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超级学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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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孩子们，起来啦！”维素在外面拍着门。
‘我不想睡，我不想睡……“杰克抱住枕头想撑开眼皮，但是还没说完就又睡过去了，维素拍了拍另两扇门，同样没有回应。
“全体听令——起床！”一个威严的声音回荡在市政厅，门外站着一个鼻子红彤彤的老人，看上去至少有六十岁，个子和站在旁边的维素差不多，身上视乎闪烁着某种东西，使他没有应有年龄的老态。
军人，只有军人，才能有这样的气魄。
三扇房门像说好了似的同时打开，维素颇有成就感地笑了笑：“马丁将军，就麻烦你了，希望你能把他们培养成有能力的人。”
给人的第一印象，马丁就是个很有将军气质的人。科恩与他的第一次相见，是在暗月的一处果园里，还不到7岁的科恩当时想去偷苹果，从结果上来看，他得到的是另外两个惊喜——一个是知道了春天的苹果是青色的，还没小孩子拳头大，吃下去会与厕所相伴两天，还有一个是被这位看果园的老人抓个正着。
圣历2195年，即30年前，马丁将军已累积军功到达帝国边防，以斯比亚第一元帅参加神魔大战，银霜堡是斯比亚距离分界线最近的堡垒，在黑暗城还未建立之前，银霜堡是圣都之前最大的屏障。
大战在分界线上进入白热化，一支8000人的营队趁夜悄悄潜入黑暗森林，抓了几个异族人作为向导，如果不是有方向的前进，很容易在广袤的黑暗中迷路，尽管如此，还是有不少人水土不服，感染了热病，成功走出森林的人只剩5000人。
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魔属军队整齐地列成方阵，准备在敌人出现在视野范围的那一刻，做出第一波冲击。就像狡猾的母狼对待猎物一样，从下风处渐渐接近熟睡中的对手，在风将它的气味吹出去之前，一口咬断它的喉咙。
在神属三大国中，拥有最强大军队的里瓦帝国，由神殿直接执政挑选成为元帅的人才，皇权在一场宫廷政变中被压到最低限度，拥有神职的人更有可能被选中，尤其是亲王，即使本人并没有什么才能，还有皇家近卫团可以依靠，人数虽然不多，战斗力远胜普通士兵，其中包含真正的精英骨干。所以里瓦虽然内部空虚，仍然很难攻克。
相比之下，斯比亚这个面积不大的商业国，人口只有20万左右，虽然斯比亚也有愿意参战，保卫家园的勇士，但先天的缺陷，还是大大限制了它的能力，无法和魔属正面抗衡。
更令人心动的，是沿海线的海港。
得到了海港控制权，魔属的兵船可以直接从亚特兰出海口出发，无阻地到达神属大地，摆脱运输线长度的束缚，意味着可以进一步向南下进军，就是肥沃的神属大陆，再向西……光明神殿近在咫尺。
所有人贪婪地看着灰色的城墙，好像一块巨大的肥肉扑在地上，等着他们去啃，只要越过最后一道坎。
银霜堡是一座呈四方形，相当坚固的城池，唯一的缺点就是面积很大，每边对等各常10公里，每边分别有两个城门，分别以朝向“东、南、西、北”命名，攻城的军队可以同时进攻好几个门，守城往往会顾此失彼。
神属善城战，魔属善野战。
以自己之短与敌人之长对抗，结果毫无悬念。
接到元帅迎敌的指令，马丁很快判断处最坏的结局，在宝贵的准备时间中，他带领五个大营背上斧头连夜进入森林，砍下本适宜烧火的非针叶林木头，用绳子紧紧扎成排状，然后淋上水，寒冷的北风下愣是变得坚硬无比，士兵踏着冻成一团的苔藓，拉着木栏沿城墙一字摆开，全军进城收队后，在城门内侧用4米的长矛呈X形将其堵住。
原本打算的一举歼灭的军队，清晨起来时才发现困境，滑溜溜的冰墙从上面溜下来只要一息，可是爬上去呢？
从冰雪中走出的骑兵最喜欢的地形，是站在高坡上冲下广袤的平原，俯冲形成的强大冲击力，可以撕裂一个同等级铠甲的步兵，可是面对城墙怎么办呢，总不能闭着眼睛往上面撞吧。骑兵中队长凡尔伦，眼睁睁地看着城门立在眼前，无从下手，只能守在银霜堡不远处，不让任何人出来。
此战由闪击战变成消耗战，从十一月一直打到十二月，眼看就要过年了，士兵不满的情绪越发强烈，凡尔伦一直在望城兴叹，难道这城是功不下的？
