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绕枝来》花知否

27、等你娶我

　　第二十七章等你娶我
　　太清殿。
　　谢钧伸手将那本无字书摊开在了自己面前，翻开了第一页。
　　仔细想来，自己还没有真正研究过这本书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又为何会这种神奇的功能，自己自幼饱读圣贤书，从来不听不信怪力乱神之语，只是那些事情就摆在他面前，教他不得不信了。
　　既然可以自如地穿梭来回，自己大可以去一趟再回来，只是因为这几次停留的时间都很长，也不知道这本书有没有时间上的限制，比如说三日之内只能有一次效果之类的。

　　若是这样的话，他若是就这么随便过去了，到时候又回不来，岂不是更给了丞相拿捏自己的机会？
　　更何况，他原先想着自己能有所改变再去，这样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好让她看见自己的变化，若是就这么过去了，乐绫问：“陛下，丞相被你扳倒了吗？”
　　该怎么回答？

　　谢钧迅速关上了那本书，闭上了眼睛。
　　可是脑中却全都是她的影子，召之即来，挥之不去。
　　谢钧又翻开了第一页。
　　不行，太多不确定性了，实在是令人为难。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七宝的通报声：“陛下，文妃娘娘求见——”
　　谢钧倒是愣了一下，朝殿外望了过去，她来做什么？
　　却还是道：“进来吧。”

　　这位文妃，名唤章文笛，是章太后的嫡亲侄女，也是当朝权势煊赫的尚书令章谦的亲孙女，可谓是天之骄女。在众多的妃嫔之中，算是与自己最为相熟的了。
　　对于自己的妃嫔，用熟这个词也着实是有些奇怪，只是除了她之外，宫中妃嫔大多数都是丞相的势力，只有这位文妃算是与丞相没有多大纠葛的，所以自己之前偶尔会与她说说话，平时有好东西也都会赏赐给她，宫中大事也基本都是交由她处理。

　　没等他思量完，那边章文笛便抬脚走了进来，今夜的她穿了一双金线绿底的绣花鞋，步子迈的很小，一看就是簪缨世族教养出来的大家闺秀。一双眸子波光流转，顾盼生姿，让人一点错都挑不出来。
　　章文笛走上前来，翩然下拜，楚腰素裹，婉声道：“陛下。”
　　谢钧看了她一眼，问道：“何事？”

　　“文笛听太清殿的宫人们说陛下好几日都未曾睡过好觉了，特意去小厨房熬了些清心去火的莲子粥，原以为陛下已经睡下了，便作罢。只是夜半见陛下宫中的灯忽然亮起，心中担忧，便又去熬了一碗，这才给陛下送了过来。”
　　章文笛说完话之后，身后的宫女便小心翼翼提着食盒走上前来，里面果然是看上去就清甜可口的莲子粥。

　　看到那莲子粥，谢钧便想起了那日自己让阿泰给乐绫送去的粥，也不知道她如今是不是吃穿不愁，生活无忧。
　　“你亲手熬的？”发现将她晾在了一边，谢钧便问了一句，忽然觉得自己问的话不在重点上，便又问道，“你怎会看见朕宫中的灯？”

　　章文笛没有说话，只是低垂着头，一旁的宫女有些心疼道：“陛下有所不知，听说陛下这几日睡不好，娘娘这几日夜晚都未曾入睡，夜夜都在陛下的太清殿门口为陛下祈福，盼着陛下能够……”
　　章文笛皱着眉看了身侧宫女一眼，嗔道：“多什么嘴？”

　　然后转过脸来看向了谢钧，一双翦水秋瞳注视着他，柔声道：“文笛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只希望上苍看在文笛一片诚心的份上，让陛下睡个好觉，不再为了杂事烦心。”
　　谢钧看了她一眼，将目光转了开来，有些想笑，却还是憋住了。
　　他突然开始怀疑自己这几日睡不好觉，是不是跟她整日在太清殿“祈福”有关。

　　他又不是个傻子，对面有什么想法自己还是能看出来的。怪自己的宫女多嘴，却偏偏在人家把重要的话都说完了之后再责怪。
　　近日来章太后对他是越发亲善了，估计也是觉得自己还是能够依仗的，所以才特意让她的侄女和自己走的近些，最好是怀上个章氏的皇嗣，这样也便能形成外戚、皇帝、赵氏三足鼎立的局面。

　　这种局面对他来说并不是坏事，能有人牵制赵氏，他是乐见其成的。只是有些事情，他真的觉得有些悲哀。
　　谢钧偏头瞥了身边的章文笛一眼，她此刻正垂眸站在一旁，身段柔软，面目娇羞，仿佛下一刻就要含苞待放了一般。
　　也是为政治牺牲的女子，她此刻，定也有着无限的苦闷吧？
　　这世上，有多少人是没有选择的呢。

