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浮尘凡尘落满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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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远方的呼叫声，念风殷想也没想便唤出法器，一柄寒月一样的弯刀，自他手中盘旋，然后迅雷一般飞向远方的脚裸。
远方躲闪不及，吓得妈呀一声。
那刀铮的一声，插入地表切断了攀爬之物，而后又一道风般盘旋着收回到了念风殷的袖中。
尚未回过神的远方脚踝上还挂着一条被斩断了的红线，一个银色铃铛坠落在地上，孤零零的。
“诸位大侠不要冲动，老朽只是想给这位先生算一卦，没有恶意啊！”一个苍老的声音被砍断铃铛后的遗憾。
众人仔细看去，就见墙角处蹲着一个衣衫破旧的老头，背上背了一个箩筐里面乱七八糟的装了不少杂物，手上的浮尘已经掉得没有几跟毛，灰突突的。
其实这四个人中身手最好的并非念风殷，上官昀之所以没有出手，是因为他在一瞬间就已经判断了丢铃铛之人毫无法力且没有恶意。
远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要给我算命？”人间生意现在这么差了，算命的都骗到神仙头上了？
老头摇摇乱糟糟发型的脑袋，满是污垢的脸上，一双精亮的眼睛盯着念风殷，“我给他算。”
哇哦，老头还真敢说！远方嘴角抽搐，好心小声道，“大爷，你还是给我算吧。”
老头又摇摇脑袋，指着念风殷，执拗道：“我就给他算，不准不要钱。”
远方同情地看着老头，准了他也不给钱啊！
念风殷素来不善与人交往，面对老头的盛情邀约，只能皱眉垂手站在那，不动声色，想着身边这么多人总能将他打发了。
老头摊出一只黝黑黝黑的手：“公子可否叫老朽看看你的手掌？”
念风殷自是不肯，还下意识地将手朝身后背过去。
上官昀的目光定定落在他背在身后的袖口，方才慌乱下他袖口处那一角红绸似藏在积雪下的烈火。
上官昀转头替念风殷道：“手相就算了，老人家不如相一相面。”
老头努努嘴，收回了皲裂黝黑却修长的手，咳了两声，“也成。”
上官昀便看向念风殷，似在询问。
就在天耀和远方都以为念风殷会拂袖而去的时候。
念风殷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算吧。”
老头甩了一下拂尘，扬起一片尘土，天耀和远方被呛得直咳嗽。
老头缕缕胡子，煞有介事地道：“这位公子，你面相极贵，九骨八尊，绝非凡物！唯顶骨颇败，可见你自少年之时便是多灾多难、无依无靠……但是老朽观你气度，通体精贵，淡光落目，且有青云眷后，日后啊……定能找个保护你的好媳妇！”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前面还头头是道的，后面直接拐到娶媳妇上去了。
念风殷有些窘迫，转身欲走。
上官昀倒是觉得，除了“媳妇”需要换一个词，其它倒没有异议。
老头又一伸手，“给钱！”
远方一叉腰，“胡言乱语，还想要钱？”
老头正色，“句句属实，为何不要？而且……老朽也送小哥你一句话”指了指天耀，“你和身边这位小公子命格十分般配！”
远方登时大怒，狠狠啐了一下，“啊呸！”般配个屁！！！
天耀反应过来，也对着老头呸，“呸！呸！呸！呸呸呸！！！”
远方：“呸呸呸呸呸呸……”
天耀：“呸呸呸呸呸呸……”
两个人呸的起劲，老头一抹脸上的口水，据理力争，“你看多配！”
巷口呸的欢。
上官昀和念风殷都觉得这样的场面有失身份，躲远了。
老头被呸了个半湿，还是执着地抱着远方的一条腿，“给钱！”
最后呸的嘴唇发麻地远方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碎银子丢给老头，两人才算脱身。
老头满意地捡起银子，丢到身后背着的破篓里面，发出叮叮当的声响。蹒跚着站起来，一摇一晃地朝巷子深处走去，手中的拂尘发出几不可见的淡淡光亮。
终于摆脱了算命先生，几个人来到江边。
江中游船上的人已散去大半，距离子时初八也只剩下一炷香的时间。
