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Ralph甜滋滋

24、（二十四）

　　林菀正靠在床上出神，连顾郑郑进来都没看见。
　　电视上正重播着周末的综艺节目，一片欢声笑语中，越发衬得她面如死灰。
　　“想什么呢？”
　　顾郑郑径直坐到床沿上，挡住电视。
　　林菀回过神来，皱起眉头：“多大点事儿，怎么连你都叫来了。”
　　顾郑郑撇嘴：“不叫我叫谁，你在国内除了林树就只有我了吧，难不成把你美国的老爹叫回来？”
　　林菀没话反驳她，又不想听她唠叨，动手去摇病床靠背。
　　顾郑郑起身帮她垫好枕头，问道：“为什么？”
　　林菀神情僵硬，翻了个身背对她：“你回去吧，我累了。”
　　顾郑郑看着她白得发青的侧脸，气得翻了个白眼：这头犟驴……
　　“行，那你先休息，今天晚上我就睡这儿，你什么时候歇好了，我什么时候再走。”
　　她说着话就抖搂着毯子往被窝里钻。
　　林菀没办法，过了半晌轻轻开了口：“他骗了我。”
　　“他？”顾郑郑反应了几秒，“你上个月不是刚分手，哪来的他？”

　　林家人感情方面的遗传基因不大好，一家子都缺根筋。
　　林树是典型的花花公子，换女伴和换衣服一样勤，半点真心都拿不出来。
　　林菀却好像另一个极端，陷入爱情，就会变成彻头彻尾的小女人，生意上叱咤风云的女强人，到头来在爱情上还是奋不顾身地追随对方的步伐，耗在一个人上好几年，一旦分手，整个世界都坍塌了。
　　林菀上个月分手时，顾郑郑还刚搬去温馨苑，正对祁霄实施死缠烂打攻势，百忙之中抽空陪着她买了好几天醉。

　　林菀停了一阵，继续说道：“他打一开始就是奔着我的股份来的……”
　　“什么？！”顾郑郑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她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了，正是林菀的上一个男朋友钱承锦。
　　林菀遇见他时，他只是华庭在邻市一家分店里的客房经理，她年纪轻轻就接手整个林氏，妄想借她一步登天的男人应有尽有。
　　钱承锦却不一样，林菀想要把他调到总部他都不肯，她那么警觉的一个人，都觉得他真的是一无所图。
　　两人爱得难分难舍，林菀陆陆续续给他转了几个点的股份，分手时都没察觉这个人有什么异样。

　　“我也是最近找了好几拨人才查明白的，他为了搭上我，可是花了大价钱，前尘旧事抹得一干二净。”
　　林菀声音冰凉，一点生气儿都没有。
　　“那他装得真是滴水不漏……”
　　顾郑郑至今记得他望着林菀时的眼神，痴迷又狂热，谁能想到那是装出来的呢。
　　她闭上眼睛，嗤笑一声：“装得不像的话，怎么能把我耍得团团转呢。”

　　顾郑郑看着林菀眼角那滴将落未落的眼泪，慢慢握起拳头。
　　她关了电视，调暗了病房里的灯光：“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林菀睁开眼，看了看她的神情：“你要去哪？”
　　顾郑郑往外指了指：“祁霄在病房值夜班，我去找他。”
　　她扯起唇角，露出个没心没肺的笑容：“大半夜跑来看你，都没工夫去看看他。”
　　林菀：“……”

　　林树还等在门外。
　　“她肯说吗？”
　　顾郑郑摇了摇头：“她那个脾气，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开口，被我问烦了，躺下睡了。”
　　她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一阵子才能天亮呢，要不你去里边沙发上凑合着睡点。”
　　林树折腾了一晚上，精神乍一放松，整个人累到不行。
　　“行，等她睡沉了我就进去，你怎么办？”
　　顾郑郑还是那套话：“我去找祁霄，他今天值夜班。”
　　林树拍拍她的肩膀：“那你去吧，不用担心这边。”
　　顾郑郑出了病房楼，却没有往祁霄所在的急诊楼走，她径直走向了医院停车场。

　　祁霄半夜接了台急诊手术，下了手术台看见手机上有顾郑郑的未接来电，回拨过去，却提示关机。
　　顾郑郑嫌麻烦，电话一向不关机，连静音都很少调，祁霄一遍遍重播，仍旧是不变的关机提示音，他心头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祁医生！”小牛护士走过来，“尹主任让你快去急救室，有病人情况要问你。”
　　“好的，我这就去。”
　　祁霄又拨了遍电话，仍旧是关机，他咬咬牙，把电话放回了口袋。

