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儿复仇记》雍龍

89、一口空锅

　　“郭嬷嬷！郭嬷嬷！郭嬷嬷！…”
　　两个人走在王家大院中，一前一后对着四周的空气大喊着，喊了一路，并没有听到任何回音，就好像整个宅子里头就他们两个人似的。
　　甲终于喊累了，叉着腰停下了脚步，喘了口气，“我喉咙都喊冒烟了，这郭嬷嬷到底去哪儿了？”
　　“不会真走了吧？”先前很坚定相信郭嬷嬷没走的乙也开始动摇了。
　　“整个王家大院，差不多都给喊遍了，我这嗓门也不小啊，她要是在这儿，肯定得听见了！”
　　乙不说话，皱着眉头。
　　甲用力踢飞了一块小石子，愤愤道：“我看她就是走了，现在这个王宅，只剩下鬼了！”
　　那块小石子咻的飞到空中，飞出去老远，又骨碌碌在地上滚了半天，远处隐约传来“咕咚”的声响，看样子是滚落入了那个水塘。
　　他们的视线顺着小石子移向水塘。一片短暂的涟漪之后，水面很快又恢复如一面镜子，四周也随之陷入了一片安静。
　　甲叹了口气，正觉得百无聊赖之际，突然眼前亮了一下，似乎瞥见了一个亮闪闪的东西。他仔细瞧了一眼，指着那边推了推乙，“哎，你看，那是什么玩意儿？”
　　乙也一愣，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好像是个锅盖吧…不对，锅盖怎么会出现在塘边呢？”
　　说到这，甲也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两人紧张地对视了一眼，心陡然悬了起来，不约而同拔起腿往塘边走去，心里忐忑不安。
　　还没走到塘边，甲就指着水面失声叫道：“那不是一口锅吗！”
　　乙一瞧，一拍大腿，“不好了！我们好像来晚了一步！”
　　“莫非郭嬷嬷现在…”
　　“废话，肯定在塘里了！”
　　“啊，那怎么办？怎么跟大老爷二老爷还有老夫人交差啊！”甲急出一身汗。
　　“先别急，”乙四下望了一圈，刻意放低了嗓门道：“还没看到尸体，一切还不能下定论。”
　　“你的意思是…”
　　“没错，你去找两根竹竿，我们先捞捞看。”乙盯着湖心，似乎要望穿水面搜寻出尸体来。
　　“你…不一起去吗？”
　　乙四下望了望，心底升起一股寒意，赶紧改了口，“咱俩一块去吧，还是不要单独行动为好。”
　　两人一边四处找竹竿，一边还不忘喊着郭嬷嬷。自然，没有得到任何回音。
　　甲喊累了，不安地环顾了一圈，道：“算了，我们还是放弃吧，回去就跟老爷他们说，实在找不到郭嬷嬷，肯定已经走了，不就行了？这宅子实在是太阴森了，还要打捞尸体，想想就…”
　　乙挠了挠脑袋，露出犹豫的表情，“可是，万一老爷他们不相信，再加派人马过来仔细搜寻，又搜出了郭嬷嬷——或者是她的尸体，不得全怪罪到我们头上？我们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甲也一筹莫展，两手一摊：“那可咋办？”
　　乙来回踱着步子，一会儿，突然一拍大腿，“老爷只叫我们找郭嬷嬷，可王家大小姐不是还说过，也要把王家五小姐跟七小姐接过去吗？我们找不着郭嬷嬷，找到五小姐七小姐也是一样，到时候就算他们再派人来找到了郭嬷嬷，我们也可以将功补过，好歹，这一趟我们没有空手而归，不是一无所获！”
　　甲眼前一亮：“好主意！”
　　两人一拍即合，开始找起了王春葵跟王春蓉，不再喊郭嬷嬷了。可绕着王宅喊了一大圈，也没听到任何回音。
　　甲有些泄气了：“我看，五小姐跟七小姐也不在府上了。我们喊了那么一大圈郭嬷嬷，要是她们在的话，听见两个陌生人闯入府上大喊，至少不会无动于衷的吧？”