上官昀不多思考，摘下手上一枚扳指，丢入湖中。那扳指在半空中时便已经骤然膨胀，待落入水中，立时生出一个刀斧形状的头，破水而入，溅起与其身形并不相符的微弱浪花，再起时已然飞檐翘角、雕龙画壁，一艘同岸边极为相仿的游船堪堪漂在湖中。
这样一艘游船就这么凭空生出，其他人都仿佛没有注意到一般。
四人飞身上船。
“你二人在外，没有召唤不得入内。”上官昀吩咐天耀、远方。
二人立刻道是，神情严肃，收起早前的轻松自在，分立头尾，严阵以待。
上官昀带念风殷进了船屋，两人在桌前坐好。
“御尊……”念风殷想要同他商量入梦之事。当今的人间皇帝是九转金龙转世，想入他的梦并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上官昀轻声打断他，语气很自然，“既然是在凡间，就不要拘束天宫礼仪了，不如就叫我上官。”
念风殷一愣，修长的眉毛因为疑惑微微皱起。
上官昀知道自己这几天言语、处事，都显得太过着急，难免叫他生疑，但是自己就是无法控制。他想听到念风殷唤自己上官。
念风殷有些拘束迟疑地点头，“好。”
“那我也就不叫你念令主了，生疏。”
念风殷立刻用一副“那你想叫什么”？的疑惑模样瞧着他。
上官昀浅笑，“风殷，不介意吧？”他叫得很轻，舒缓中似带了无尽的思念，就连藏在长袖下的手指都有些发抖。
念风殷自然是介意的，可是又不能反驳，只好默认了。
就这么由上官昀单方面定好的称呼，已经是耽误了些时间，念风殷便单刀直入，“御……我们现在剩下的时间还算充裕，但是这皇帝段暮是九转金龙转世，入他的梦有两种办法。”上官实在叫不出口，索性省了称呼。
上官昀有些遗憾，但也仔细听着。
“入他的梦有两种方法。一个是破君，也就是先破他的龙气，然后控制他的梦境”但是……会对他以后很长一段时间的身体有损害，甚至会影响到一定程度的龙运。
略微停顿后上官昀继续道：“另一个是随君，便是顺着他的梦境，由他来主宰，我们只需要控制神念借助他梦中之人，向他传递信息。”
上官昀道：“所以你入梦都是选择第二种，才会出现祈愿灯的事情对么？”
念风殷惊讶后有一丝窘迫，他没有想到上官对入梦之事知道的这么清楚，极不习惯这种“好人”的角色，清了清嗓子，“也不全是……破他的龙气，对自身也有一定的消耗。”
上官昀点点头，也不去戳穿那点消耗对他们这种地位的上神来说几乎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所以这次，我们还是顺着他的梦境来走？”
念风殷想了想，摇头，“这次我们——破君入梦。”一来因为时间紧迫，二来祈愿灯的事情已经闹得天界皆知，着实影响不好.万一那不知天高地厚色胆包天的小皇帝再来个“美人灼灼”分他一套女装，当着上官的面，实在尴尬。
上官昀没有反对，于是两个人交代好天耀和远方看守游船，便催动灵力，准备入梦。
守在外面的天耀忍不住开口：“你说，御尊和玄司令为什么不直接进王宫啊？入梦多麻烦。”
站在船头，手握长剑的远方嘲讽地哼了一声，“叫你平时多读书！这也是当年天帝和人间帝王的约定。入王城，需人皇首肯。也就是说，想要插手皇家的事情，需要皇帝同意，那就要先入梦，得了他的邀请，才能进去。”
天耀被嘲讽了，倒也没生气，“也就是说……看似人间归着天界管，可实际上是有一条界限。”
远方点点头，“算你不傻，上古人族也是很厉害的，自有他的精魄在。”
游船漂在湖中心，夜风微凉。
上官昀和念风殷已经魂魄离体，凝神入梦。
这次的梦由念风殷主导，所以极为简单且冰冷毫无创意。四周是一片荒芜、白净，脚下是若有若无的祥云，静谧地可以听清细微的呼吸声。
念风殷给自己和上官昀镀了一层淡淡的白光，叫人看不清楚他们的容貌。
段暮一身龙袍，端坐在龙椅之上，半梦半醒之间缓缓睁开眼睛，因为看不清面前的两个人，但是透过那朦胧的身影，他已然判断出对方的不凡。
念风殷也不多言，开门见山：“我乃天界玄司神君，皇族近日有邪祟作乱皇家有难，我奉天帝之命前来相扶，君王可肯？”
一般情况下，这个时候皇帝小子都会是慌乱点头。毕竟对于哪怕是皇帝来说，神明也是一个颇为景仰的存在。
谁料龙椅上的皇帝半晌没有动静，继而猛地睁大了眼睛，有些迟疑，“仙君……你……我是不是在哪见过……”
好熟悉！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浮尘凡尘落满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