　　祁霄赶到时，急诊上的患者已经少了许多，祁霄心里牵挂顾郑郑，只想抓紧时间做完手头工作去找她。
　　值班的尹主任走过来。
　　“小祁，那个叫林菀的病人是不是你接的？”
　　“林菀？”
　　祁霄想起来，顾郑郑有个好朋友就叫这个名字。
　　“怎么，你认识？”
　　“哦，一个朋友也叫这个名字，不知道是不是。”
　　“这个病人服用安眠药过量，已经洗完胃去病房了。”
　　主任翻了翻角落的病历，拿出一本递给他：“家属叫林树。”
　　祁霄查出林菀的病房号就赶去了病房楼，他直觉顾郑郑的关机一定跟林菀有关。

　　林树正在病房楼外抽烟，隔老远就看见祁霄一路跑过来。
　　他点头跟他打招呼：“祁医生，忙完了？”
　　“嗯，”祁霄笑了笑，“林小姐怎么样了？”
　　“没事了，”林树掸了掸烟灰，看向他身后，“郑郑呢，怎么没跟你一块儿过来？”
　　祁霄觉得他问得蹊跷：“郑郑没来过吗？”
　　林树吐出个眼圈：“早来过了，后来说要去找你就走了。”
　　“我没有见到她，”祁霄的眉头都拧成结，“她的电话关机了。”
　　林树跳起来：“她没去找你？！”
　　他沉吟几秒，狠狠掐灭手里的烟头：“艹，我就知道有问题！”
　　他原地踱了几步，示意祁霄等一下，飞奔进了病房。
　　祁霄的太阳穴都随着他的脚步突突跳起来。

　　林树很快又出来了，身后跟着脸色苍白的林菀。
　　“祁医生，你知道城西的‘声色’酒吧吗？”
　　林菀顾不上和他寒暄，开口就直奔主题。
　　祁霄略一回忆：“大概知道。”
　　徐青霭以前经常在那里喝得烂醉，都是祁霄去接他。
　　“郑郑可能就在那里，事态紧急，我没办法跟你解释那么清楚，现在找到她要紧，你去‘声色’，我带着林树去别的地方找找。”
　　林菀犹豫了一瞬，又叫住祁霄，脸色凝重：“不管她要做什么，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拦住她！”

　　祁霄踩着油门一路疾驰，红灯都不肯等，很快就到了声色，
　　酒吧里乌烟瘴气光怪陆离，他穿过舞池里乱舞的群魔走到吧台，一眼就看到了顾郑郑。
　　那么多的男男女女，个个穿得花枝招展，合着音乐节奏扭动，只有她最显眼，穿了件白Ｔ，沿着吧台一路上走走停停，半点不管音乐。

　　顾郑郑掂量着吧台上的酒瓶，想要挑出把顺手的家伙。
　　吧台边坐了一溜客人，顾郑郑扫了一圈，终于看见了钱承锦，他已经喝得烂醉，坐都坐不稳，摇摇晃晃地倚在吧台上一杯杯灌酒。
　　顾郑郑眼神森冷，不自觉地舔了舔后槽牙。
　　她找了他挺长时间，林菀送给他的几套房子都找遍了才找到这里。
　　林菀被他骗得差点死掉，他却在酒吧里撩骚买醉，这个人渣！

　　顾郑郑很快就挑好了一瓶酒，擎起瓶子，朝吧台边的一个男人走去，祁霄看她那架势,大概也猜到了林菀让自己拦着她做什么。
　　他紧走两步赶上去，拦到顾郑郑前面，按在她抓酒瓶的手上。
　　顾郑郑冰凉的体温传到祁霄的手心，他一低头刚好对上她的一双眸子。
　　她两眼通红，一身戾气，眉眼凌厉得仿佛另外一个人。

　　顾郑郑借着变幻的灯光认出祁霄，乍然一惊，她咬了咬嘴唇，手底下使了劲，想挣脱祁霄的钳制。
　　祁霄从她手里夺下酒瓶。
　　“里面人太多了，有什么事我们出去说！”
　　他的声音被酒吧里震耳欲聋的音乐盖了过去。
　　顾郑郑虽然听不清祁霄的话，也能猜到他说什么，她不肯再听，只是一味往前冲，想要绕过他去。
　　两人从服装到行为都显得有些突兀，周围已经陆陆续续有人看过来。
　　祁霄喊了几遍，都无济于事，只好硬来，拦腰抱住顾郑郑，就近从后门把她拖了出来。

　　出了门顾郑郑还在挣扎，她被祁霄抱在半空，又踢又蹬，勾着路沿石打坠儿，跳着脚往回拽，嘴里还尖叫着让他松手。
　　好在后门外面是一条窄巷，除了喝醉了走错路的酒鬼没人会来，不会有人看见。
　　祁霄抱紧她不松手：“郑郑，你先冷静下来，有什么事告诉我！”
　　她气急了眼，哪里听得进劝。
　　祁霄只好使蛮力把她抱在怀里，不让她乱动。
　　顾郑郑挣扎到力竭，终于安静下来，埋在祁霄怀里不停喘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