两个星期后，魔属的粮食首先不够了，远离大城市的碉堡周围几乎没有村子，运输线异常漫长，不得做回程的打算，其间马丁时不时地出来打几下，半夜让弓箭手营放几次齐射。在真正的骑士道中，对弓箭相当避讳的，即使是最卑贱的奴隶也能用弓箭杀死最高贵的骑士。到后来，箭不够用了，马丁将军还是风雨无阻地赠送令人惊喜的礼物，在天气好的夜晚，贴心地召集了8位火系大魔法师，从8个方向轮班空投5级魔法——天火燎原，方便他们决策得更快些。
另一方面，魔殿金袍祭祀也不希望把战事拖延下去，影响国家后二十年的恢复速度，决定以谈判的方式结束大战。
神殿总祭终于风光地披上白色法袍，站在高高的祭坛上俯视前来签约的魔属人，那一场战役，史学家尼尔•艾萨克称其为不可思议之战，胜者，不胜而胜，败者，不败而败。
时日变迁，千年后的生命森林早已不再，原本郁郁葱葱森林的森林，是现在被人们称为死亡沙漠的地方，神属联盟取回了靠近分界线的土地，取得自森林失守后第一次胜利。
当然，对于马丁没有正面出战，在战后的封爵仪式前，神殿犹豫了。按照规定，立下如此大功，不是侯爵，也是伯爵，但马丁的军功是违背军令的情况下完成，当然不能作为正面形象树立，高等祭祀上下商量一番，最后对外公布：功过相抵，不予表彰。
当时的马丁脾气可没现在这般好，立即向左相鲁曼递交的辞呈。
其实在战火以外的地方，马丁更像一个和蔼可亲的长辈，喜欢别人叫他爷爷，在战场上可以杀人如麻，生活中他决不愿做个满手鲜血的人。
从大战上退休下来，本来想种苹果养老，作为皇室派的人物，克里默陛下再次启用，调职来看守还处于雏形状态的新城。
天刚蒙蒙亮，小鬼们着装不整齐地出现在城门口，像黑暗森林的方向跑去。
黑暗行省不同于别的地区，背后就是大片森林，面对着漫漫死亡沙漠，周边新建的村落，居民是森林里的异族迁移而来，俨然是个独立的重新大城市，要去最近的暗月省需要骑马一周，除了土地外几乎啥都缺。部落相隔20公里的样子，每天去不同的地方学习知识。
早上天没亮就跟着新兵一起操练，沿着城墙跑一圈，新苔在墙角的石缝里长出来，湿漉漉地黏在上面。虽然跟着大部队跑，从来没做过体育锻炼的人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为了模拟战场实际，看他们的马丁•路德将军要求是背着60公斤的行李包跑。
其中最倒霉的就是暗影。
好不容易从高考的阴影里逃脱出来，竟要接受这种地狱军训，耐力的缺陷很快暴露无遗，跑着跑着两眼一黑坐在地上，举起双手表示想打道回府不干了。
这怎么行？老实的杰克吓了一跳，把同样疲惫的玛法叫过来，两人一左一右拖着她，顶着太阳拼命向前跑，只看到远处卷起一片黄尘，并且越来越小。
接待他们的是一个银灰色头发的大男孩，看上去和菲谢特差不多大，要比他高一个头，穿着标准的帝国战士装备，双肩被铠甲遮住，他显然经过相当的训练，体型相当结实，一把没有开锋的大刀斜背在身后，如果是铁做的，重量和两副轻型铠甲不会差多少，古铜色的皮肤，浓眉大眼。
“海尔特，“简单的自我介绍，男孩扫了大家一眼，咧开嘴笑了，“你们是逃难来的吗？”
大家互相打量几眼，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同样是一身军装，却是歪着帽子，脖子挂的水壶也丢了，背包斜斜地在背后挎着，真像沙子里捞出来一样。当他们抬起头时，看见另一个男孩走过来，和海尔特一样打扮，冲他们地笑了笑，友好地伸出右手。
“嗨莫亚，好久不见哪！“还是玛法最先反应过来，用力握了握他的手。在万普城夜市时，科恩提起，在孩提时收过四个小弟，是开□□伙伴，玛法和杰克是排行最后的两个。
海尔特直接走到暗影面前，向她伸出手。帝国标准重铠是全身型的，保证战士在野战和马背上，身体得到最大面积的保护，前胸和后背是一大片甲叶，阳光下非常显眼，腰里系着一根宽宽的腰带，上面钉满了铜钉，步兵是没有头部保护，把束好的头发塞在铠甲里，骑士一般用护面，因为在高速移动中几乎没有机会从后面被打中。
掀掉护面的海尔特露出张汗津津的脸，手腕上的护甲套在手臂的前半截上，一只手被铁皮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五根指头，暗影还在犹豫用哪个姿势去接，手已被海尔特拉了过去，使劲上下甩了甩。
