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小琳（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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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的家庭，好像只有她一个人还在依依不舍，徒劳挽回。看着平静的河水，叶小琳下定决心般取下了项链，准备把它扔到河里去。
好不容易提起的勇气却被河水“咚”的一声打断了，原来是有个人朝河里扔了一块石头，吓了她一跳，惊怕得站了起来。
“谁啊。”
没想到那人因为小琳突然站起来的出声，也被吓了一跳的样子。
“哇！你吓到我了，很恐怖诶！”
叶小琳不满的反驳他，“你才吓人咧，大半夜的，往河里扔东西。”
这个男生叫金介书，半夜不睡觉在外面涂鸦，把十几万的墨石丢到河里，他和叶小琳这也算不吓不相识了吧。
金介书看了看叶小琳的黑石，带她来到了涂鸦的地方，不过任他怎么摆弄黑石，也并没有什么感觉。
“死神少女啊，好像我朋友也有讲过，校园传说啦！要不是这片墙又被刷过一次了，我就带你去看看我画的死神少女…”说着把黑石还给了小琳，“对噢，可以再画一次的嘛，上次画的太小，这个给你画个大的！”
虽然叶小琳觉得在围墙上涂鸦不是什么道德的行为，她也并不能欣赏得来金介书画的涂鸦，不过这个男生在涂鸦的时候，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应该是在做着自己热爱的事情。
死神少女的形象在金介书的手下渐渐成型，叶小琳也在尝试着和这个新朋友找些话题。
“那你的墨石扔了，你爸爸不会发现了，臭骂你一顿吗？”
“安啦，我家的墨石那么多，而且前几天遭了小偷，我还可以骗我爸说是被小偷偷走了！”金介书自豪的说出对策，听起来很不靠谱的样子。
“反正他不会知道，除非…除非你泄露了这个秘密！”
“不会啦不会啦！我保证！”
“不行，我们得交换一个秘密！”
于是叶小琳和他讲了爸妈的事情，表面的和睦，这是她目前最大的秘密。死神少女不算啦，金介书又不信这个。
……
那是长长的一面白墙，死神少女黑色的翅膀在背后展开，她兜帽下是看不见的面容，庄严的十字架被染成黑色，上面站着一只乌鸦。在一片五颜六色的涂鸦里显得突兀又单调。
金介书告诉叶小琳，每天早上他爸爸都会在旁边的路上慢跑。
叶小琳不解，“那你还故意画在这边让他看？”
“他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把我轰出家门吧！”
他很希望爸爸能够认同、欣赏他的画。可惜爸爸太强势了，他在书法上造诣很高，就让金介书也学习书法，把其他的都打成旁门左道。
不过后面这些话他都没有说出口，金介书在死神少女的左上角留下了一个“介”字，他期待着爸爸发现，又害怕被他发现。
……
手下的这面墙已经被刷白覆盖很多次了，他每次都会等干了又画上新的。前几天黄禾和杜明荷还嘲笑他凭一人之力让公园管理人把墙建成长城那么厚。希望这一次的涂鸦可以留得久一点，让小琳路过就可以看到。
“可是，我觉得你画的很好啊！”叶小琳真诚的看着他说。
“真的吗？”金介书表示不相信。
“我觉得你就是个艺术家！真的！”
这一刻，两颗孤寂的心与灵魂在凄清的夜晚碰撞在一起。
看来半夜不睡觉的人，除了他们俩还有一些特殊从业者。俩人融洽的相处很快被打破，叶小琳认出了带头的人是刚刚她买矿泉水店里的男人，听别人叫他阿才。
“小情侣半夜约会啊，也不看看在谁的地盘，不想惹麻烦，就交点保护费！”阿才带着几个人一下子围住了金介书和叶小琳。
金介书除了在涂鸦上很叛逆，在平时都算得上是乖乖仔，哪里见过这个场景。手偷偷伸进口袋里拨通了黄禾的电话，只希望黄禾这时候不要睡得太死，快点过来帮忙，他也只能想到这个朋友了，应该能够先拖延一会。
“谁的地盘…这里不是归公园管理处吗？”
“你小子还敢还嘴。”阿才来到金介书旁边，一拳打在他身上，“怎样，想在女朋友面前逞英雄？”
“你不要打他啊！”叶小琳冲阿才发出嘶哑的叫喊。
黄禾接起电话，就听出了阿才的声音，然后开着扬声器更换衣服，关注着事态动向。
杜明荷已经给黄爸爸手下的安保团队打了电话，等会他们就一起去河堤边的公园围墙。
“学生妹，老师没有教过吗？大半夜跑出来可是很危险的……”说着又在金介书身上打了几拳。
“我给钱，都给你们，所有的钱都在这里了，你们不要再打他了……呜呜……”叶小琳从口袋里把所有钱掏了出来，颤抖着递给阿才。