　　乙皱着眉头，托腮沉思：“刚进西侧门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个宅子有点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是哪儿不对劲。我总觉得五小姐跟七小姐应该还在这个府上，特别是五小姐，不是说她已经不能走路了吗，怎么可能离开？难道用爬的？她要爬哪儿去？”
　　甲脊背冒出一股冷汗，“你是说她们几个都不在世上了？”
　　乙点点头，“不出所料的话正是如此。我们还是不要再喊了，再喊也不会有人回应的，反而会显得敌暗我明，暴露自己，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甲又是一惊：“敌暗我明？你是说，有‘敌人’？”
　　乙紧张地瞄了一圈四周，压低嗓门道：“王大小姐不是说了吗，莲儿跟一个丫鬟还在这个府上哩。”
　　“她们两个瘦弱的丫头，真的能对我们两个男人构成威胁？”甲不得其解。
　　乙神色紧张道：“我咋知道，听说莲儿一人就斗赢了王家一大家子几十口人，连最精明的三夫人孙氏都没能斗过她。王家的大少爷、二少爷他们，从小就习武，最后还不是败在莲儿手里，一个也没落下，总之我们还是自保为妙…”
　　乙的话音还未落下，一阵风吹来，甲突然皱起了鼻子，不安道：“好像有什么臭味飘来了。”
　　乙也察觉到了那股臭味，一开始只是淡淡的，后面随着风刮过越发浓烈了，熏得两人几欲作呕。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味道？”“我家阁楼发现死老鼠的时候好像就是这股子味儿！”“不会吧，尸臭？莫非就是郭嬷嬷她们的尸体？”“不知道，感觉这味道又不太像…”
　　两人壮着胆子循着臭味的源头走去，越是往前走，那股臭味越是浓烈刺鼻，两人不由得用袖口紧紧捂住鼻子，熏得五官都紧紧皱成了一团。
　　来到王春葵院子的时候，那股臭味已经不能用语言来形容了。看着泥地里王春葵溃烂惨死的尸体，两人的眼睛瞪得溜圆，震惊得无以复加。甲终于没忍住，冲到一边就开始吐，吐得天昏地暗。
　　乙也快要忍不住了，竭力忍着呕吐的欲望，最后看了一眼尸体，闭着一口气，调头就跑，跑得飞快。不知跑了多久，好容易才跑出了浓烈臭味的区域，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缓过神来。他不敢去回想那具尸体，只要一想就控制不住呕吐的冲动。
　　他梳理着线索。现在的线索似乎明朗起来了。这具双腿溃烂得最严重的尸体，一定是王家五小姐没错了。而疯了的七小姐也许会到处乱跑，目前尚不能确定是不是死了。湖面上漂的空锅，也不能证明郭嬷嬷一定就死了，除非…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天注定的，他一抬眼，面前就是一个储物间，而储物间门口就堆放着一堆长短合宜的竹竿，刚好映入了他的眼帘。有两根竹竿上还绑着粗铁钩，仿佛就是为了让他俩打捞尸体而准备的。
　　他心里一阵迟疑——是上前拿了去打捞尸体呢，还是直接返回赵府，骗老爷他们说什么也找不到呢？
　　他想了一想，脑筋飞速运转着。莲儿能仅凭一人之力斗赢整个王家几十口人，靠的必定不是体格上的优势，就是这点才让他更怕。如果他在打捞尸体的时候，突然发生了些什么意外，就算他会水，可这寒冬腊月的，不淹死也得冻个半死，再说，还指不定是什么样的意外。
　　可是如果他就此放弃，直接回赵府，那更是没法交代。郭嬷嬷才是赵澧兰尸体的第一发现者，不论如何，赵忠铭跟赵云祥都不会放弃找到郭嬷嬷的，他很清楚这两个老爷的性格，一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们就这样空手而归，不光是两个老爷不会善罢甘休，王春华也不会罢休。
　　“罢了罢了，不到西天，焉成佛祖…”他嘴里念叨着，硬着头皮走向储物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