“你就是老大的那个朋友？阿布已经跟我说过了哦，这里一带我最了解了，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海尔特眉飞色舞，汗水蒸发成水汽，慢慢在他头上飘起来，脸看上去也大了一圈。
“好，到时我一定麻烦你！”暗影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在莫亚肩上重重拍了一下，“帅哥，到时别躲哦。”莫亚不好意思低下头去，晒得黑黝黝的脸有些发红，还从来没人这么称呼过自己呢……却不知暗影才一转头就自言自语：“这人长得有些对不起观众。”
“他是我哥。”杰克冷冷地说。
暗影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赶紧补救：“啊，真是对不起，没认出来，你俩长得真像啊。”杰克仰天大吼一声，冲了出去。
有这样一段插曲，让刚认识的几个朋友充满欢乐，一下子就打成一片，说好有空就来玩玩，同时，暗影认识了科恩的全体损友：海尔特，莫亚，玛法，杰克都齐了。
众人在死亡沙漠一角的练武场观看野战，两千多个人真刀真枪的对拼，马丁解释说，从记录来看，老兵的存活率是新兵的四倍，一直对着稻草人演练，士兵不知道刀来了应该举起盾牌还是向旁边闪，应该体验战场气氛。接着依旧是长跑，骑马绕圈回城开饭。
回到黑暗城，暗影开始学习政务，站在维素旁边看公文，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有，而且不管做得有多卖力，办公桌上似乎永远都是那么厚厚一摞……暗影向维素提出疑问，既然知道来不及做，为什么早上还要费时间去跑步？
“恩……”维素•凯达用手指点着太阳穴说，“虽然我决定把你培养成一个杰出的文官，但是工作量比你想象得要大，必须有充沛的体力，而且科恩认为在军事上的天赋不能放弃。”
为了更好地锻炼暗影，维素把把时间表排得满满的，自从暗影来到黑暗城，就没有一刻轻松，只有晚饭前的黄昏，是自由活动时间。黑暗城在矿场工作的居民把孩子送到练武厅，因为他们一般会去找海尔特和莫亚玩，有时维素大叔也会参加，从表现上来看，似乎在这方面颇有天赋，橡皮筋跳得比玛法还好。
大陆的结婚年龄普遍在20岁左右，所以尽管科恩已经成年了，维素•凯达看上去还是很年轻的，也许是历经宝贝儿子的熏陶，没贵族传统的严肃死板（另一说高贵有气质），是个乐呵呵的中年人。
他不知道，自己很快就要笑不出来了。
暗影变花样教大家新游戏的玩法，每说一句话，配合好几个肢体动作为大家演示，当确认大家能学会了，就坐在一边看着。作为三个男孩的父亲，维素凭经验以为这是个不爱说话，文静的女孩子……根据科恩后来分析，她说得比较少，主要是还不适应新语言，有些词汇无法通用，还要想一想才能说出口，而且夜猫子白天精神一向不好，所以看上去还挺乖。
在一个盛夏的夜晚，恶魔般的本性彻底暴露出来。
和其他贵族家庭一样，市政厅的餐厅是一张长长的桌子，椅子上铺着厚厚的红垫子，每个座位前的餐具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维素坐在玛法对面，示范餐巾的使用，暗影在别的地方学得很快，繁琐的贵族礼仪看过就忘，而且控制不住自己恶作剧的欲望，维素细心教导时，顺手把整整一瓶清凉油倒在他的椅子上，不知情的维素撑着湿漉漉的屁股走上大街上，逢人还感慨一声：“今年的夏天真凉快啊……“
“呵呵，要知道科恩小时候在放的可是图钉呢。“面对苦得快滴出水的维素，他的妻子凯瑟琳笑眯眯地宽慰，“你也不要太担心，小孩子调皮一些，莫亚还是很听话的，可以成为一个沉稳的武士。”
“还好有个老实的，不然哪里还镇得住，科恩还要多久才能回来？唉……我的心脏……”维素默默地想着端起茶杯，无限思念起那个曾经让他头痛不已的儿子。另一边，劳累一天的闯祸三人组还是不能休息，在魔法灯光中，开始学习理论课。在维素眼中，作为一个帝国文官，无论有没有机会上战场，应该有能力自保，隔一天历史课，另一天魔法常识课。
“暗影！！！”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响彻大厅，维素一口红茶全喷了出来。
