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天堂，一世人间》茕茕孑子

14、第 14 章

　　回到林海公寓，邱桐看着熟悉的摆设，有些感慨心酸，两个月的时间，物是人非，他不再是那个干净纯洁的邱桐，再也不配爱他了，尤记得自己刚刚来到这个公寓的时候，满怀期待的心在一天天的等待中熬成了绝望，短短的几个月，他好像经历了十几年都不曾经历过的沧桑，如果当初他没有从那个地方逃出来该有多好，他还是深爱他，还有资格深爱他。
　　商煜看到邱桐皱眉思考的样子不知如何安慰，他能想象邱桐两个月来经历了什么，就算被廖晔……他也不会嫌弃他，是他，造成了他如今的苦难，所以他没资格埋怨，上前伸手握住邱桐的手，感觉到他微微的挣扎，他温柔的问“你去休息下，窝里做饭。”
　　“我想洗澡”
　　“好，去吧，我给你买了衣服，在你房间，你拿好衣服再洗。”
　　邱桐进了自己以前的房间，看着衣柜里的衣服眼睛有些湿润，他不知道商煜现在为什么对他这么好，或许是出于同情，或许是出于愧疚，但无论哪一种，都不会是因为爱，吸了吸鼻子，随手拿起一身衣服进了浴室。
　　在浴室的镜子前看到自己身上青紫的痕迹还有私密位置被廖晔烙上的痕迹，他想，他明白了廖晔的想法，让自己被狠狠抛弃然后心灰意冷去找他。
　　“小念，你看到我们现在的身体了吗？多么肮脏，再干净的水都洗不掉的脏，你说，为什么我们不去死呢？”邱念没有说话，邱桐自嘲的笑笑，接着说“你一定感觉我很懦弱吧？想死，却又没勇气，被廖晔那样糟蹋，那么久，都没舍得死，现在，更是舍不得了。”
　　邱念这时候答话了“对，你休想寻死，不管你现在对煜还有没有感情，都休想死，你没权利结束我的生命，除非我自己想离开了。”
　　“好，我答应你，如果有一天你离开了，我陪你一起。”
　　然后自顾自的进了浴缸，闭上眼睛，洗刷自己身上那些耻辱的痕迹。
　　吃过饭后邱桐主动邀请商煜去他的房间，从抽屉里拿出那块手表，开始说起自己的故事“这个你应该看过了吧？想到什么了？没错，我就是当年那个要饭的乞丐，从小我就是被爸妈抛弃的，是杨老大收留了我，把我养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很感激他，让我能够活下来，虽然少不了打骂，虽然，他喜欢看我们的自尊被别人踩在脚下。”邱桐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他看了商煜一眼，苦涩的笑了笑，接着说“认识你的那天，是我被他收养的第八个年头，从小就被拉出去要钱也没感觉到什么，但是后来年纪稍微大一点就感觉很自卑，那天，我遇见你，你给了我这个，还让我不要轻贱自己，人生第一次吧，感觉到了温暖，和你素不相识，你说得，我感激，那一次鬼使神差的没有把这块手表交公，他因为我没要到东西把我打得半死，那一次，我真的差点就死了。”自嘲一笑“后来，总会情不自禁的想起你说的话，偷偷跑去人家的地摊上拿书学字，但我没天赋，认识的不多，写的也不好，再后来我十八岁了，每天都很想你，懵懂的感觉那就是爱了吧，直到那一天，我偷听到杨老大跟人说要把我卖了，因为我样貌好，人家给的钱多，我想见到你，就求一起长大的最要好的朋友帮我逃出来。”
　　然后话里渐渐带了哭腔“可我不知道，你已经不记得我，年少时的梦好像碎了，我不知道，遇见你会更痛苦。”他抬头，用那双满含泪水的眼睛控诉般的看着商煜，商煜只感觉心上在被人一刀一刀扎的鲜血淋漓，开口时声音干涩沙哑“桐，我，对不起……”
　　邱桐接着笑，笑够了又说“那天我看见了，你和他，我跑出去被杨老大找到了，又被带回了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呵呵，你知道吗？那个帮我逃出去的人，他死了，被他活活打死的，所以我所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后来,我不逃了，任由他把我卖给了廖晔。”
　　然后邱桐忽然不说了，仿佛是在回忆，良久，听见他的声音，平静，不带一丝感情“你知道吗？在被廖晔折磨的许多个夜里，我哭着喊，煜哥哥，救我。但是没有人，没有人救我，后来我就不喊了，因为我知道，我一直都是一个人，被抛弃的那个人。”
　　商煜突然上前一把抱住邱桐，悲痛的说“别说了，求你别再说了，是我的错，我不该和他在一起，不该忽略对你的感情，不该这么晚找到你，桐，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一点伤害。”
　　邱桐的声音从胸腔出传来“无所谓了商煜，真的，现在的我，真的无所谓了，我已经残败成这样，还怕什么，无非就是一条贱命而已，何况，早在十一年前被父母抛弃的时候我就该死了，苟延残喘这么多年，够了。”
　　商煜痛苦的问“你，还爱我吗？”
　　邱桐扭头看着窗外，淡淡回答“爱过”
　　商煜悲痛叹息，喃喃“只是，爱，过，吗？”然后又大声说“我会让你重新爱上我。”
　　邱桐闭上眼睛没有说话，他想，这辈子，到生命的终结，他大概都不会爱上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