阿才接过钱，点了点数，不算多，示意手下的小弟搜一下叶小琳的口袋，确实没有钱了，只有一块黑色的石头，被随手丢在地上。
这让阿才觉得很不满意，随后又对金介书说：“你呢，出来涂鸦不用给钱的啊？”
“我身上只有这些零钱。”掏钱的时候顺势把电话挂了，万一等会被搜身就麻烦了。
果然阿才让小弟也对金介书搜了身，没有再搜到钱，不过把那部手机拿了出来。
“手机卖了还值点钱……行了，泼画，给他们个教训，让他们知道是谁说了算！”
叶小琳想要拦住，却被阿才擒住了手腕，金介书也想要拦住他们，被打倒在了地上。
没有人注意到地上的黑石闪着心跳般的律动，渡无声的出现在众人的上空，像看蝼蚁一样注视着这群人。
……
“让我看看是谁这么大言不惭……”
就在墨水桶被提起来马上要泼上去的时候，黄禾带着人赶到了。
十几个安保人员将他们围了起来，一看就是练过的，随便一个动作都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而阿才他们只是求财，并不想硬碰硬。
“黄禾……这可不是在石雨，你未免管的太宽了吧？”阿才不服输的说。
“你要是找了其他人那确实不关我的事，但是金介书……是我朋友，你找他麻烦就是跟我过不去。”黄禾指了指金介书说。
好汉不吃眼前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那真是不巧了，黑豹，把他放了。”
金介书被黑豹扶了起来，他走到黄禾旁边，感谢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怎么，我朋友的女朋友你要扣着？”
阿才只得咬牙切齿的让人把叶小琳也放了。叶小琳跑到金介书身边担心难过的检查着他的伤。
黄禾走到阿才面前，为他掸了掸衣服是并不存在的灰，凑近他的耳边说道：“滚吧，不要让我在这片再看到你，你懂的吧？”
阿才只得带着人气愤的走了。
……
“你不过去看看吗？”渡坐在不远处的台阶上对着杜明荷问道。
不过杜明荷却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她：“你看那幅死神少女，画得还不错吧。嗯？”
“画的还不错。”
“虽然我平时总说他，到阿介是个艺术家……”杜明荷难得的一本正经地说。
“沈奇呢，你半夜出来上工，他不像只跟屁虫一样来找你了？”杜明荷打趣的看着她。
渡没有回她，像是没听到这个问题。
……
“看来事情都解决了，我该去摘胜利的果实了，这次的黑石持有者是叫叶小琳对吧。”渡不理她，杜明荷无趣的自言自语。
杜明荷刚离开，感应到渡的沈奇就赶过来了。
“你会带走小琳吗？”
“你要知道，这事在她，而不在我。”
渡看着公园围墙上陌生又熟悉的死神少女涂鸦，转身也离开了。
沈奇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但是目前看起来并不会朝着坏的方向发展，黄禾和杜明荷已经把事情处理好了。
……
“阿介，你没事吧。”杜明荷来到金介书旁边，关心的问道。
“没什么问题啦，就是有点痛，回去擦点药酒就好了。”金介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毕竟大半夜还把人call出来，“这次真是谢谢你们了，下次请你们吃饭！”
“朋友说什么谢啦，小事情。”黄禾摆摆手表示并不在意。
“喔！忘记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叶小琳，我新交的朋友。”
“你好，小琳。”杜明荷愉快的打了个招呼。
金介书又指了指黄禾和杜明荷，然后对叶小琳介绍说：“这是黄禾，杜明荷，我的好朋友！”
叶小琳顺势表达了感谢：“谢谢黄禾学长和杜学姐…”
“咦，你们都是石雨的啊，那真是缘分！”金介书笑着说。
“既然认识了新朋友，这次就我做东，去附近吃个宵夜吧。”黄禾让安保人员先回去，带打算带着他们去熟人的地盘吃顿宵夜。
金介书和黄禾边聊边走的先离开了，叶小琳和杜明荷落在后面。
叶小琳一步三回头，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她看着死神少女上面的“介”字，心里有一股冲动。
“我劝你不要这样做。”杜明荷和她一起看着死神少女的涂鸦说。
“阿介的爸爸很古板的，我们早就试探过了，你要是真把他名字写出来，他爸爸只会觉得丢脸，败坏门风，然后把他关在家里。”说完大步沿着黄禾他们的方向走去。
叶小琳只得收起自己的小心思跟上她，“那杜学姐，我应该怎么做才能帮到阿介呢？”
“未来还很长…你现在要做的呢，就是肯定他，鼓励他！”
