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年缱绻》茴莳

77、震黔之先灵（二）

　　若非经历一番枪林弹雨，若非出生入死，又怎能够明白，武器的重要。
　　那句话，似是对所有人说，可戈薇的眼睛，却看向了泽兰和佩兰。
　　神情，不复从前的模样。
　　她以为，安分守己便好，无数次的告诫自己，无数次的隐忍，甚至她付出了初夜，愿意将此埋葬，自此离开。可……
　　“你以为你能伤的了我几分？你不过是一个没有灵力的巫女罢了！”泽兰毫不示弱，并不畏惧戈薇——没有了梓山之弓，日暮戈薇又算得了什么。
　　可，泽兰并不曾知道。杀生丸没了箭，依然可以打破奈落的结界，依然可以爆发强大的妖力。
　　如此，没了武器，并非没了力量。
　　更何况，同杀生丸一般的戈薇，力量强大异常。
　　“灵力？”轻笑一声，戈薇看向泽兰轻蔑的眼神，点点头，“是啊，我没有了灵力，所以，发不出梓山之弓的全部力量，我没有灵力，所以就和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一样，我没了灵力，你便可以肆意欺辱，泽兰，你所说的害怕我的力量伤害西国，到底是害怕梓山之弓的力量，还是在你的心中的执念？对灵力的恨？”
　　梓山之弓已断，一切，似乎就毫无悬念——她日暮戈薇，终归是会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可，那是她吗？
　　当年桔梗的转世而来的名声，是白来的吗？
　　那穿透奈落的身体的力量，只是因为弓箭吗？
　　泽兰，你始终太幼稚了。
　　伸手，轻轻地触碰桌上的妖石，那闪烁着熠熠光辉的石头，装饰得极为华美。淡紫色的光辉，缠绕和丝丝妖气，此时，却化作了灰烬，随风飘尽。
　　灵力，能强大自此，从未见过。
　　手上，泛着淡淡的蓝光。戈薇涨红了眼，看着面前的一切，愤怒，又悲凉——已经没有人可以阻止她了。那片刻的撕心裂肺，竟是梓山之弓最后所感受到的痛楚。落入地狱，不是幻觉。
　　“你……要做什么！”泽兰失声惊叫，害怕地看着那灰飞烟灭的妖石，万万没想到戈薇的力量如此之大。
　　轻而易举的毁灭妖石，古往今来，又有几个巫女做得到。
　　甚至她的前世——桔梗，也未必能够如此。
　　这一点，泽兰是不知道的。她太过愚昧，可有哪里会知道真正的本事，无论到了什么境地，都可以迸发，真正的力量，并非只有拥有武器才能够使出。
　　“我从未想过，会害了梓山之弓。”语气薄凉，没了半分情谊。戈薇看着手中蓝色的光芒发呆，才知道，自己的力量从未消失。
　　什么四魂之玉，什么手无缚鸡之力，不过是自己过去意志不够坚定，造成的悲剧罢了。
　　杀生丸匆匆赶到的时候，黔宫地动山摇。
　　他停在了门前，看着刺眼的蓝光闪烁，眯了眼——那是铃住的地方。
　　那灵力，却逼得他不得不撑开一丝半点的结界踏入。
　　一切，灰飞烟灭。
　　戈薇恼怒而苍白的脸，白皙的手上还闪有蓝色的灵力，指尖，微红。身子，瘦削的不断颤抖，可沉默，才是最可怕的愤怒。
　　若非刚刚泽兰拉起佩兰撑开了结界，这里的一切——一切带有妖气的东西，都会消失殆尽。
　　若非那宫殿的装潢坚固，碧玉翡翠固然华丽，灵力扫过，掉落片片。而那镶嵌着的妖石，已经成灰，留下了一个有一个的空洞，诡异而苍凉——甚至是桌上的花，都要枯萎。
　　杀生丸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戈薇，看着断裂的梓山之弓，看着铃吓坏的面容，看着泽兰和佩兰惊恐的神情。
　　原来，竟是这样。
　　冷了脸，轻轻走到戈薇身边，看着她身上还余留有几分灵力，眼中映衬着黔宫的景象，“谁做的？”
　　“她……她想杀了我们！”泽兰收了结界，颤抖着说道。
　　“不过是你咎由自取。”戈薇淡淡说道，捡起梓山之弓，心疼到了极点，只是，没了生气。
　　心有灵犀，不复存在。
　　“你未曾知道过武器对一个人的重要性。”抬眼，杀生丸看着跪下的泽兰，恼怒，“夺人所好，毁人所喜，我从不知道我身旁还有这么恶毒的人！”
　　“殿下！”
　　“你是自己去死，还是……”手放在剑鞘上，杀生丸似笑非笑地看着泽兰，心中，却是怒火万分。
　　泽兰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结局，事到如今，却不知如何是好。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任何话语。
　　爆碎牙出鞘，杀生丸冷漠地看着这个侍女，心中，不留半分情谊。
　　“杀生丸大人！”身侧，清脆的声音响起，铃匆忙跑过来，扯住了杀生丸的衣袖。
　　杀生丸顿了顿，看着铃。
　　铃急红了脸，没想到会逼得泽兰丢了性命，“是我，都是我的错……”
　　“铃？”
　　“我……我想玩射箭，可是没有弓，才想起戈薇姐姐身边的弓，才……拿过来，我想戈薇姐姐不会和我计较的……”断断续续，说完了话，铃的手中，依然紧紧拉着杀生丸的衣袖，不肯放手，“不是泽兰的错，只是泽兰一直在为我说话……”
　　深深地看着铃，杀生丸的心中寒了几分。
　　看向戈薇，她却一动不动，紧握着梓山之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