　　谢钧心里低低喟叹了一声，接过了莲子粥：“你的心意朕知道了，回去歇息吧。”
　　章文笛愣了一下，咬着下唇，有些无措的样子。
　　谢钧声音淡漠，不解道：“还有事吗？”

　　章文笛的脸色顿时涨的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道了一声臣妾无事，便带着宫女告退了。
　　一直出了大殿，周围再无太清殿的人，章文笛才气恨道：“陛下方才明明可以让本宫留宿太清殿的，偏偏他却只字不提。”
　　身侧宫女连忙道：“许是陛下太累了……”

　　“累？这么多年了，他每日都会累吗？”章文笛转过身来，“你说，是本宫长得不够美，不合他的心意？”
　　“娘娘怎会不美，整个后宫哪有人及得上娘娘的美貌啊！”
　　“那你说，陛下为何对本宫如此冷淡？”

　　“许是……许是陛下有什么难言之隐吧。”小宫女怯怯道。
　　她的意思自己也明白一二，章文笛咬着下唇，眉头紧皱，她倒真希望是陛下有什么难言之隐，如此，总比承认自己没有一点魅力强。

　　****
　　乐绫一路将叶衡送到了渡口，以往去县城都是要坐牛车去的，而这次却是要去省城，坐船去要比牛车快得多。
　　临走前乐绫亲自给他收拾好了包袱，里面装了他考试期间的一切用度，包括换洗的衣物、笔墨纸砚、干粮盘缠，收拾的时候又担心装太多东西会很重，又担心装少了东西不够用，前前后后收拾了不少时间。

　　此时此刻，叶衡一身整洁的儒生装扮，站在渡口不远处，看着面前局促不安的少女，柔声道：“我很快就会回来。”
　　这里处在袖江中游，连接着江北江南，周围人声鼎沸，声音嘈杂，来来往往的商客熙熙攘攘，倒也有不少看起来和叶衡相同打扮的书生，应该也是去参加乡试的人。
　　不远处就是叶衡要坐的内河船，船上水手穿梭而过，吆喝声和浪潮声夹杂在一起，让人分不清楚真实与虚妄。

　　那一瞬间，乐绫忽然想起了前几日蒋如意和自己说过的话，便抬头望着他，眼中隐约有些不舍的光，“你真的很快就会回来吗？”
　　叶衡笑了起来，带着些青色胡渣的下巴微微昂起，良久，忽然倾身拥住了她。乐绫愣了一下，良久，也伸手回抱着他宽阔的背，一瞬间只觉得安心不已。
　　周围不时有人朝这边望了过来，倒也没有人窃窃私语，反而都是用一种很羡慕的态度看着他们，毕竟都是俊男美女，也算是养眼。

　　叶衡将手收回来的时候，手中已然多了一根红色的发带，乐绫“啊”了一身，回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嗔道：“你作甚偷我的发带？”
　　叶衡一笑，面容如阳光般温暖和煦，将那根粗糙的红色发带在她面前挥了挥：“这一去便是半月，长夜漫漫，没有佳人红袖添香，总能给我一条红带睹物思人吧。”

　　乐绫睇了他一眼，“快上船去吧，时间不多了。”
　　叶衡回头看了那船一眼，道：“还有一会儿船才开呢，你就让我多看你几眼不成吗？”
　　“油嘴滑舌。”乐绫瞥了他一眼，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赶紧了，要开船了！要上船的抓紧时间了。”
　　身后忽然有船家喊了一声，乐绫连忙催促道：“你看，我说什么，这便要开了，快去快去！”
　　叶衡有些不舍地看了她一眼，却也没有办法，只嘱托道：“叶大哥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千万不要到处乱跑了。”
　　“我知道，我会替你好好照顾你爹娘的。”乐绫保证道。
　　叶衡嗯了一声，转身便跟随着人潮上船了，这段路程并不算多么长，只是他一直在不停地回头看她。

　　乐绫也站在原地，与他不停对视，那目光穿梭拥挤的人群，不断的相会又分开，直到叶衡快要走到最里面的时候，乐绫忽然伸出手来，用力朝他挥了挥，喊道：“叶大哥——”
　　叶衡最后一次回头的时候，正巧对上了她那如星辰一般璀璨的眼眸，四周似乎都安静了下来，再也听不见旁人的声音，也看不到旁人的身影，那一瞬间，他的眼中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等你回来娶我——”
　　少女的声音回荡在江面上，带着些凉意的江风徐徐吹过，白衣少年偏过了头，眼底满是笑意。
　　……
　　好，等我回来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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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还有一更~我去抓紧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