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诡》几山涧

2、鬼槐（1）

　　“上回书说到，这清芜县有条河，名叫沂水河，十年前从外县移过来一颗活了上百年的古槐，因移栽前未上香供奉行拜祭之礼，树神动怒，自此后清芜县便怪事频频……”说书先生在台上说的眉飞色舞，口干舌燥，拿起桌案左手边的茶水便虎饮了一口，未品出什么味继续说道。

　　“每至夜晚，古槐周围鬼火莹莹，不断有孩童的啼哭和女人的啜泣声，但只要夜晚闭门不出，本也没什么大事，偏有人作死，几个年轻人喝酒壮胆，去沂水河走了一遭，冒犯了树神，之后便接连死亡……”

　　台上的说书先生讲到高潮，唾沫横飞，观众在底下拍手叫绝，一时间气氛抬到了最高点。

　　而此时二楼雅间，齐劭食指敲击桌案，耳边还响着说书先生方才讲过的话本，最近几日清芜县发生的事被各种润色编成话本，在清芜县和周围县的各大茶楼，酒楼，瓦舍流传开来，每场皆是座无虚席，赚的盆满钵满。

　　更有要传到京城的架势。

　　前几日皇上秘密召他入宫，着他便衣调查此事，在话本传入京城前务必破案，这下就有些头疼了。

　　“大人，接下来怎么做？”

　　此次调查不宜声张，齐劭只带了一人出来，问话的正是大理寺主簿文良。

　　齐劭站起身，将窗户开了个小缝，目光落在楼下的说书先生身上，道：“既然各大茶楼，瓦舍的说书先生都在讲这个话本，那背后定是有人在作祟，你去找地方负责人让他们调查这几个说书先生，看看这话本是由谁提供的。不过，我们当下应尽快赶到清芜县，去案发地勘察。”

　　现下齐劭和主簿文良落脚在清芜县的临县平乐县，在客栈住了两天，蹲着了这里最有名气的说书先生刘昼，便是楼下这位，既已知晓了话本的内容，便耽误不得。

　　等文良办好所有事后，二人连夜启程，在路上行了两天一夜，舟车劳顿，卯时一刻到了清芜县。

　　许是因为沂水河出了人命案，天还尚早，街道两边的小贩早早收了摊位回家，路上鲜少有人。

　　齐劭牵着马慢悠悠走在路上，从他二人进城门开始便有几道视线一直追随，齐劭微微皱眉，偏头似是疑问的看向一旁同样牵着马的主簿文良，问道：“怎的才亥时，路上竟无一人。”

　　文良也感觉到不对劲，装出一脸茫然道：“是啊，竟收摊这么早。这次送货出来前我跟媳妇儿说要给她买个当地的特产，结果给忘了，本来还想今日在这摊位上随便给她挑个物件儿，看来只得明日了。”

　　说完这话，文良似是想到什么，手在膝盖上来回摩挲，一副跪多了搓衣板的样子，满脸苦瓜相，“哎，我那媳妇儿太精了，怕是糊弄不过去，等回去了齐兄可要帮我圆过去。”

　　齐劭笑道：“弟妹那脾气，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二人说完这段话后，一直追随的视线顷刻间便消失了，齐劭收了收脸上的情绪，道：“先找个客栈住下吧。”

　　沂水河在清芜县西边，齐劭为了夜里好动身查案，特意找了沂水河附近的客栈，一进门，老板立刻笑盈盈的迎过来，“二位客官是住店吗？”

　　文良看了看客栈装潢，干净亮堂不染尘埃，疑惑道：“是住店，看着老板客栈装潢不错，怎么如此冷清？”

　　老板脸上的笑意刹那消失，被愁容代替，叹息道∶“嗐，还不是那颗古槐惹的祸。”

　　“古槐？”

　　老板走到门口，左看右看确定没人再来，便将门关上，回过头来小声说道：“最近沂水河那儿的那颗古槐频频发出怪音，那怪音还有蛊惑人心的作用，有三个年轻的男子被那声音蛊惑了过去，给索了魂，我这里就是离沂水河太近才没人敢来。”

　　老板说罢，想一嘴巴子抽死自己，真是个说话不过脑子的，本就没生意居然还说这话。

　　文良嗤笑一声，“这世间哪有什么鬼怪，我可不信。”

　　老板瞧他浑不在意的样子，这才放下心，这单是跑不了了，就是有些事还是要提醒的，万一出了事他客栈肯定第一个脱不了干系，“二位客官可别怪我危言耸听，这古槐实在是怪，你们二人夜里关紧门窗，无论有什么声响都权当没听见，到了白天便没事了。”

　　文良敷衍应下，递给老板几两银子，跟在齐劭身后进了一间屋子，将门窗小心关好，小声道：“大人，听这老板所说，是有三个年轻男子被怪音蛊惑过去，最后惨死的，跟话本中的倒不一样。”

　　是也，话本中是几个年轻人喝酒壮胆，冒犯树神，惨死。但话本毕竟是进行过加工的，不可全信。

　　齐劭正色道：“今晚你留在屋里，我去沂水河探探便知道是什么情况。”

　　文良紧张道：“大人！”

　　“你未习过武，去了也是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