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年缱绻》茴莳

100、陌上花开

　　西国以东，东国以西。
　　两班人马，浩浩荡荡，静默着对峙着。
　　东国苍凉，西国葱郁，相比之下，除了一道结界隔着，两边竟如同地狱天堂。
　　“蚩鄙之众，还敢如此放肆。”蔚域先行一步到了边境，受杀生丸的命，听说东国的要来侵占土地，可这场面，却只让他面色冷然。
　　东国按兵不动，却虎视眈眈地盯着西国的大片土地。
　　“蔚域，你我两百年前一战，可知道你是如何狼狈？”对面，是东国的将军，蚩。
　　蔚域冷笑，眼神睥睨，“我知道你是怎么落荒而逃的。”
　　当时不过短兵相见，双方势均力敌，最终蚩匆匆逃离，跑回东国。
　　“若不是我有要事在身，恐今天就没有你了。”蚩高傲地说道，嘲笑地看着蔚域。
　　蔚域不语，不愿理睬蛮夷之妖。
　　坐骑后，是千军万马，方才匆匆而来。
　　杀生丸果真是动了真格。
　　这日阳光西斜，隐没了。
　　东国边境，远处，声声怒吼。
　　是驹辕坐骑的声音，飞驰而来，带来了两团火焰般的气焰，嚣张跋扈。
　　他盯着远处的千军万马，冷笑，“你看见了吧，这是杀生丸为你做的别开生面的诀别礼。”
　　戈薇——带着面纱遮挡着脸，露出一双明眸，怔怔地看着东国远处的兵马，还有与东国咫尺的西国兵马。
　　身旁，传来士兵齐整的声音，驹辕一跃而过，越到了结界前。
　　环视了四周，发现除了领头的蔚域，没有他人。
　　他不由得心中一沉，黑了脸，却佯装无谓，“多年不见，不知伤好没好？”
　　他知道这就是当时想要闯入东国的将军。
　　不过可惜，被他生生截断。
　　戈薇抬眼，蔚域眉眼不陌生，是当初在西国花园教她射击的人，此时，却面色冷峻，抽刀而出，目光，朝她看来。
　　她微微一颤，有些话想脱口而出，却被驹辕紧紧桎梏。
　　想起芒还被关押着，还有小夜，她又不得不打消了主意，苦着心任人鱼肉。
　　“驹辕……”蔚域咬牙切齿，才发现当时伤他的真凶近在眼前，话未脱口，就被身旁的士兵拉住，“将军！”
　　若不是这喊声点醒了他，他真想冲上去同驹辕来一个了断。
　　“话又说回来，杀生丸怎么还不出现？送信到这儿，莫不是要来耍我们一番？真是有意思。”
　　“杀生丸——！”戈薇一怔，双眼霍然睁大，抬头，难以置信地看了看驹辕，一时间想要挣脱。
　　她没有挣扎的机会，被绑到这里，临行前，鸣仓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伸手，是芒身上带着的挂饰，零零散散，已经被捏成碎片。
　　“大人，小心了，对方可是你的儿子。”
　　“可恶……”
　　“做什么！”驹辕低头，恶狠狠地开口，声音，来自地狱修罗。
　　说罢，便更用力地桎梏着戈薇，不让她有丝毫动弹。
　　他又如何知道，戈薇噙满泪水的眼中，满是劫后逢生的光芒。
　　这么多年了，怨也怨够了，恨也恨够了，也只剩下爱，还是绵绵无期，还是藕断丝连。只那一刹那，能够见到杀生丸，这四年的心酸悲苦，都不值得一提，都是往事如烟罢了。
　　他会来吗，他会认出我吗，他还记得我吗，他……还……
　　“这可不是杀生丸的风格啊，胆小如鼠吗？都兵临城下来，还有闲情趣致来耍……”
　　“闭嘴。”远处，光鞭闪过，打散了结界，打断了驹辕的嘲讽。
　　杀生丸坐着白犬，从天而降，声音冷冽。
　　白发飘散，目光冷冽，云狐裘依旧，旧人依旧。
　　“我不过抽空听听你的废话，然后让你永远说不出废话。”杀生丸看着有些惊愕的驹辕，落在地上，收起光鞭，目光在周围环绕了三次，才停留在了驹辕的脸上。
