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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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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拿着手里有些分量的薄饼,看看带着油光的饼子又看看云如雁,吞咽了一口口水,然后拔腿转身就往母亲的方向跑去,边跑边说:“谢谢,姐姐。”
云如雁不放心,便跟在他后头一起去往男孩母亲的方向。
宋以枫则站在原地,开始同周围几个成年人搭话。
“那个男孩,怎么会把我认成县令大人呢?”宋以枫好奇:“难道你们这里没人见过县令大人?”
人群中接二连三的爆发出叹气的声音。
宋以枫实在摸不着头脑:“究竟为何?”
“县令大人是个好人,水灾爆发初期,他还带着衙役来过这里,又是慰问我们这些人,又是施粥怕我们饿着,还带了县衙里的大夫过来。”
有一个男人自人群中朝前走了两步,与宋以枫面对面。
“可惜好景不长,两三次之后县令大人便在没有来过,原本大家以为县令大人忙,他在帮别处的难民,后来才知道,原来县令大人被软禁在自己的县衙中。”
就好像被戳中伤疤一样,人群中又是一阵唉声叹气。
甚至还有人泄气地说道:“可能是嫌弃我们这些人,什么活都干不了还得吃着东西,想来不管我们死活也能省下一口粮食吧。”
宋以枫皱眉:“县令为什么会被软禁在……”
“呜啊——”
宋以枫的话还未说完,一个哭喊声自人群之后爆发出来,并且越来越大。
人们再次让出那条路,那头是方才的小男孩趴在母亲身上,哭的撕心裂肺的样子。
旁侧站着云如雁,云如雁冲宋以枫摇摇头。
男孩拿到云如雁给的薄饼,忍着肚子里的饥饿,想要把这个薄饼让给自己的母亲吃,只因为不久前母亲将最后一点,脏兮兮却极为珍贵的馒头让给了自己。
他不想母亲饿着肚子,因为他知道饿着肚子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受。
可是当他拿着吃的回到母亲身边时,却无论如何也叫不醒自己的母亲。
“娘……”
男孩趴在母亲怀里,一声接一声的呼唤。
云如雁觉得不对劲,这位妇女脸色不太正常,于是她蹲下来,伸出手在男孩母亲的脸上摸了摸,触手可及的是犹如寒冰一般的温度。
云如雁顿时心下一沉,忙伸出手指放在妇女的鼻子下方,手指那处感觉不到任何气息,这让她不由地露出个难过的表情。
那名夫人已经没有了气息。
云如雁看向男孩,他已经没有了母亲,也不知道他的父亲是否还尚在人世,可能极大的可能都已经不在人世了。不然,为何身边没有男子护着这母子两。
那男孩见云如雁没有说话,心里一急便学着对方的动作,笨拙的将手指放在母亲鼻子下方。
他没有感受到任何气息。
这一认知让他犹如跌入冰窖,自脚底传来一阵凉意,冰髓入骨。
男孩抬头看向云如雁,声音颤巍巍:“我娘她……”
心中隐隐有一个声音告诉他答案,但是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云如雁哑着声音,道:“你娘她……走了。”
云如雁的话就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草,随着她话音落下,男孩爆发出了哭喊,他原先一直拿在左手的薄饼,落在妇女怀中,给妇女本就不怎么干净的衣服又添上一笔油污。
那薄饼沾着薄薄一层油,看起来可口多滋,但此时并没有人被它所诱惑。
男孩凄惨的哭声让这个原本就积攒了太多难民的地方,彻底变成了没有任何希望的‘死亡地带’。
短短几天里,这里死亡了太多的人,或是熟悉的面孔或是陌生的面孔,人们都在坚持,他们觉得自己只要坚持到县令再次到来,就能有救。
然而现实狠狠给了他们一拳,曾经为他们带了一丝希望的县令依旧不能出县衙,那些别的狗官是一群吸血鬼,他们才懒得搭理一群多病饥饿的灾民。没有县令灾民们没有任何人可以求助,死亡只会离他们越来越近。
在男孩响彻天际的哭喊声中,方才同宋以枫讲话的男人再次开口,他的声音仿佛一潭死水一般平板毫无起伏。
“县令大人听从了京城里头的命令,治水赈灾开仓放粮,却落得被软禁的下场,还不是因为他知晓那些狗官们的把柄,却又不愿意与他们同流合污。”
“他们都是吸附在百姓身上的吸血虫,直到吸食尽你最后一滴血,才会离开。”
宋以枫闻言,拍着男人的肩膀,聊表安慰。
他带的银两有限,根本就是滴水之源,想要救助这些灾民,还是得从黎阳的大小官员下手。
“把柄……”
宋以枫将这两个字重复了一遍,心中已经有了一些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