“这样啊……”
……
叶小琳已经多久没有觉得高兴、开心了呢？但是短暂而愉快的宵夜总有终时，金介书还给她留了电话号码。
叶小琳在外面到处闲逛，直到下午才忐忑的回到了姑姑家，姑父果然发现她偷拿了东西和钱，打了她一巴掌，她再次哭着跑出了姑姑家。
她很委屈、难过、恼火，因为姑父说她爸妈不要她了，是拖油瓶，才把她推给姑姑。
卑微维护的自尊在大人面前不值一提。叶小琳做梦的泡沫被姑父不留情面的戳破了。
她身上没有钱了，只能蹲在电话亭旁边望着它默默流泪。好在有路过的好心人给了她几个硬币，她终于还是拨通了爸爸的电话。
“喂？爸？喂？”小琳急切的问道。
“你爸爸没空啦……”这个女人应该就是妈妈口中说的小三，之前是她一直不愿意相信，但这可能就是残酷的现实。
叶小琳愤怒的用手拍打电话，像个疯子。“让我爸听电话！让他听电话啊！”
“喂！”是叶小琳爸爸的声音。
“爸……你在哪里，我好想你，我想回家…”她哽咽的说着。
“爸爸在香港啦，工作很忙的……”说着把女人搭在他腿上的脚那开，“等过年吧，到时候爸爸去接你好不好！”
“我不要……呜呜……你赶快回来啦！”
“好了好了，就这样，拜拜。”
叶小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惜对面的男人并不在乎，冷漠的挂了电话。
叶小琳又投币拨通了妈妈的电话，是啊嬷接的，她妈妈整天喝得醉醺醺，不是在抱怨老公，就是在怒骂小三，可惜没有什么用，那两个在香港好得很。
“他……他就想这样把你丢给我……凭什么！小孩是我一个人……嗝，一个人生的吗？他在香港逍遥快活，我呢？！这不公平……不公平……”
“小琳呐，你妈妈她喝醉啦，你看你一提起这个事情，她就发酒疯，下次啦，等她酒醒了，我让她给你打电话……好啦，拜拜。”
啊嬷并没有留意到这是公用电话打过来的，这么久了，爸爸妈妈没有任何一个人给班导打过电话，给姑姑打过电话，甚至是她打电话过去，都没有一个人问她过得好不好……他们都只关心自己…都是自私的人……
叶小琳看着手里金介书的联系方式，犹豫了好久，还是用最后一个硬币拨通了他的电话。
还是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明明才分开没有多久，她就好像已经经历了一个轮回。看着金介书，酸甜苦辣充满了她的内心。
真好，还有个朋友能陪在我身边。
“既然你爸妈都不要你，那你也不要他们好啦！没有谁离开了谁就活不下去，你可以过得更好，让他们后悔去吧！”
金介书捡起一块扁薄的石头，向着河面用力掷去。夕阳的余晖把溅起的水花染成金色，像一簇簇点燃在水里的仙女棒，灿烂而短暂。
“让他们后悔去吧！”
叶小琳向着河面大喊，然后两人相视一笑。
假期还没有结束，叶小琳不想再回她姑姑那里，金介书又不能带他回家，所以他拜托了黄禾，杜明荷表示可以去她那里住，反正最近她都住黄禾这里。
叶小琳偷偷把行李拿了出来，把金介书借给她的几千块放在柜台，没有再联系过姑姑一家。
等过完年，这学期结束，黄禾学长帮她转到阿介的学校，他们约好了要到美国去念大学，她学管理，阿介学艺术，她作阿介的代理人，和他一起在艺术界闯出名头，让他爸爸看到。
说起来这还是杜学姐提出来的，学姐把这叫做“曲线救国”。艺术是相通的，只要阿介取得的成就够高，名扬海外，给他爸爸争了光，他爸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相信以阿介的才华，是能闯出一番天地的。虽然听起来都是一本正经的歪道理，但貌似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而她呢，欠了阿介、学长和学姐那么多，于情于理都是要还的。况且……为了阿介，她都愿意。
很久的后来，久到叶小琳和阿介已经去了美国，已经和他成了男女朋友，在平常的一天里，她接到了一通电话，是律师打来的。她爸爸和小三车祸去世了，她妈妈也在同一天离开了，是喝酒喝吐了，被呛死的。
那些在午夜梦回时扎在她心里的刺，一瞬间被统统拔起。
“阿介……”
“怎么了？”
“真好，有你在我身边真好……”
……
“诶~渡啊，你又一单糊了哟~”杜明荷拿着叶小琳丢掉的黑石，这时候他们正在河堤边跨年呢，叶小琳看起来已经想通了，和阿介玩得很开心。对于这颗能实现愿望的黑石，她并不需要了。
“那也恭喜你了……”
“多谢~嘻嘻~”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小琳（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