　　驹辕一窒，见杀生丸不屑的目光，心中更恼，拔刀而出，却不减威风，“杀生丸，我可是好心好意跟你谈条件，这片土地你迟早是要让给我的。”
　　挑眉，杀生丸看着驹辕一跃而起的身影，只轻笑了一下，就腾空而起，爆碎牙出鞘。
　　兵器相接传出清脆的声音，闪出一道光亮，杀生丸力气颇大，仿佛是第一下，就用尽了全力，要将驹辕打的还不了手。
　　两边，却依然是静默着不懂，万分诡异
　　…………
　　漆黑的房子，淡淡的光亮。
　　“芒……芒……”
　　“…………”
　　“芒……醒醒……”
　　“…………”
　　“芒！哎呀！快醒过来！！”
　　小夜重重地拍了一下地板，气的满脸通红，看着依然昏迷的芒，陷入了恐惧。
　　被丢进来的时候，芒惊呼了一声，就晕了过去，可丢他们进来的妖却锁上门就走了。
　　“怎么办……怎么办……这里是哪里……出不去了，也见不到戈薇大人了……呜呜呜呜呜……”毕竟年岁尚幼，小夜这几日独自一人，却也没有这时候难过。
　　希望破灭之时的打击，让他终于承受不了这几日的害怕恐惧，嚎啕大哭起来。
　　他大哭着，泪珠子不断地掉落，声音嘶哑，四周却都是他嚎啕的回声。
　　门外，却安静的没有一丝声响。
　　“哎哎呀，吵死了，你怎么就哭了……唉唉唉？”一双小手抬起，拍在了小夜的肩膀上，小夜一顿，抽抽噎噎的，停止了哭泣，瞪大了红肿的眼睛看着躺在地上露出笑意的芒，心中一怒，握紧拳头。
　　芒大吃一惊，匆忙当这头，闭上眼。
　　可拳头，迟迟没有落下。
　　转而，被小夜抱着，抵着他的肩膀，又大哭了起来，“你怎么骗我……呜呜呜呜，你怎么骗我……你知不知道啊……呜呜呜……”
　　芒楞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想到自己平时甚少哭泣，一哭起来，戈薇都是一下又一下地拍他，便有样学样，轻轻地拍着小夜的背，放轻了声音，“别哭别哭，别难过了……”
　　须臾之后。
　　“我们必须出去，去找你的母亲！戈薇大人！”
　　“可是我们要怎么出去？”看着小夜还挂着泪珠子的脸，却全无刚才失控的样子，芒皱了皱眉，心中万分焦急。
　　“我口袋里还有点粉……恩，就是刚刚让你那么难受的，然后我们出去，就可以躲起来，然后跑出去……”
　　“可是门外有结界。”
　　“…………”
　　“而且我不知道宫门。”
　　“…………”
　　“而且我们不知道母亲在哪里。”
　　“…………”
　　绝望的叹了一口气，小夜瘫软在地上，面色惨白，“难道，我就要死在这里……和这些魑魅魍魉……”
　　“喂喂喂。”芒不满地瞪了一眼，看着小夜，自己虽然才三岁，但奇怪的是妖似乎长得更快些。
　　“你看，这是什么。”他说着，伸出了手。
　　漆黑的屋子里，闪出了淡淡的蓝光。
　　小夜瞪大了眼，看着芒，“是……妖力！”
　　“好像不是，和母亲的光芒一样。”
　　“戈薇大人的灵力？你怎么会……难道这是……”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母亲的力量很强大，也许我们可以试一试。”
　　“就算不可以，大不了，我们从屋顶上钻出去，这里的结界，只有门口才有。”
　　“然后，我们就跑到坐骑院子里，随便挑一只骑出去。”
　　“最好是驹辕的坐骑的……恋人”
　　“说真的，我观察它们好久了，而那些猫妖自己都没看出来。”
　　“是不是好多了，喂喂喂……你别又抱着我啊！”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