。”

　　等待的日子是漫长的，可是好像没有人觉得这场战争会输，玉风将军15岁起行兵打仗，两年来从来还没吃过败仗。京城的人们时常会想念这远方战场上的人儿，等着他们归来，盼着他们归来。

　　与丰9年，丰国大胜归来，历时一年的等待，丰国上下都举国欢腾。只有一人一袭白衣站在学堂前，久久凝望着远方。丰国的玉风将军回来了，他的沈朝玉却没有回来。士兵带着玉风将军的尸骨回来了，那个憧憬着嫁为他妻的人却没能回来。

　　穆兰总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那么强悍那么英气又粗鲁的沈朝玉竟真的没有回来。有时候给孩子们上课，他的目光会不自觉的看向沈朝玉常坐的角落。下课了，穆兰总是慢慢的收拾书本，平日这时沈朝玉会跑过来和自己天南扯北的瞎聊。他渐渐喜欢望着窗外，有时恍惚中，好像看到沈朝玉吹着口哨挑着眉毛一副不正经的向自己走来。

　　就像有一根细细的线扯在穆兰的心里，而线的那一头是沈朝玉，远远地，轻轻的，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沈朝玉已走进自己的心中，他只知道那思念如潮水般蚀骨的涌来。

　　第六节：归来

　　京城的百姓都在议论，听说是那战争即将胜利的时候，玉风将军被偷袭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兵，给了已中箭的玉风将军致命的一招。有人说那个小兵是敌对培养的高手，有人说玉风将军之前的一箭已经让她奄奄一息。只有沈朝玉自己知道，那一刻，她看到了那个偷袭的士兵，她却晃了神，那个士兵瞥眉的动作像极了穆兰，她要嫁的那个人，穆兰。

　　圣人要将玉风将军厚葬在京城，穆兰却坚持将她葬于桥山底下，那个沈朝玉曾经幻想安定生活的地方。毕竟穆兰是丞相府的公子，圣人打算帮他再他寻觅一门亲事，穆兰拒绝了，他有点替沈朝玉难过，圣人也终究是高高在上的圣人，他会为了丰国少了一名将军而遗憾，却不会为了世上少了沈朝玉而难过。

　　处理好了沈朝玉的后事，穆兰进了军营。穆兰本是丞相之子，文武是从小就习过的，只是他向来不爱打杀罢了。令京城百姓惊奇的是，短短几月，文弱儒雅的他竟走到了将军的位子，可统领大军，叱诧沙场。

　　与丰12年，穆兰请求带兵出战，对抗兵力强劲的燕国。圣人本是担忧，想要先供奉银两，缓兵几年，兵力强劲之后再进行对战。穆兰坚持，此战定赢，最终，圣人允。

　　与丰13年末，丰国胜，穆兰殁。此战后史称凌云之战，丰国将军穆兰以少胜多，以弱胜强，为世人所感慨，圣人追封其为沐风将军。丰国后人都知晓与丰年间，丰国两大英雄将军，玉风将军与沐风将军，却很少有人知道沐风将军穆兰曾经是个希望归园田居的教书先生，温文儒雅，很少有人知道巾帼不让须眉的玉风将军也曾有娇俏羞涩的一面。

　　至于沐风将军的死因，众人亦是猜测不已。只知道随沐风将军一起行军打仗的士兵都说，歼灭敌人的那天，大家都在篝火旁庆祝，一士兵到沐风将军营中寻他一起，却发现他笔直坐在帐中，已无气息。经检查，无外伤，亦无内伤，眉目清俊安详，似睡着一般。

　　运骨回京，将其葬于桥山之下，与玉风将军合葬，夫妻二人终是重逢。

　　回想当年，圣人下旨玉风将军与丞相之子定亲，人人都道不般配。可这世间的事，般配不般配又是谁说了算？

作者有话说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