市政厅一楼的某个屋子里，三个学生正上魔法课，站在讲台上的大魔法师威伯，是被历经孩子们恶作剧恐吓，维素能请到的最后一个老师了。
威伯看到坐在左边靠窗的女孩趴在桌上，用一本《魔法阵入门》盖住脑袋，睡得正香，没听他的课，不由得怒火上扬，胡子弯成上弦月，把手里的书卷了卷背在身后，一步步地走来。杰克知道不妙，立即支起书，盖住自己的脸，脚在暗影的椅子上使劲儿踢了几下。
暗影跳起来抓起书，眼睛上下扫描几下，等待发问。
递到她面前的是一支粉笔，威伯阴霾着脸：“上去，做！”暗影抬起眼皮，看到黑板上几个还没画完整的魔法阵，正想递小条子的杰克不由得叫苦，书上几根红红绿绿地绕在一起，他无法在短短几分钟里完成。
还未听闻可怕传言的威伯在一边酸人：“读书那么差还有脸上课睡觉，脑袋是不是猪，整天只会睡……你在听吗？“
说了半天没听到嘀咕牢骚，威伯愤怒地转过身一看，问题学生已经把他花了10个金币的香料倒进黑色的墨水中，专心致志地搅拌着，一张白卷轴铺在桌上。初级魔法阵，只要念过几年书，就没有上课的必要——至少暗影是这么认为的，如此简单易懂的平面几何图形，稍有数学基础谁都会画。
经过一番复杂的搅拌，暗影翻了翻书包找出一个奇怪的东西，看上去像是一小节竹子，下面是灰色的毛，微微有些湿润，顺畅地并拢在一起。怪笔沾过墨水，熟练地在笔砚上点了点。
可怜的威伯老师傻眼了，惊讶地瞪着那只笔。
威伯对魔法用具非常熟悉，尤其是对用笔的选用特别讲究，黑暗城魔法商店里出售的卷轴，有一部分就出自他的手笔，结界袋中的每一支都是费劲心思收集而来，为了能从一堆庸物中脱颖而出，好的大师一般在笔端刻下小小的文字，看上去模糊地闪着光，而现在，暗影手中怪模怪样的笔，笔杆部分细细地纹着什么，闪着淡黄色的光。
怎么会这样呢？画魔法阵的笔，不应该是扁头，笔尖类似小刷子，配有长长笔杆的画笔吗？出于面子，威伯哼了一声没开口问。
如果他识中文，那么一切都好解释了：中华牌毛笔。
以手臂肘部为圆心，在纸上迅速画了个圈，笔在空中稍作停顿，一笔一划地划出各个魔法分布。
空白的区域内，一个个蝇头小字快速填入，暗影一直惊叹魔法精灵的博学多才，不仅认识人类创造出那些扭来扭去的符号，还懂精灵文，龙语，古精灵文……当然，除了古精灵族早已灭亡，无可考证外，另外的两个种族在魔法理解能力上，远胜过以狡诈著称的人类。
流畅的笔风中，一个个青绿色的符号行云流水地落在白纸上，杰克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在他完成框架的时候，暗影至少已经写了36个字了，至少要20个符号才能构成一个魔法领域，魔法符印越多，封入的精灵也就越稳定。她手上动作越来越快，但令人惊异的身体稳稳地站在原地。
在众人的惊讶中，毛笔在空中绕了一个不大的圈，抽出白纸范围以外，轻轻搁在笔砚上，魔法阵瞬间活了过来，在卷轴上方20厘米的地方，腾起一个青色的圈阵，一只小脑袋从里面钻出来，黑漆漆的眼睛眨了眨，青绿色的翅膀渐渐抽出来，欢鸣一声在教室上空飞舞着，三根悠长的蓝色的尾羽宛若青丝，随着它飞动的身影，在风中温柔地飘动……威伯知道她画的是召唤阵，风之使者青鸟，攻击能力并不高，优雅的身姿和关于爱情的传说，使其为无数年轻人憧憬。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威伯有些下不了台，只好挥手让她回去，谁知暗影同学临睡之前很贴心地回了一句：“我先睡一会儿，老师你待会儿又不会的再问我。”
教室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威伯用震惊的眼睛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黑板，蹬蹬蹬走了出去。
桌肚里睡觉的阿布深深叹了口气，按照主人的说法，自己的责任是保护暗影的安全，它有些迷茫，这个破坏力如此之大的人，真的需要保护吗？或者说，到底是谁保护谁？
“维素•凯达！”维素的办公室里，威伯摔书像泼妇骂街一样用力，“这学生我教不了，我要辞职！”
相传，在此后的两百年里，凡是皇家学院的学生上课开小差，老师就会给学生一个板栗，大怒道：“你想学暗影吗？！”然后所有学生都会变得乖乖的。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超级学生
