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半世》墨笔生香

26、锦袖江河1

　　也不知是啊麟这次做的鱼味道格外好还是别的什么。公子夹了一块鱼肉后便开口说了些往事。那些沉沉浮浮的带着些微甘甜夹着些许苦涩的故事，因是别人的过往，苏明霖听了便就过了，听到动听处时或叹一声、或说一句可惜，也就这般罢了。
　　血红色的鱼籽入口时烫的惊人，牙齿轻轻一咬里头的绵软便渗了出来，竟带着丝丝凉意，冰火两重天的滋味不过片刻便消失殆尽，那美好的口感让人唇齿留香。苏明霖砸了砸嘴有些意犹未尽。
　　一顿鱼吃的热汗淋淋，回屋里泡了澡换了里衣，便抱着软棉的真丝被会周公去了。
　　那白色的雪夹着粉色的梅花纷纷扬扬的落了整整一夜。屋里屋外的气温相差可谓是一冬一夏。明眸皓齿的女子裹着锦被，一张红彤彤的脸上布满了细汗。
　　苏明霖还未想清现下的情况，手便不自觉的抬了起来，然后爱怜的摸了摸女子的脸，动作轻缓，慢的就像过了一个世纪。竹节般的手指轻轻摸过眉头，眼睛，鼻子，最后停在了嘴角处。嘴角苦涩的勾起，半响才呜咽出“袖儿”二字。
　　袖儿，字怀锦，三岁成诗，五岁作画，十岁更是一舞惊人。是出了名的才女，这等才女十二岁那年却抛弃一切才名声名，在京中朱雀街正中开起了酒馆，做起了老板。世人皆叹可惜。
　　袖儿正是晚饭时公子提到的那个女子，那个一手做的好佳肴却没能有个好归宿的奇女子。
　　心里密密麻麻的疼，像是被针扎过似的，一轮一轮一下一下的。这不是属于苏明霖的感觉，或者说是苏明霖现下的感觉。那人心中所想所念所思苏明霖无一不知。这些微的痛感自然也是属于他的。
　　苏明霖的脑子沉沉浮浮的，那些如针的话语一下一下的冲击着他。手上的动作越是轻柔，心上便越觉得痛楚。他总是想，就一次，最后一次，下次一定推开她，推的远远的。然后便心安理得的将人揽在怀里，心里想的总是，还有时间，下次一定，下次一定。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啥时候变的这么优柔寡断，这么下不了决心。每每硬起心肠，伸手要将人推出去的时候总能看到，那温柔眉眼弯弯，嘴角轻轻勾着。这般美好的样子，刚刚曲起的手便不自觉的放缓，然后便将人拥到了怀里，紧紧抱着，生怕一松开便是下一次。
　　喉咙涩的难受，声音更如那鸦鸣。嘴巴张张合合了几次，除了一开始那声其他都是呜咽的听不清是什么的音调，越发像是讨人厌的鸦叫声。
　　元春三十六年一月，大雪才堪堪下了一场。整整一夜，初阳刚露的时候外头的积雪已到了成人的脚踝处。那长袖善舞的女子就那么温着眉眼不声不响的去了。
　　江折天第一次见到锦袖是在元春三十二年的一个夏日。那出了名的才女在朱雀街开了一家酒馆。女子抛头露面本就容易招人议论，更何况还是这种既出名又未出阁又没有靠山的才女？世人总是喜欢多嘴多舌的，这种送上门的茶后话题谁不喜欢？
　　江折天将将走到门口时，便见三四个伙计打扮的人架着一个骂骂咧咧，衣着看起来还不错的公子。三俩步走到门口便动作一致的将人一甩一抛。那人嘴上那句“贱人，要不是爷抬举你，你别以为……”还未说完然后便是咚的一声和“哎哟，贱人，你居然敢…”。话还未完便见里头一个十二三岁模样的女子，着着一身墨色长裙罩绯色外衫的女子将手头的茶碗往外一甩，那还骂骂咧咧的公子便被砸晕了过去。
　　想来这种事时常发生，众人都是见怪不怪的。不过一会便有三四个人从人群里钻了出来，然后灰溜溜的架着那名公子溜了。
　　江折天将折扇一合，心道：“这姑娘倒是有趣。”
　　随意点了几样菜食，本只是好奇来看人的江折天自然不会觉得这酒馆的饭菜如何美味。好在他不挑嘴，只要能入口便行。那绯色的松鼠桂鱼将将入口时，那酸中带甜的味道好吃的差点让他咬了舌头。一连夹了几块才换了另一道。
　　煎的黄黄的豆腐淋着一层汤汁，正咕嘟咕嘟的冒着气泡。将折天一筷子下去，才堪堪碰到豆腐便噗嗤的插到了底，轻轻一动便撕下一大块。本以为如此绵软的豆腐夹不起来，不想这豆腐竟韧的很，很容易便夹了起来。放入嘴里时，烫，很烫，非常烫。然后便是咸，接着就是绵软的带着豆香的豆腐，一下就化在了舌头上。喉头轻轻一动便咕咚一声咽了下去，然后便是连接几声无声的惊叹：“这不可能。”。
　　不过几刻，桌上的菜食已经全部入肚。伙计收了银钱便笑眯眯的将人送了出去。转袖掏出一绽赏银时，那伙计的笑脸更是像开了花似的。
　　得了想要的答案，吃了美味的饭食，江折天的心情不可谓不好。
　　酒馆的饭食好，酒馆的老板话题多，所以去酒馆的人就非常多，常客自然也不少。所以多一个江折天不多，少一个江折天不少。但是多了这么一个丰神俊朗的常客大伙还是很开心的。
　　大伙一开心，胃口就更好，胃口一好，吃的便多，吃的多，生意就更好。所以伙计们得到的赏钱就更多。这种好事让一众伙计对于江折天的态度就好了不要太多。
　　伙计的态度一好，打听老板的事不要太容易。当然，目前为止，江折天也只是好奇锦袖这个人，紧紧只是好奇罢了。好在好奇锦袖的人不少，江折天这一举动并没有响起多大的水花，时间一长便就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